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遂人愿,附近这一小片只有那一只野兔,沈月漓撅着嘴气呼呼地走回来。
一见君临妄都要烤好兔子了,闻着流油的喷香,非要给楚倾瑶烤兔子的想法瞬间抛掷脑后。
反正机会又不止这一次,等回了犁北她直接给瑶瑶安排一场烤宴全席。
什么野鸡野鸭野鹅野兔野猪野牛,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海里游的,她还愁没机会让瑶瑶尝到她的手艺吗?
那必然不能。
沈月漓的手爪子迫不及待地伸向烤兔腿,而后啪的一声,手背浮起一道红印子。
“老妄你又干嘛!”
君临妄将最好吃的两只后腿割下,又取了一块最嫩的兔下腹装在碗中递给她。
“去给倾瑶送去。”
沈月漓接过热乎乎的木碗,一脸我懂的神情:“倾瑶?”
君临妄听得出她的打趣,懒得搭理她。
沈月漓转身扯着嗓子开始喊:“倾~瑶~倾~瑶~快来吃肉肉!”
楚倾瑶欲要下车的脚步一顿,抬手把帘子一甩又缩回了车里。
沈月漓笑嘻嘻地钻进马车,木碗往她面前一搁:“倾~瑶~”
楚倾瑶咬了咬牙:“月漓。”
“嗯?咋啦?”
“烦请你,好好说话。”
“诶?这样说话不好吗?”
楚倾瑶: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嘛,不开你玩笑了,快尝尝。我跟你说,今天的兔肉虽然不是我烤的,但是老妄的手艺也还是很不错的。”
楚倾瑶收回拧着沈月漓腰间软肉的手,垂眸看向面前多汁鲜嫩,香味直往鼻子里钻的兔腿和兔肉。
“你们吃了吗?”
“还没,外头没扎帐篷挺冷,我们就打算分一分兔肉自己回马车上吃。”
楚倾瑶从旁边抽出一张油纸,裹了一只兔腿放到沈月漓手上。
沈月漓低头看了看兔腿,流着口水给楚倾瑶塞了回去。
“这是老妄特意给你留出来的,你多吃点补补身子。”
“兔子一共就四条腿,我的胃口可塞不下最肥的两只后腿,饭要一起吃才香,你快和我一起吃,不然我两口就塞不下,等凉了不好吃了,到时候好生浪费。”
沈月漓又吞了口口水,手里再次被楚倾瑶塞过来一根大兔腿,迫不及待地甩出两支被锦布包着的小刀。
“快吃快吃!鸢儿快来!我给你片肉吃!”
楚倾瑶看了看面前的木碗,用小刀片开劲瘦的肉尝了一口。
流香带鲜,劲道又不费牙口,怪不得京中动不动就有酒楼推出野味菜式。
但和荒野里真正的野兔比起来,果然还是原汁原味略微带腥的更味美。
下午又赶了段路,狂风渐收。
未时初,长仁看着路标石柱上的标识,请示君临妄稍作休整。
距离漠城只剩明早半天的路程,今日下午走得比君临妄预计中要快得多。
此时外头的天竟散去了浓云,浅蓝中绽出几分彩色。
若天不晴,那长久阴霾之下的人也不觉得有什么。
可若天晴了,晴中还带着几分透亮清新,就会让人觉得先前在马车里蜷缩的难受极了。
车上闷了近两日的君临妄此时也觉得急需换口气,揪着一旁脑袋恨不得扎进书里的楚阔,教他骑马去了。
楚阔自小京中长大,楚白山当时是给他请了习武先生的。
只可惜小子太皮,习武先生觉得能教这皮猴的东西不多,又怕管教太严得罪了高官,没几日就告辞再也不来了。
就这样,楚阔至今还不会纵马。
不过放在京中那些闲散无类的小少爷身上,楚阔的体格绝对算好的。
而且京中八九岁的孩子里,会骑马的也没有几个。
楚倾瑶听到楚阔高声尖叫的时候,吓得连忙出了马车。
一见是君临妄在带着他飞速纵马在周围的荒野上打圈,这才稍微放下了些心来。
“小、小姐,小少爷自小还没骑过马,这别再将小少爷给吓出个好歹来。”
鸢儿在一旁的担忧无可厚非,不过楚倾瑶反倒没那么紧张。
“你可还记得,阔儿是如何从京城来到羸城的?”
鸢儿一愣,而后笑了笑不再说话了。
怎么到羸城的?
还不是被长仁给套了麻袋,马上马车上颠了好几日嘛。
那边瞧着楚阔也不再惊叫了,刚刚大喊,估摸着也是因为猝不及防给吓了一跳。
此时即已经适应了马速,看上去还有些兴奋。
甚至兴奋得过了头,使唤起君临妄了起来。
“快点!再快点!”
君临妄扫了身前的小萝卜头一眼,手上毫不留情地往身后抽了一鞭子。
胯下棕马长嘶一声骤然扬蹄,君临妄默默收回了刚刚护着楚阔的手。
马速骤停且扬蹄使得楚阔身形不稳,大惊失色下也并未慌乱,而是双手用力地抱住马头,任凭马匹怎么甩就是不松手。
不远处的楚倾瑶看到这一幕吓得手一颤。
君临妄倒是没想到他还能有此等的反应,大发慈悲地将楚阔捞回来,缰绳塞进了他拽下了一大把马毛的手上。
“自己试试,这回我可不会救你了。”
楚阔心脏在胸腔狂跳,此时拽着缰绳,不可置信地大喊:“别!我、我不会骑马!”
君临妄气定神闲地坐在他身后,此时胯下的马也安静了下来。
“不会?不会才要学,军营那一个多月,你没爬上过马背?”
楚阔一下子想起在京郊军营马厩的日子,脑中闪过那个老兵爷跟他说过的很多话。
【无论哪一匹,都是有灵的,你别看它们整日吃了睡,其实它们聪明得很呢。】
看着身下悉索着蹄子的棕马,楚阔的目光落在它脖子后面被他刚刚受惊而拽秃的那一块皮毛上。
【马匹不只是不知冷暖病痛的畜牲,战场上它们就是战友,关键时刻能救人性命的,所以平日里也要爱护,与之沟通。】
楚阔缓缓伸出颤抖的手,在那块秃掉的皮毛上轻抚着说道:“对不起,刚刚抓疼你了。”
棕马并没什么回应,只是感受着脖子后面的抚摸,缓缓停下了躁动的蹄子。
身后的君临妄挑了挑眉,直接飞身下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