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玩笑,君临妄若是愿意,向来言出法随。
若他今日不服这个软,只怕下个月京中就有人给龙桌上摆一道折子,内容就是:举荐沈家四少爷任湄城副城主。
那他自由的日子不久悲催的一去不复返了吗!
跟在沈伯让身后陷入沉思的沈季熯不自觉心言出口。
“老妄可真小心眼,他未来媳妇不喜欢他这不是实事么?他还不叫说了。”
沈伯让回头一弹指崩他脑门上。
“废话,他又不是脾气好的人,今儿你见他稍微带了点笑意,就敢往他伤口上撒盐,我该说你是没脑子,还是没脑子!”
沈季熯大冷天手中比划个翠色折扇,虽不显娘气,但也有些突兀。
“我分明瞧着他今天心情好才敢打趣他的呀?”
沈伯让摇了摇头,眼神深邃了些。
“只怕那楚姑娘也是有过人之处,不然断不会算了。”
沈季熯轻佻一笑:“断不会勾得咱犁北弃王魂牵梦绕?”
兄弟两人对视一眼,随和的面具之下皆掩盖着深沉的神色。
——
客栈顶楼,暗室狭窄昏暗,其中只燃着两柄烛灯,一人便行轻装候在其中。
君临妄推门进来,那人躬身打了个江湖上问候的手势。
“信可送到了?”
“送到了,属下亲眼看着楚大人翻阅的。”
君临妄抬手让他起身,而后落座暗室中唯一一把交椅上。
“他看完什么反应?”
那人稍作犹豫后,开口回道:“楚大人看完信冷哼一声,随后就将信给烧了。”
君临妄手指撑上额角,叹了口气道:“罢了,牢中那边再打点打点吧。”
“是。主子,还有一事,与楚小姐常有信件来往的卢家,似乎被盯上了。”
君临妄眉心一拧:“工部尚书那一家子?”
“是,咱们可要出手相助?”
君临妄眯了眯眼,“按兵不动,只要不出大事,咱们的人就还不能暴露。”
“是。”
那人回完,站在原地还躬着身并未离去。
“还有事?”
“宫里的安嫔娘娘说”那人斟酌了一下,小声说道:“安嫔娘娘说,她想出宫了。”
君临妄溢出一声冷笑:“她自己选的路,所结恶果本王可概不负责。”
那人低了低头,递上一封信。
“这是安嫔娘娘的亲笔信,她说您若是看了,应该会帮她想想出路。”
君临妄接过信大概一扫,继而随手甩进暗室之外的火盆。
信上不过是一些宫中秘辛,且这些秘辛在他这处早就不算秘密了。
不过倒是还有一点值得注意,安嫔信里提到了一句皇上似有意要立太子了。
立谁信中未说,但君临妄大概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将提前备好的药给她,是她自己吃,还是给谁吃,让她自己决定。”
君临妄起身往暗室外走去,临踏出门时,又顿了一下说道:“只一点,若是东窗事发后将本王供出来,本王自有本事将她保住,而后生不如死的折磨。”
“是,属下必定一字不差将话带到。”
——
君临妄再现身楚倾瑶面前时,晚膳都过去许久了。
楚倾瑶的屋门一响,鸢儿开门后就见君临妄身后跟着长道长德,还有一个从未见过的姑娘。
“你家小姐可在?”
“在的,小姐正在默冻疮膏的方子。”
鸢儿将门口让出来,低着头任由一行人自她面前经过。
长道长德和那位姑娘进了屋,这才露出后头守在门口的长义。
鸢儿本想回头进屋,被长义抬手拦住,怀里就塞进来个热腾腾的纸包。
“这是什么?”
“很好吃的肉包子。”
“多谢长义小哥。”
“叫我长义。”
鸢儿扁了扁嘴,应了一声好。
屋里坐在桌前的楚倾瑶原本没想着起身,但见一下子进来这么多人,连忙撂下笔走到了外间。
君临妄抬手,身后的长道长德各自捧着两大包东西走上前。
“长道手中的是狼牙和狼皮。”
“长德手中的是虎牙和虎皮。”
君临妄大概介绍了一下,而后长道长德就将东西一左一右地放在楚倾瑶面前的桌子上。
楚倾瑶左右打量了一下,而后不解地抬起头。
“这是干什么?”
君临妄握拳于唇前轻咳了两声,神色不大自然。
“你看看喜不喜欢。”
楚倾瑶缓缓地歪了下脑袋。
看上去很是费解的眼神,配上微皱的眉头,这神情甚至有了几分可爱。
君临妄错开眼神,随手扯开其中一个包裹。
“这是我当年抵达犁北后,亲手猎得的第一匹狼和第一只虎。”
楚倾瑶点点头,还是不解地看着他。
“我想着,你马车里兴许缺个垫脚,这虎皮看上去不错。”
楚倾瑶看了眼色泽光亮红白黑相间的虎皮条纹,很给面子地伸手摸了摸。
“皮底子挺硬,虎毛却又很柔软,只是这么好的皮料做垫脚,未免太浪费了些。”
君临妄见她并未露出嫌弃的神色,心中安定了几分。
“不浪费,踩坏了我再去猎新的。”
楚倾瑶:???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楚倾瑶连连摆手,这回轮到君临妄不解了。
“不喜欢吗?”
楚倾瑶无语凝噎,“是有一点不太喜欢的。”
她发现了,不这么说的话君临妄日后什么物什都用喜不喜欢问她
君临妄眉心略微拧了一下,而后打开另一个包裹。
“那这件狼皮呢?本来打算给你做成斗篷的。”
楚倾瑶深吸一口气,而后肩膀松懈下来。
“还是算了吧,这个,我、我也不太喜欢。”
说完手指轻碰了一下自己的鼻尖。
拜托,谁会愿意披一件狼皮出门啊?多危险啊
君临妄神色染上失落,指尖点在两个包裹中的小锦囊上,眉宇间尽是犹豫。
“那,虎牙和狼牙”
“我拿来并无用处,还是你放着收藏吧。”楚倾瑶连忙出声:“毕竟这是你亲手所猎的第一只,想必是具有特殊意义的。”
君临妄微不可闻地点了点头,目光越发失落。
“是有特殊意义的。”
楚倾瑶见此,反倒松了一口气。
“那还是好生保存吧。”
“我反倒希望,是你帮我保存。”
楚倾瑶微微颦眉,目光在色彩鲜艳的虎皮和灰黑发亮的狼皮上扫过。
“我?”
君临妄抬眸,眼神恳切且认真。
“你可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