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捕头没有立即给出结论,而是拿过秦明提供的证据仔细查看了起来。仔细研究之后,秦明肯定地说道,“现在你查到的这些,虽然还不足以直接定罪,但是把人传来审讯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其实邢捕头这么说是为了留有余地,在他心里,现在秦明的这些证据足以让那个江宏入狱了。
很快,邢捕头和秦明就找到了师爷,他们见到师爷的时候,师爷正在给县令写报平安的信。在信中,他没有提及陆明心兄妹,而是着重提了邢捕头和秦明不识大体,为了一个没人知道的孩子就要节外生枝,同时突出了自己的临危不乱,一方面压制邢捕头两人,一方面搞定了突然出现的孔方。
见到邢捕头和秦明联袂而来,师爷急忙将信收了起来,然后主动问道,“明日就是那个女子的头七,你们现在不去准备安葬事宜,跑来找我干什么?”两人同时出现让他心中升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师爷,是这样的,这几日我们已经收集好了证据,想着让你看一看,要是没问题的话,就下命令逮捕奸夫吧,莫让那人逍遥法外。”邢捕头没有在意师爷收信的动作,只是继续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你们真的找到奸夫和证据了,让我看看。”师爷有些意外地问道。
邢捕头和秦明没有犹豫,直接将收集到的证据交给了师爷。师爷拿到两人的证据之后,仔细地翻看了起来。看着看着,师爷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作为辅助县令判案的师爷,他本身对律例极为熟悉,现在两人收集到的证据,在师爷看来,足矣将那个江宏定罪入狱了。
不过,师爷心中却是有一些不一样的想法。首先,他前几日劝两人不要节外生枝的事情此刻在县衙内不说人尽皆知,但基本上每个人都是听了一鳞半爪。其次,要真是把那个奸夫抓了,案件就变得复杂了。不能及时结案,县衙里的人都得受到影响。最后,这江宏是个富商,他也许可以考虑给对方一个机会。
有了这样的想法,师爷顶着两人激动的目光,梗着脖子说道,“真是难为你们了,居然能搜集到这么多的蛛丝马迹。可是光凭这些,是不足以将人捉拿审问的。”
听到师爷的话,两人顿时感觉有些失望。秦明直接上前问道,“不足以将人捉拿审问,那你倒是详细说说哪里证据不足了?”
秦明靠得很近,师爷顿时感到一阵心虚,不过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他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总之就是证据不足,我没法跟你详细解释。”
“那将人带到县衙来询问一番总是可以的吧?”邢捕头也是预料到了这种可能,他选择退而求其次。同时他也有信心,只要人到了县衙,撬开对方的嘴还是很容易的。
“这。”师爷不想在此时搞这么一出,但也没有马上拒绝。他想着,若是不让那江宏来县衙走上一遭,想要从对方身上得到好处似乎不容易啊。
“我们把那个江宏带来时,不提奸夫之事,只说无意中得知他和那个女子沾亲带故,想着那女子眼下寡居本县让他来帮衬一番。这样如何?”邢捕头知道师爷不想让命案继续发展,于是建议道。
师爷闻言眼前一亮,说道,“既然如此,那让我的人和你一起去把人叫来吧。”邢捕头不疑有他,只觉得师爷派人是防止两人泄露命案相关信息。而师爷却是在手下出发前悄然交代,“告诉他,在见到我之前什么都不要说,我能保他无事。”
随后,邢捕头和秦明就带着师爷的人来找江宏,两人如约定一般,没有提及奸夫之事,只是说听闻两人有亲属关系,希望在下葬一事上能帮上忙。
江宏和死者沾亲带故本就不是私密之事,稍一打听就能知道。如今对方因此找上他,他也没有什么怀疑,只是稍微收拾一下就打算和三人一起去县衙。这时师爷的人找到机会,悄声说道,“师爷说了,想活命的话,见到他之前什么都不要说。”
这突然间的一句话,让江宏心头一震,然而等他要细问的时候,师爷的人已经回到了邢捕头的身边,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江宏能确定刚才的那句话不是错觉,心中警兆大起,变得格外小心起来。
很快,邢捕头就带着江宏来到了那女子的灵堂之前。此刻的女子,在画好妆之后,已经被放置到了棺材之中,而那个陶罐则是被供奉到了棺材前方。
“玲妹,你死得好可惜啊,玲妹,你还这么年轻,却走得这么匆忙。”江宏在看到女子之后,似乎是抑制不住内心的情感,走上前悲声呼唤道。若是不知情,邢捕头一定觉得江宏是一个深情的男子,但是在知道他做的那些事之后,他只觉得恶心。
“差不多的了。亡者在前,还望你实话实说。你们之间的奸情从何时开始,又持续了多久,期间都是在哪里发生的。”邢捕头看不惯对方的做作,开门见山地问道。
“邢捕头,这从何说起啊?”江宏作为富商,心术本就不凡,更何况先前还有人提醒。
“你还不说是吗?你的伙计,那马场的老板,以及那几条街边的小贩已经把一切都说得很明白了。我这里甚至还有你和她出入马场的时间记录,你还要狡辩吗?孤男寡女,那么两个一起在马场干什么?难道是玩骑马游戏?”邢捕头摊牌,他知道这些已经足够钉死对方,只是希望对方自己承认。
江宏听到邢捕头的话,甚至都没有过多思索,直接说道,“邢捕头误会了,我确实是和玲妹多次在马场相会,也确实相处了不短的时间。但我们真的没有什么啊。玲妹的情况你们也知道一些,自她嫁人之后,她那丈夫终日东奔西走,让她一个年轻女子守活寡,玲妹实在是难忍孤苦。”
“所以你们就私通了?”秦明听到这里,有些急迫地追问道。
“我们没有私通,只是玲妹她想要与丈夫和离,却没什么门路,想要通过我这个远房表哥帮忙运作一下。”江宏说道。其实他说的都是真的,就是隐去了他和玲妹的情感以及私通的事实。
邢捕头听到江宏的解释都觉得非常的完美无缺,要不是那女子也就是玲妹身怀六甲他都信了。眼见对方的解释将秦明收集到的证据都挡回去了,他只得说道,“你也不必如此,你的玲妹在离世时已经怀有身孕,若真不是你的,不妨来一场滴血认亲。”
江宏听到邢捕头的话顿时有些失神。玲妹怀孕的事他还真不知道,邢捕头和师爷难得在某件事上达成一致,让知情之人闭嘴,不让这件伤风败俗的事情外传。至于江宏,他不能完全确定他玲妹怀孕的事,但女子月事没准时到来却是和他说了。
此刻江宏已经有点顶不住了,要真是滴血认亲,那玲妹都快两年没见到她丈夫了,孩子是谁的他根本都不用想。可就在这时,师爷的人突然出声提醒,“那陶罐里装的就是孩子吧,等下葬的时候,我们悄悄地埋了就好,就不要立碑了吧。”
师爷的人见邢捕头使诈要成功,再也没法旁观,哪怕明知邢捕头事后会清算,也只能开口提醒。
“在下问心无愧,若是邢捕头要滴血认亲,那就验吧。”江宏听到提醒也是明白过来,不再畏首畏尾,直接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