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过后,楚倾瑶正打算小睡,君临妄忽然找上门来。
得到应允后迈进门槛,君临妄抬手把一只灰扑扑的鸟扔到桌子上。
随之而落的,还有扑簌簌一堆草屑。
楚倾瑶吓了一跳,看着挣扎着支棱起脑袋的小七,不知所措地抬起头。
“云公子这是”
“来赔礼道歉。”
楚倾瑶:?
她能说,她一点都没看出来吗?
楚倾瑶反倒觉得,他刚刚那面色冷凝目光阴鸷的模样。
与小时候,他一把攥死那只蝴蝶捧到她眼前一样可怕。
“它,它将你的,那只兔子杀了。”
君临妄说完,默默地移开眼神不敢对视。
楚倾瑶低头去看,这才发觉那一桌子的草屑中,有几个大团的,格外眼熟的草团。
再看小七此时的反应,楚倾瑶笑着摸了摸它的羽毛,轻声安抚:“知道自己闯祸啦?”
小七连连点头,灵性的不得了。
甚至害怕到哆哆嗦嗦地躲开了楚倾瑶轻柔的抚摸,都不敢像往常那样,上前去蹭蹭了。
楚倾瑶哭笑不得地将它捧在掌心,说道:“没事的,一只草编的罢了,叼坏了那就坏了。你瞧,本该是你哄我的,怎么现在成了我哄你了?”
小七见状立刻往她怀里扑。
被接住后一个劲儿地用脑袋蹭蹭,就差在楚倾瑶怀里打滚撒娇了。
这场面一出,某人又想吃孜然烧鸟了。
原本君临妄发现小七窝里那叼的稀碎的兔子时,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他雕的木头小鸟,楚倾瑶把玩了没几天就不喜欢了。
集市上随手买的一个草编的兔子她倒是爱不释手。
叼碎了好。
不对,兔子没了,她怕不是要生气了。
带着小七前来认罪时,君临妄心中还有些忐忑。
结果看到是这种结果后,他恨不得来之前将小七关起来,他自己捧着那一堆草屑来!
“云公子,你日后能不能就是,我有些不太经受得住惊吓,日后能不能别有什么东西都嗖一下弄到我面前来?”
楚倾瑶试探地问道。
君临妄回想了一下刚刚来时的情形,想起她好像确实被吓了一跳。
“好,我知道了。”
“哦对了,我又想起两道香方,你正好来了,我就一并交给你。”
楚倾瑶将一旁晾好墨迹的香方递过去,君临妄却没有接。
她抬眸,却见他后退半步。
“上回的香方已经过于贵重,若是谢恩我早就当两不相欠了。”
呸!他在说什么?
“那些香方价值数千两,若再运作些时日,不出半年能净赚上万两,楚小姐的谢礼已经很贵重了。”
不对,他想说的不是这个。
“若是楚小姐想借着在下的手赚些银两,在下倒是可以按价收购这些香方。”
快住口!
君临妄背在身后的掌心,已经快要被手指攥的青紫。
“好呀。”
楚倾瑶笑了笑,将香方又往前递了些。
“赚来的银两,就当我雇云公子做护送镖师的佣金如何?”
君临妄怔然地看向她。
目光中,她笑得嫣然。
“日后北上这一路,若是与云公子顺程,必然少不了劳烦云公子及长仁长义两位小哥的照顾了,正愁如何开口,云公子当真”
“别夸,我收着就是。”
君临妄打断她话头,抽走香方转身就走。
步伐有几分凌乱,好像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一般。
楚倾瑶卡在一半的话吞回嗓中,有些不解地偏了偏头。
他怎么知道她又打算闭着眼睛说瞎话了?
——
往后几天,小七每日清晨都带着十分漂亮的小花来找楚倾瑶。
下午时再叼回一朵与早上颜色种类不同的小花。
傍晚再叼一朵不一样的。
有时下午还会叼回很好看的树叶,不过晚上的小花照旧还有。
连续好几天,每朵都不一样,显得小七格外用心。
这日清晨楚倾瑶醒来,鸢儿开门的功夫,小七叼着小花嗖一下从门缝溜了进来,直奔珠帘纱帐后的里间。
鸢儿见状连忙出声阻拦:“诶!小七小七!我家小姐今日身子不适,你就别往里凑啦。”
小七充耳不闻,叼着鲜艳的小花欢快地飞到床头柜落下。
结果今日楚倾瑶不像往常已经起身,此时面容苍白地躺在床上,被子裹得严严实实。
小七察觉到她的异样,放下小花后担忧地凑到楚倾瑶脸边。
楚倾瑶伸出手轻抚着它,咳嗽两声说道:“你来啦?今日,咳咳咳——”
小七被她的巨咳吓了一跳,扑棱着翅膀往外飞。
阁楼顶层,君临妄也刚起正用早膳。
小七突然从窗户窜进来,蹦到他饭桌上一通乱叫。
君临妄被尖锐的叽叽喳喳声吵得头疼,抬手将它丢出窗外。
结果小七不仅没飞走,还又窜回屋中桌子上,这回直接叼着君临妄手中的面筋麻花拔河。
君临妄见此也察觉到不对劲,立即起身,推开门从天井栏杆一跃而下。
轻功运起落在楚倾瑶所在的二楼,入耳便听到那阵阵巨咳声。
“长义,去找个靠谱的郎中来。”
“是。”
长义从梁柱上飞身而下。
“长仁。”
“在。”
“你亲自去,将我昨日写给宫里的奏折,快马加鞭即刻入京!必须亲自呈到父皇面前!”
长仁略作迟疑,但还是飞快应下:“是。”
吩咐的功夫,屋中已经没了动静。
君临妄抬起手敲了敲门。
“楚姑娘,我刚刚路过你门前听到你咳得厉害,现在可好些了?”
片刻屋内传来脚步声,鸢儿将门打开。
君临妄在外间侧着身,目不斜视地看着窗帘问道:“昨夜下了场小雪,你可是受寒了?”
孱弱沙哑声从里间传来,君临妄目光渐沉。
“兴许是受寒了,我自己把脉察觉还好,并无大碍。”
小七早就溜了进去,此时钻进了楚倾瑶的被窝。
热乎乎的身子伏在楚倾瑶怀里给她暖手,乖巧懂事,丝毫不见刚刚冲着君临妄尖声鸣叫的样子。
“今日霜降,咳咳咳,受寒也在情理之中,只是我没想到,羸城居然这般早就落雪了。”
楚倾瑶自己觉得没什么,可君临妄却不这么认为。
不过一场细微小雪,就算霜降会寒凉些温度,也断不至于将人冻的病成这样。
她这身子,未免太差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