阮流筝人还没看清呢,就先朝着来人行了礼。
裴夫人在她起身后替她介绍:“娘娘,这是镇北将军的女儿,阮流筝。”
裴夫人如今能不提陆之洲就不提他。
对外介绍阮流筝的时候也只是提了她娘家。
祝贵妃含笑望了眼阮流筝,颇给面子的夸道:“本宫记起来了,是阮家与探花郎结为夫妻的小女?”
阮流筝当日一心奔嫁探花郎之事,算是朔京城中的一桩谈资。
就算如祝贵妃这样长居深宫的娘娘,略是一想,也能记得起来。
阮流筝对此倒是无所谓,她含笑默认。
祝贵妃见她模样端庄,举止有度,不由得高看一眼。
她朝身后示意,有宫女上前递给阮流筝一枚金豆子。
这便是见面礼了。
阮流筝前世没有同宫里的娘娘们打交道的经验,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
但好在裴夫人跟在一旁,她按下阮流筝的手,随后替她开口谢过了祝贵妃。
“时候不早了,各位娘娘快请入座吧!一会就该到了钦天监选定的时辰了。”
本就是为了大周祈雨,龙舟开赛自然是有算好吉时的。
内侍上前提醒,祝贵妃带头入座。
裴夫人被留下陪在贵妃左右,阮流筝自然也走不掉。
还好萧乐安也在身侧。
她拉过阮流筝,两人本想偷偷摸摸坐在末端。
偏偏祝贵妃此时转头喊她:“乐安,你不是一直朝着要主持开赛?时辰快到了,还不快去准备?”
原来今日萧乐安要做龙舟赛的开赛,所以才会特意做了朝服打扮。
六公主最喜热闹,平日里难得能够光明正大地外出玩耍。
放在平日里,她早就蹦跶着过去了。
只是今日……
但她如果要去主持开赛,势必得到的台子挥旗。
这里就只剩下阮流筝一人了……
萧乐安眼风扫了眼坐在祝贵妃下首的祝欢,一时有些犹豫。
“怎么了今日?咱们的六公主也会有不想凑热闹的时候?”
裴夫人打趣道。
萧乐安转念一想。
平日那些名门贵族家的小姐们,一个赛一个骄气。
将那些虚头八脑的东西看得比什么都重。
平日里吃块肉都要分成三四块才能入口。
何况还有旁人在。
应当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谈论婚嫁之事。
想到这里,萧乐安便欣喜地同意了。
但在她起身离座的时候,还是多留了个心眼。
把凌波留给了阮流筝。
“我去去就回,你在这里好生坐着,别乱跑。”
阮流筝虽不明白她的用意,但当着众人也不好发问,含笑应是。
毕竟今日坐在主位的是宫里的娘娘。
阮流筝安安静静地坐在下端,尽可能不让别人注意到她。
偏偏祝贵妃瞧她年纪与祝欢相仿,一起兴起。
打算以她为例子,劝说祝欢。
“阿弗,阮将军的女儿嫁的是……”
“臣妾记得今科探花郎姓陆?”
沈贵人的哥哥今年也中了进士。
所以她特别有关注一同登科的仕子。
自然是记得陆之洲的名字。
见沈贵人望了过来,阮流筝连忙起身,低头道是。
沈贵人又将视线落在了她未梳妇人头的模样上,一时间有些吃惊。
阮流筝并未多做解释,反而大大方方地让她端看。
祝贵妃见状看了一眼裴夫人,随后出声岔开了话题。
“欢儿,你与陆夫人年纪相仿,可是你瞧瞧人家,早是成家独当一面了。”
祝欢怒了努嘴。
她自来金贵,父亲为户部侍郎,姑母为宫中贵妃。
从小听惯了夸赞的话,自然容不下被人当做对比。
此刻祝欢同样将视线落在了阮流筝的发饰上,面上有着毫不遮掩的鄙夷。
不以为意的说:“姑姑这话说的就不中听了,女子嫁人,自然谨慎为之,岂能因为年纪大小而定?”
这是在暗指阮流筝即便早她成家,但一看就与夫君不和睦。
得了这样姻缘的人,怎可拿来与自己对比?
阮流筝心里暗叹一口气。
重生后,一开始她不梳妇人头是为了刻意恶心陆之洲。
待后来便是习惯了,也懒得让春丹帮着更改发型。
又后来,在与萧泽安一起后。
她不想另他误会,自然更不会梳回妇人头。
但如今看来,这样的举动,只会给自己增添无用的麻烦。
她是不是得考虑换个发型了?
“若我要嫁,定是要嫁给这世间最好的男子,与他白首共度余生。”
祝欢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
祝贵妃笑着骂她不知羞,自己不过随口一提,就能引来她那么多的说辞。
沈贵人听着倒是为她鼓了掌。
她知道祝欢是祝贵妃娘家的侄女,听说祝欢的长相颇像年轻时的祝贵妃,所以在一众侄女侄儿中,祝贵妃最看重的也是他。
沈贵人有意卖祝贵妃好,自然将祝欢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娘娘不可妄自菲薄啊!臣妾瞧着祝姑娘这种想法就很好!”
她顺势起身,行至祝欢身边,继续夸着:“不知道我们的祝姑娘,在心里可有心仪人选?”
祝欢听着,神情有些扭捏。
沈贵人瞧她的模样,心下更是了然。
她既有心卖好,又怎会在此处收手?
沈贵人替祝欢接下说:“哟,娘娘,你看臣妾是不是猜对了?”
祝贵妃摇摇头,笑着小说:“小孩子家家的话,做不得真。”
祝欢此刻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父亲曾与她说过,姑母在乾元帝面前有过暗示,说的正是祝家有女年满十八,与五皇子正是相配。
她想起在宫中见到的玉树兰芝的萧泽安,红了脸。
沈贵人捂着嘴笑道:“娘娘方才才说过,与祝小姐年纪相仿的陆夫人都已早早成了亲,怎么到了祝小姐身上,又是小孩子家家?我看呐,是娘娘藏有私心,想要把好女孩留给自家人。”
沈贵人独自一人唱戏觉得没意思,又见裴夫人陪在一旁,便拉着她问:“裴夫人,您说是吗?”
三皇子成婚较早,如今乾元帝膝下便只剩下五皇子尚未娶妻。
明眼人一想,便能够猜得出沈贵人话中所指。
但萧泽安亦是云龙先生的学生,裴夫人不好随意开腔。
她顿了顿,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姻缘天注定。”
祝贵妃自然知道裴夫人与萧泽安的关系。
此时听着她略带疏离的口气,不由得发问:“阿弗这话说了像是没说。”
裴夫人没想到祝贵妃会如此较真,正想着对策,忽听见前头传来欢呼。
龙舟赛开赛的吉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