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临妄忘了自己是如何从楚倾瑶的屋中出来的了。
只记得最后楚倾瑶似乎是被他磨烦了,勉强收下了这两个包裹。
君临妄走在客栈冗长的走廊中,脚步一慢再慢,最后顿住,伸手撑在墙上。
他好像,搞砸了。
——
楚倾瑶屋中,此时三人正大眼瞪小眼。
鸢儿紧张的手指都快把帕子给扯了,生怕将来自己的地位不保。
“小姐,奴婢服侍您休息吧。”
楚倾瑶头疼地看了眼桌上的两个大包袱,摆了摆手说道:“不急,莺儿是吧?”
一旁的第三人,也就是刚刚君临妄带过来的那个小姑娘立即福身,声色柔和地回道:“回小姐,奴婢鹰儿。”
楚倾瑶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抬手指了指桌上的两张兽皮说道:“你先将这些东西妥善收好吧。”
鹰儿点头,手脚麻利地动作了起来。
楚倾瑶目光往珠帘后的里间扫了一眼,什么也没说,带着鸢儿出门去了。
路上刚走过拐角,鸢儿就紧张兮兮地凑到楚倾瑶耳边小声说道:“小姐,奴婢还是不是您的贴身大丫鬟了?”
楚倾瑶好笑地看了她一眼,答非所问道:“怎么?这是吃醋了?还是害怕?”
鸢儿委屈地扁了扁嘴:“奴婢哪里敢乱吃飞醋”
楚倾瑶笑着摇摇头,手指点了点她的眉心不再说话。
刚刚君临妄跟一根筋似的,硬要楚倾瑶收下那两件兽皮。
楚倾瑶无奈只好点头答应,打算一会儿问问沈月漓是不是有旁的说法。
本以为兽皮收下就没旁的事了,结果君临妄身后又冒出来个小丫头,自称了一句名叫‘鹰儿’,然后两人就开始眼巴巴望着她。
楚倾瑶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神色平淡地将人接了过来,并且亲口承认会将人留在身边用。
君临妄当时只想着,若是贸然将人推到楚倾瑶的身边,怕她觉得他插手管制的过多。
口中本纠结着提前打好的腹稿,结果提前准备的说辞一句话也没用上。
可君临妄当时清晰的感觉到,楚倾瑶似乎离他更远了。
不过君临妄的直觉确实准确,楚倾瑶当时心中就有些烦躁了。
但一想日后与君临妄还要低头不见抬头见,甚至可能还要受制于他,楚倾瑶就不得不自己说服自己,日后对君临妄万不可露出一丝破绽。
到了沈月漓门前,楚倾瑶抬手轻轻一敲。
“谁!”
凌厉的女声自屋中传来,楚倾瑶先是一惊,而后开口回道:“月漓是我,瑶瑶。”
脚步声临近,沈月漓嘿嘿笑着前来开门。
“瑶瑶你怎么来啦?这都月挂中天了,我还以为你已经休息了呢。”
楚倾瑶对刚刚沈月漓的反应并不打算点明,走进屋中后在外间落座。
“本来是要休息的,但是心里惦记着点事,就想来问问你,打扰你休息了吗?”
沈月漓关上门摆摆手:“没有没有,我一般睡的晚起的晚,这会儿正精神呢。”
一杯热水放在楚倾瑶手边,沈月漓坐在楚倾瑶旁边,神色正经了几分。
“瑶瑶你往日可很少思虑浮面,可是遇到什么很头疼的事了?”
楚倾瑶面色一僵,而后染上一抹可疑的绯色。
“倒也不是头疼的事,就是我想问问你,虎皮、狼皮、虎牙和狼牙,在犁北可有什么特殊意义?”
沈月漓捏着下巴想了想,回道:“特殊意义我倒一时也想不到什么,非说有什么意义的话,那就是代表着勇气和实力。”
“野虎虽形单影只,但十分凶猛,能猎回野虎并剥下虎皮取下虎牙的话,是一种自我实力的表现。”
“而野狼向来成群出没,所以能剥下狼皮取出狼牙的话,也代表着猎手的勇猛。”
“瑶瑶,你是想问这个吗?”
沈月漓解释完,楚倾瑶更迷茫了。
君临妄给她这几样东西的用意究竟是什么?
向她表现他实力强悍吗?
沈月漓说完见楚倾瑶不仅没有解惑,还陷入了沉思,好奇问道:“瑶瑶,你问这个是做什么呀?”
楚倾瑶回过神,润了口温水才平淡开口。
“是君临妄将这几样东西送给了我,而且我不说不喜欢不想收,他还不太高兴。”
空气中蔓延了一会儿沉默。
而后,沈月漓向后仰着跳了起来。
“天呢!这个鳖孙!前脚说我的狼牙狼皮你不喜欢,不让我送,后脚他自己偷摸送!他是老六吧!不是他有病吧!”
楚倾瑶被沈月漓的嗓门震得耳鸣,眯着眼缓了许久才重新能听到声音。
门外传来‘笃笃’敲门声,而后就是沈伯让和沈季熯的呵斥与关心声。
“沈月漓!大半夜不睡觉你吵吵什么吵吵!”
“月漓,你没事吧?是不是屋里出现贼人了?”
沈月漓粗喘了几口气,不耐烦地走到门口把门唰一下拉开。
“我发发牢骚不行啊!”
门口的沈伯让和沈季熯探头往屋里瞅了一眼,正好看到楚倾瑶起身,给他们行简礼。
沈伯让先是拱手回礼,而后脸色一沉。
“月漓,不得对楚姑娘无礼。”
楚倾瑶指了指自己,一脸疑惑。
沈月漓直接翻了个白眼,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门外的沈伯让叹了口气:“真是将她宠坏了。”
一旁的沈季熯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算啦算啦,再骄纵不也是你宠出来的。”
屋内沈月漓甩上门口,气呼呼地坐回楚倾瑶身边。
楚倾瑶给她倒了杯清火的清茶,小声问道:“在你们犁北,这四样东西本身没什么特殊意义,但若是送人就有了吗?”
沈月漓咕咚咕咚两口喝完,打了个水嗝点点头。
“在犁北,女人送女人代表义结金兰,男人送男人则算是拜把子。”
“可若是男人送女人这几样东西,便是求亲。”
楚倾瑶手一抖,杯中温水尽数晃出,洒在白皙的手背和衣摆上,将沈月漓吓了一跳。
“瑶瑶你没事吧!烫着了吗?快擦擦,小心着点!”
“我没事,这水刚刚已经放温了,不烫的。”
不烫的
她嘴上说着不烫。
可为何,心底却掀起阵阵岩浆浪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