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心在被陆明月叫醒之后,看到对方紧张的神色,想要说几句安慰的话却怎么都开不了口。以他目前的道术,眼下的情况已经有些超出了他理解的范畴。此刻虽然还没有发生什么,但就像是暴雨前的宁静,越是正常,越让人揪心。
最后,实在是不忍心见陆明月担心的样子,陆明心下定决心说道,“师妹,明日我们去孔庙吧。”
“去散心吗?”陆明月一时没有理解到陆明心的想法。
“不是,去制符。”陆明心对陆明月说道,“现在不是在家中,没有祖师的画像,要制符就需要找一个充满灵气的地方,想来这里也就龙王庙和孔庙合适一点。不过,龙王庙我们去过了,那里现在还是挺热闹的,我们还是去孔庙碰碰运气吧。”
“那师兄怎么事先不多准备一些符咒,事到临头才想起来去做?”陆明月有些不满,眼下都快火烧眉毛了,才想起来制符,是不是太晚了一点。
“唉,师妹你有所不知。其实一些通用的符咒师父他老人家给我留了不少,眼下我要制作的符咒,是非常有针对性的。哪怕本身的品质比不上师父留下的东西,但也能起到不小的作用。只是事先对情况不够了解,我也没法制作这样的符咒。”陆明心叹息着解释道。
第二天一早,等陆明月再见到陆明心时,后者不知何时换了一身平时几乎从来没有穿过的道袍。据陆明心所说,他这道袍是当初正式拜师时穿的,也就在祖师诞辰,师父忌日这种重要的日子偶尔穿一次。
换了道袍之后,陆明心也不再是之前那副散漫的样子,反而给人一种意气风发的感觉。见道陆明月后,陆明心轻声说道,“我已经沐浴净身。今日你我前往孔庙,途中切不可妄言。入庙后我需寻一空灵清净之地,设祭施法。你且在周围为我护法,不要让人打搅我,也不要与人起争执。”
陆明月见到陆明心难得的认真起来,也是展现出了乖巧的一面,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随后,兄妹两人就来到了孔庙。今年不是乡试和会试的年份,孔庙虽然不至于寥落,但香火却远不如龙王庙那里。兄妹两人与庙祝打过招呼后,就径自在庙中搜寻了起来。
很快,陆明心就发现了一处合适的庭院。院中竹林葱翠,甚是幽静,而且此处明面上的出入口只有一处园门。陆明心看清情况后脸上也是不由得露出了喜悦之色,随后两人借来香案,就开始准备制符。
一开始的步骤还是相对随意一些,陆明心只是在香案上供奉一些诸如水果、米酒一类的祭品。虽说也是不断地进行调整,但也就是让样子好看一些。
在布置完贡品之后,路明心又用自己带来的水开始洗脸、洗手、漱口。据陆明月所知,此刻陆明心准备的水,都是从天上降落没有接触过大地的雨水,也就是所谓的无根之水。往日里陆明月从未见陆明心使用过。
这之后,陆明心盘坐在原地,缓缓闭上了眼睛。陆明心这一坐就是将近一炷香的时间,要不是陆明月知道陆明心此时在静心凝神,而眼下两人身处乱局,思绪纷乱,静心并不容易,此刻陆明月都要试着唤醒陆明心了。
终于,在陆明月几乎耐心耗尽的时候,陆明心终于是睁开了眼睛。随即点起了香烛,开始了祷告。只见陆明心打出一个又一个不同的法诀,而香烛的烟也是开始凝而不散,朝着虚空中的某处蔓延而去。
陆明月站在一旁观看,并没有看到任何的神异之处。只是在最后,陆明心终于是念完一堆听不懂的口诀之后,喊出,“恭请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言罢,陆明心身上升起一股神圣的气息,眼中仿佛也是有雷光闪过。
一旁的陆明月在感受到这种气息之后,不由得开始后退,不多时就来到了园门口。
而陆明心却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周围一般,在借来一缕神威之后,直接对身前的符笔、黄纸和朱砂打出道道法诀。随着法诀的施展,原本普通的纸笔竟是有了一种神圣之感,似乎可以决断生死,赏罚善恶。
而后,陆明心终于是拿起了笔,在蘸起朱砂后开始画符。不过陆明心画符的速度却是极为缓慢,似乎每一笔都要耗费极大的心力。
但若是仔细观察,在动笔的同时,陆明心在嘴上念着口诀,空着的左手也是在掐着不同的法诀。似乎是要将神力通过法诀将神力注入到材料之上,再由此进入到符纸当中。而随着符咒渐趋完成,符纸上仿佛也是隐隐有电弧缠绕,更是发出微弱的雷声。
在将符咒完整画出之后,陆明心依旧没有放松心神,而是将符笔笔尖朝上,用笔端在符纸的特定位置有规律地敲了几下。而随着符笔的敲打,先前符纸散发的神异逐渐收敛,似乎变成了普通的纸张一般。
做完这些,陆明心才终于是松了一口气。刚刚的最后一步,就是将神力在符纸上彻底封存好,只有完成这一步,符纸才能保持相对完满的神力,在对抗中发挥其应有的作用,否则就只能是残次品。
再确认一番符纸没有问题之后,陆明心将符纸小心地收起,然后再次开始盘坐在地,静心凝神。先前已经确定此地的灵气足以支撑符纸的刻画,而且眼下时辰尚未过去,陆明心心中希望多画一两张符纸,以备不时之需。
一旁的陆明月见到陆明心如此,却是忍不住摇了摇头。陆明心自己不知道,但陆明月却是看得清清楚楚。
一开始陆明心的状态还不错,可是随着施法的进程。陆明心的额头上早就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脸色也是变得有些苍白。到进行到最后一步时,陆明心的手都是不自觉地在发抖。
可就在陆明月以为陆明心心力到了极限需要休息的时候,盘坐在地的陆明心又一次开始了行动。这次请神的步骤变得简化,陆明心很快就完成第一步,然后开始向纸笔中注入神力。
陆明月看到这些,心里焦急,却也不能阻止陆明心。否则陆明心的施法被打断前功尽弃不说,已经被注入了神力的符纸若是发生意外,两人都会受伤。她只能祈祷着陆明心的心力能够撑到符纸完成。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陆明心的动作却是变得越来越缓慢。渐渐的,就像是上了年纪的老人一般,每一次动作完成都要等待半天。
陆明心也是在这时由于心力枯竭,意识都变得有些模糊,渐渐地,他感觉身体有些不听使唤了。陆明心现在也知道他高估自己了,现在他要绘制的符咒等级太高,需要引导的神力太多,缺乏经验导致他心力消耗过快,现在他似乎要完不成了。
情急之下,陆明心在一个法诀完成之后,瞅准时机咬破了自己的舌尖。疼痛的刺激立马让陆明心的精神恢复了几分。趁此时机,陆明心赶紧将借来的神力理顺,加速注入符纸之中。
在将符纸画完之后,陆明心终于是稍稍地松了一口气,而后再次笔尖朝上,开始封存符纸的神力。等到符纸再次变得和普通一般之后,陆明心终于停下了施法,随后就看到了一脸担忧的陆明月。
“师妹,让你担心了。”陆明心歉意地说道。却未注意到,他后面的画的符纸上还是有微弱的电弧闪过,显然,这符纸的神力没有被封存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