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氏来拉人的时候,瞧见了在场其他人带有玩味的眼神,她面上臊的慌,但年纪摆在那,尚能自持。
临走前甚至还与阮流筝打了招呼,让她有空就多回回将军府,家里人都念着她。
但阮佩云可不一样,她本就心虚,如今在众人面前又丢了脸面,甚至被迫发了一个毒誓,脸色惨白的走了,当晚回去就发起了高烧。
闹了一场徐氏也完全没有招待客人的心情,她灰溜溜带着陆之妍回房里换衣服。
再出来之后,竟发现裴夫人坐在主位,身边依次坐得便是阮流筝以及城里的贵妇闺女们。
徐氏气的牙痒却又无可奈何,她期待已久的寿宴就这样草草结束。
散席的时候,阮流筝特意送裴夫人出去。
裴夫人拍着她的手说:“你母亲离开朔京前,日日也同我说舍不得,可边关辛苦,做父母的哪个希望自家的娇娇女去吃苦呢?你……你可不要误会了你母亲的一片苦心。当日你奔嫁,纵使我们都不看好,你母亲也允了,如今看来……哎!”
看着阮流筝的眼眶渐渐泛红,裴夫人身旁的丫鬟流云插科打诨道:“夫人,您再说下去,恐怕天都要被您说亮了。您今天可是代替了将军夫人,给小姐好好地撑了腰,陆家上下哪里还敢有半点不敬?只怕他们现在把小姐当成了祖宗一样供着,哪里还敢有熊心豹子胆去欺负她呢?”
裴夫人回斥了一句,流云笑着缩了缩脑袋,并不惧怕,主仆二人时常这般打趣。
“这丫头虽然混,但说的没错。边将半年回京述职,到了夏天你爹娘就能回来了!这半年里,若你这府里有事,你就来公主府寻我,姨母自会为你撑腰。”
裴夫人细细打量阮流筝,只见她面庞瘦削,几乎不见半两肉挂在骨上,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怜悯,她转头吩咐流云明日送些滋补之物过来。
流云一一记下。
送走了裴夫人,阮流筝为了散散酒气,同春丹并肩往回走。
从二门处回房必定是会路过那座假山,流筝忽地想起那日撞见‘三皇子’的事,不禁发问:“今日交代你们去前厅打听来客都有谁,可是打听清楚了?”
春丹点点头:“打听清楚了,秋菊机灵,借口小姐要整理礼单,都从门房拿回来了。”
阮流筝点点头,正要开口,忽听见身后有人叫她。
“阿筝?”
阮流筝身子一僵——
是陆之洲。
方才在后院里与他再次相见,心中的厌恶如潮水般翻涌。
该来的迟早都会来。
只是阮流筝心里虽明白这个道理,但肢体上对陆之洲的厌恶实在难以控制,即便陆之洲连连唤了她几句,流筝还是没有回头。
“原来是陆夫人,失礼失礼了。”
忽听见那陌生却又让她难以忘记地声音响起,阮流筝才猛地转身:“你……?”
她望着来人,正是当日在假山山洞里撞见的‘三皇子’!
陆之洲眉头一皱,他一直都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之人。
他自己虽然与阮佩云有了首尾,但自认男子同内宅女子岂能相提并论?
男人有好几个女人乃是平常之事,可内宅女子既出嫁了,那就必须三从四德,以夫为纲。
可眼下阮流筝也许是还记着早上的仇,不答应自己,反而在身旁的萧泽安出声的时候回头,难不成……他们两个是旧识?
“阿筝,这已近外院,你一身酒气出来,成何体统?快快回去!”
“五皇子,贱内不小心冲撞了五皇子,还请皇子不要介意。”
五皇子?
竟不是前世陆之洲巴结的三皇子?
一时间阮流筝的脑子有些打结,反应不了,甚至都没能接上陆之洲的话。
“我与夫人乃是旧识,称不上冲撞。”
萧泽安虚手一抬,似笑非笑地望着陆之洲道:“再说了,今日乃是你陆府寿宴,夫人作为主母吃了酒,也无可厚非,怎么到陆大人嘴里,话就变了味?”
陆之洲一愣,有些狐疑地想,这萧泽安什么意思?今日不请自来便罢了,怎得在撞见他家女眷后,也不避嫌,字里行间反而有在为阮流筝出头的感觉?
陆之洲当下有些心累,他甚至恨恨地想着,赶明儿得去风水先生看问问责,今日给他陆府挑的办寿的日子是怎么选出来的?
在后院里与阮佩云相会被阮流筝撞见,说好屈驾前来的三皇子最终也没能出席,反而门房竟报五皇子到。
谁都知道三皇子与五皇子在朝中最不对付,陆之洲入翰林后早是拜会过三皇子,虽未得三皇子明示,但他早认为自己是三皇子派系之人,如今五皇子不请自来,这要让三皇子知道了,可如何是好?
“阿筝,你与五皇子……认识?”
阮流筝见萧泽安并没有意要说出他们曾经见过的事,一颗心也稍稍放下,她重生后学会的第一件事便是借力打力,当下便顺着萧泽安给的话说下去:
“五皇子是天潢贵胄,我乃将门贵女,我父兄皆在朝廷为官,与五皇子识得,有什么出奇的?”
陆之洲出生乡野,他平日里私下恨的,也是那些自诩名门世家在他面前吹嘘高门大户之间有着怎样的身后关系,仿佛这是他们高人一等的凭证。
前世的阮流筝为了保护陆之洲的自尊心,从来没在他说过自己与人是旧识的话。
陆之洲当下听了脸色就不好,但碍于萧泽安在身侧,只能放着脸说:“你身为后院女子,怎可说出这种话?五皇子尚未娶妻,你不要坏了皇子的清誉!”
“可是相公今日不也同二姐姐在后院拉拉扯扯?还被众人瞧见了?二姐姐可也是尚未出嫁,还是我娘家堂姐,母亲与相公不都说了那是一场误会,让我不要想歪。怎得到了我与五皇子这里,一没私会,二还有你同春丹跟在身侧,清清白白的站着,这样就是坏了皇子清誉?”
阮流筝酒气有些上头,口气不由得放的更重了些,冷冷道:“如果这就能坏了清誉,那你同阮佩云在众人面前拉拉扯扯,又是什么?”
陆之洲头顶冒汗,他甚至不敢扭头看向萧泽安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