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路上,阮流筝心里总是不踏实。
东宫旧案,先太子,罪罚寺。
阮流筝心里越想越惊,不敢再妄自猜测下去。
才刚回了陆府,刚好见凌波要走。
阮流筝下了马车,凌波上前请安。
“夫人回来得正巧,奴婢正好替公主给您送来龙舟赛的请帖。”
阮流筝敛了方才的情绪,笑着接过请帖。
“这可真是瞌睡的时候有人递了枕头,我本来也想问问哪儿能得到龙舟赛的请帖的。”
凌波将话带到后,便福身退开了。
阮流筝与萧泽安从海市一别后,就再无联系。
她心里记挂着萧泽安,一连几晚都没有睡好。
这夜,她照旧开着窗。
窗外遽然传进几声咕咕声。
春丹由外入内,低声说:“小姐,凤青回来了。”
阮流筝连忙披衣起身。
凤青翻下屋顶,手臂上停着一只白毛红嘴的信鸽。
“夫人,主子查到那海倭人都是在沧州上的岸,因时间紧迫,主子连夜便赶去了沧州,如今刚到地方,才遣人回来同夫人说一声。”
凤青说完,将手中的信鸽往桌上一放。
那信鸽十分通人性,一看便是经过训练过的。
它落在桌上啄了啄毛,阮流筝瞧见它脚上绑的竹筒。
“这是楼里养的信鸽,主子特命属下带来,方便夫人今后与主子传信。”
他解下信鸽脚上的竹筒递了上去。
阮流筝打开,竹简里草草写了两三行字。
看得出来萧泽安当时应该是在空隙中草草留下的。
‘一切都好,勿念。’
阮流筝发现竹筒里还有摇晃声,翻转了手腕将东西倒了出来。
一枚小小的红豆落在她的手上。
红豆最相思。
那只信鸽忽然往前走了两步,伸头在阮流筝垂下的手上蹭了两下。
阮流筝心中一暖,吩咐春丹明日找个鸟笼,将这只信鸽养了起来。
虽有信鸽,但阮流筝怕萧泽安事忙,也不敢没事便传信给他。
她只能每日逗逗信鸽,把它当成萧泽安,聊以慰藉。
好在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便到了五月五。
大周今年雨水少,眼瞧着春耕已过,若接下来雨水还是这般少,对秋天的收成定有影响。
钦天监算了日子,宫里便打算举办龙舟赛。
为祈雨造势。
端午节在民间本就是大街,加上今年的龙舟赛声势浩大。
一时间街上人山人海、摩肩接踵。
龙舟赛选在灵通河的上游。
场地是一早便搭建好的。
数艘颜色各异的龙舟已经在出发点就位。
朝廷一早便嘱咐了搭建看台,那是为了宫里头的贵人们准备。
而问询而来看热闹的百姓们,则是挤在了岸边。
因人流过多,马车也不能行至岸边。
既是宫里主办的龙舟赛,自然会有贵人亲自到场。
在安全上自然不容马虎。
阮流筝牵好远哥儿的手。
在春丹、阮妈妈的陪伴下往看台走去。
凤青临出门前听说高胜楼里有消息传来。
阮流筝便让他先去楼里。
左右京中守卫军早早就将灵通河这一带给围了起来。
三步一个士兵,看着十分安全。
“夫人!”
凌波在看台入口等着阮流筝,远远便挥了挥手。
周围的士兵替他们隔开人群,阮流筝带着远哥儿上前。
“公主已经到了,在台上等着您呢!”
阮流筝谢过凌波,她想了想,还是主动问远哥儿。
“婶娘要去同公主以及裴夫人见礼,远哥儿是想去找夫子们,还是同婶娘一道呢?”
远哥儿才阮流筝与几位长辈定是要好好说话。
便乖巧的说:“婶娘不必担心我,书院的学究们今日也来,我作为学生,自然是要同他们打声招呼的。”
阮流筝捏了捏他的小脸,交代阮妈妈多带两个人跟着看着远哥儿。
自己则是跟着凌波往看台走。
萧乐安今日做了正装打扮。
身上批了三四层锦衣,头上戴了厚厚的珠钗与玉器。
那些珠宝将她的个子都压得矮了。
她一见阮流筝便大吐苦水。
“阿筝你来的可真慢!”
阮流筝将她上下打量一番,笑了起来:“我还是第一次见公主这般打扮。”
萧乐安将正要行礼的她拉住,摁在自己身边坐下。
她抬手扇了扇风,抱怨道:“这才五月,天气便那么热了!若不是为了要同你一起出来看热闹,我才不受这个罪呢!”
今日虽是龙舟赛,但目的是为了大周求雨。
皇宗贵族们自然都需要穿上礼服,以示尊重。
“今日宫里头也来了两位娘娘,宫里的人说话处处都是坑。你一会就别同我坐一起了。云龙书院今年也有派队伍参赛,我方才瞧见了表嫂。”
萧乐安与萧泽安两兄妹虽同父异母,性格大有不同。
但在对待阮流筝上面,两人的观念却是出奇的一致。
在他们眼里,阮流筝就像是一只白兔。
惊不得,吓不得。
所以六公主才不会将她留在这里,被那些娘娘问寻根问底呢。
而且……
萧乐安透过门帘望了望阮流筝的侧脸。
今日祝贵妃家的侄女儿祝欢也会前来。
祝欢可是父皇有意指给萧泽安做王妃的人选之一啊。
虽然明白阿筝已嫁做他人妇。
虽然平日里萧乐安与萧泽安一见面就吵嘴。
但六公主本能的就是不像让阮流筝听见关于萧泽安婚事的一些流言蜚语。
萧乐安想到这里,便又是急着推阮流筝先走。
“你去表嫂那边坐,等钦天监完成了祈雨后,我便去找你们!”
阮流筝早是习惯了六公主的想一出是一出。
自然也不恼,想着也是该前去与裴夫人打声招呼先。
她正要开口同萧乐安拜别,就见她杏目一翻,口中说着:“哎呀,迟了!”
“阿筝?”
裴夫人的声音在她身后同时响起。
阮流筝回头一看,裴夫人陪着两名身着华丽宫服的美妇人走了过来。
萧乐安连忙上前一步,把阮流筝拉倒自己身边,暗声提醒:“左边的是祝贵妃,右边的沈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