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过去,陆明心终于是带着做好的棺材来到了县衙。他没办法,明天就是那个女子的头七,他今天不把棺材运来,对方就没法下葬了。那样不仅是钱的问题,还有损名声和阴德。至于招魂的准备,若是可以他还想再检查一番,但现在时间紧迫,只能硬着头皮上。
邢捕头也是知道今天是陆明心交货的最后期限,所以没有去查案,而是在县衙之中等着兄妹二人。
在兄妹二人将棺材运来之后,邢捕头也是没有过多寒暄,直接就开始了验货。一打开棺材,邢捕头就看到了刻画在棺材底部和四壁上的符文。他参加过葬礼,知道停灵下葬用的棺材没有这么多奇怪的符文,神情顿时变得不自然起来。
“邢大哥,那些普通的棺材是给正常死亡的人用的。现在县衙后院那个,能叫正常死亡吗?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了防止意外。”陆明月看到邢捕头的神情变化,上前解释道。
邢捕头听到陆明月的解释,却是悄声说道,“你们的师父我也接触过,虽然我不通道术,但是这棺材上的有些符文我还是认识的。这棺材怕不是有什么奇怪的作用吧。”
兄妹两人闻言一怔,这邢捕头平日里从不提及道门之事,两人自然以为对方对符文一类的东西一无所知。这棺材自然不是简单的安魂作用,而是陆明心准备的最后一道保险。若是事态失控,就用这棺材配合里面的尸身强行摄走那女子的魂魄。
“我曾听闻,有些黑心的妖道会用枉死之人炼尸,此刻县衙后院的女子身怀六甲、含怨而死,想必是很好的材料吧?”邢捕头见两人没有开口,进一步说道,然后似笑非笑地看着两人。
兄妹两人见邢捕头误会如此之深,也是有些面面相觑。他们本来以为自己是邢捕头查访无果,走投无路的后手,没想到这么简单就暴露了。顶着压力,陆明月开口问道,“难道邢大哥怀疑我们是那样的人?”
“不怀疑,不然我就不是在这里问你们,而是直接叫人将你们拿下了。不过,今日你们还是要把事情解释清楚。”邢捕头平淡地说道。见邢捕头逼迫至此,陆明心无奈,只得将一切和盘托出。
在听完两人的解释之后,邢捕头有些无奈的说道,“是我无能,让你们担心了。棺材你们可以送进去用,但是我不允许你们用什么招魂法术。从现在起到那个女子下葬结案,我不允许你们离开我的视线。
至于月丫头你,不用担心,我一会去县衙的女牢那边给你找个女狱卒。放心好了,论看人,她比我专业,就算是如厕,她都会和你一起。”见陆明月想要说话,邢捕头继续补充道。
兄妹两人对视一眼,出师不利,虽然邢捕头没有明说,也没有过分限制两人,但这一天,他们什么都做不了了。
随后,两人就被裹挟着和县衙里的人准备安葬的事宜,而这期间,邢捕头没有再提及任何案件或是奸夫有关的事情。一切都是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只是县衙里的气氛却有些不正常。支持师爷的人面带讥讽地看着支持邢捕头的人,而支持邢捕头的人却是有些颓丧,沉默地做着事情。
就在这沉默之中,一个兄妹两人熟悉的声音从县衙外响起,“邢捕头,我知道奸夫是谁了,我知道奸夫是谁了。”听出声音的主人后,兄妹两人一脸的活久见,这声音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几天前被他们怼的差点自尽的秦明。这年头,捕头查不了的案,仵作能查了?
不过仔细想一想,他们两个道士比仵作更会验尸,捕头识破了两人的部分道术,现在仵作比捕头更会查案好像也没什么不对劲的吧。
和众人想象中的并不一样,邢捕头在见到从外面风尘仆仆赶回的秦明后,没有第一时间问及奸夫是谁,而是沉声问道,“您是怎么知道奸夫是谁的?”
秦明对邢捕头的提问不以为忤,而是解释道,“那天在县衙之中,老夫听到那两人说‘有钱好办事’,在踌躇一番后,决定拿出棺材本也要把这个案子查个水落石出,要不然,老夫死不瞑目,留着棺材本也没用。
前几天,老夫给一些那个女子的相熟之人塞一些银子,希望能得到一些线索,但那些人说得东西模棱两可、语焉不详。直到昨日,老夫遇到了一个神奇的书生,他告诉了老夫一个办法。
那就是把人叫到一起,把银子往桌子上一拍,然后和他们说,‘你们谁说的东西最有用,谁就把这些钱都拿走,其他人什么都没有’。结果,那些人就像是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自己知道的东西合盘托出,甚至还说了一些捕风捉影的事情。”
听完秦明的讲述,兄妹两人也是被惊的不轻。听到书生,两人第一时间就想起了昨日见到的孔方,这人这脑子真的够使,三言两语就帮人查清了这个案子。
邢捕头在听完秦明的讲述之后,却是说道,“一会见到师爷,我们忽略掉钱的部分。至于问询的人,也不能是你,而应该是我。”
秦明闻言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他去查案虽说没有问题,但是涉及到钱,那口供就立不住了。而同样的,他去问询还有别的问题,衙门里虽然没有明确规定不准熟人查问,却也要求必须有外人在场,否则证言同样不成立。
在交代完之后,邢捕头才开口问道,“那奸夫到底是谁?”
“嘿嘿,这个人你绝对想不到,就是本县的富商江宏。别看这人平日里道貌安然,其实背地里干的坏事可不少,本案的女子是一个,他还祸害过别的人家的女儿。只是那些被他用钱压下去没有事发而已。”秦明一脸不屑地说道。
“竟然是他?”邢捕头也是感到相当的不可思议,他这几日查案,也是接触了不少人,其中就以这个旺宏帮他帮的最为积极。原先他还以为对方是宅心仁厚,却没想到,对方竟是如此的人面兽心,帮他,恐怕也是为了掌握他的办案进度,并且影响他的判断吧。
“口供呢,拿来给我看看。”邢捕头索要道。秦明也不废话,直接从怀中拿出了得之不易的口供。他虽然在孔方的指点下得知了实情,但让那些人在口供上画押也不是容易的事,毕竟那些人为了钱可是什么都说了,现在钱没有得到,却是要按手印,他们自然是拒绝的。
邢捕头快速翻看秦明拿来的口供,眉头皱的越来越紧,也不知是因为案情超出了他的想象,还是因为一些别的事情。
“怎么样?是不是非常精彩?”在邢捕头看的时候,秦明问道。
能不精彩吗?两人本来就是远房的表兄妹,本来在表妹外嫁之后,两人应没有机会再见面。可后来随着行商,两人竟是在这个县城再度相遇,更巧的是表妹的丈夫常年在外。
两人在偶遇之后旧情复燃,最后竟是在县里的马场之中私相授受,最后更是珠胎暗结。要不是此番表妹意外被杀害,这段奸情不知道还会怎么发展下去。
不过在看完口供之后,邢捕头问了秦明一个要命的问题,“案子确实精彩,口供之间也是相互吻合,就是还有一个问题。如此重大的案情,如此重要的人物,想要定罪,得有一些物证啊。”
“我自然是有准备的,这是那对奸夫淫妇出入马场的记录,不知道行不行?”秦明说着又拿出了一张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