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浑蛋！你说的这叫人话吗？”
欧阳余气不过，迈着年迈的老腿，走过来就给了老友一拳，直接把周意打得嘴角流血，人也跟着倒在草丛里。
欧阳余的身体素质毕竟还是要好一点。
周意年纪大了，又在精神病院呆了三年，各种“治疗”通通过一遍，他的身体早就已经熬垮了。
现在被打倒在地，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差点就要晕厥过去。
幸好解放妻子的信念支撑着他，这才勉强没有露出虚弱的表情。
汪美玉见状，急忙跑过来，扶着周意骨瘦如柴的身体，对着欧阳余流泪不止，“老余，你别这样，有话好好说。”
欧阳余活了大半辈子，就见不得自己心爱的女子受罪，憋着一口气道：“还说什么说，美玉，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这老浑蛋早就已经把你忘了，在你日日夜夜为他担忧祈祷的时候，他早就跟另一个女人搞到一起去了。”
“可怜你还为了他守了三年活寡。”
“美玉，以前我不知道他姓周的原来是这种人，这句话我早就想对你说了，可这么多年一直碍于老朋友的面子，所以处处忍让，将自己的心意憋在心里，不敢告诉你。”
“今天我不管了，我就要大声说出来，我欧阳余就爱汪美玉一个人，愿意为了她终生不娶，也愿意为了她放下所有一切归隐田园，愿意为了她失去整个世界。”
“美玉，我想跟你白头到老，厮守一生，你跟我走吧，我会让你幸福的。”
几十年过去了，欧阳余第一次明明白白表达自己对朋友妻的企图，没有一丝遮掩。
这些话就算他和汪美玉办喜酒那天，他都没有说出来，就因为顾忌着周意的友谊。
可现在看来，原来的周意大师早已经死了。
现在活着的也只是一个贪生怕死的窝囊废而已。
“美玉，跟我走，这种人根本就配不上你！”
欧阳余向哭得泣不成声的旗袍老太太伸出了手，眼神坚定得像要入党，“你相信我，我一定会给你幸福的！”
汪美玉却不像他那样坚定，“老余，你别逼我，我真的不能。”
她和周意毕竟有几十年的夫妻感情。
加上周意这三年的遭遇，她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就算他犯了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她也做不到弃他而去。
看着汪美玉犹豫的表情，周意冷笑着添了最后一把火。
“呵，说什么为了朋友之情所以故意隐瞒了对我妻子的感情，把自己说得那么高尚，结果还不是在我生死未卜的情况下，娶了我的妻子。”
“欧阳余，你这个该死的老东西，这就是你说的朋友吗？”
“呵，那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这个朋友接手了我不要的破鞋？”
“你们这对奸夫淫妇，早就背着我搞到一起去了吧？还说什么为了我守寡，大家都是一样的露水夫妻，何必把自己说得那么高尚……”
“干爹！够了！不要再说了！”
刘敏芝一听这句话，瞬间感觉不妙，急忙跑过来拉架，“好了，欧阳老师，大家都在气头上，一人少说两句，有什么话我们回去再说，后面可还有人在追着我们呢。”
“回去什么回去！”
周意一声怒吼，一把甩掉了刘敏芝的手，指着欧阳余和自己的妻子，愤怒地大叫：“我都让人戴了绿帽子，还回去干什么！这个家早就没有我的位置了！”
“呵，好样的啊，汪美玉，敢情这么多年，我就一直被你们蒙在鼓里是吧？就那么喜欢看着我戴绿帽子吗？就那么……”
啪！
周意一句话没说完，汪美玉颤抖着手一耳光抽在他脸上，语气绝望悲凉，“够了，周意，我们之间到此为止，以后我汪美玉跟你一刀两断，再没有任何瓜葛！”
说完这话，老人红着眼眶，一滴眼泪都不再流，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欧阳余失望又愤怒地看了老友一眼，“老周，我欧阳余几十年来，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美玉也没有，你自己掂量掂量，今天说的这些还是人话吗？你自己好好回去反省反省吧，今天以后不要再让我看见你。”
说完，欧阳余跟着汪美玉走了。
他迈着老寒腿，一路追着自己爱慕了几十年的女神，始终不离不弃。
周意看着他们双宿双栖的背影，眼前一晃，差点摔倒在地上。
“干爹……”
刘敏芝赶紧扶住老人的胳膊，“您的身体不好，咱们先回去再做打算，好吗？”
周意回过神，无力地挥了挥手，“你也走，敏芝，去做你该做的事，我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可是……”
刘敏芝犹豫。
她担心老人的身体撑不过去，更担心那些恐怖的人追过来。
可周意突然用力推开她，“够了！就连你也看不起我吗？认为我没有欧阳余来得有担当？”
“我就算在病院待了三年，我也一样是一个男人，谁也不能打败我！我一定会让他们后悔的！”
“干爹，我没有……”
“够了！滚，你也给我滚！再不滚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周意说着狠话，用力将刘敏芝推了出去。
刘敏芝摔倒在泥土里，一身狼狈，可她想到院长的话，未免刺激老人的情绪，还是决定先离开去找救援。
刘敏芝离开之后，周意终于一身冷汗，恍恍惚惚摔在大树下，身上已经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唉，老头，你说你这又是何必呢。”
白早早扮演的“白瀛司”从草丛里走出来，心疼地将老人扶着坐了起来，顺便掏出一瓶矿泉水喂给他喝。
周意喝了水，终于从半死不活的状态中恢复过来，但还是进的气比出的气水。
白早早摇头，“病院其实也不一定会再来找您，您在家跟师娘过几年好日子不行吗？”
“和病院无关。”
老人一身虚弱，挥手解释道，“早早，你也出来有一段日子了，你觉得自己是正常人吗？”
白早早苦笑，“哪里有我这种杀人如麻的正常人。”
周意也露出一丝苦笑，“是啊，哪里有我们这种正常人。”
“早早，从三年前我们被抓进病院开始，我们就已经不是正常人了，我们是怪物，没有人能跟怪物一起生活，哪怕他们自己愿意，最终还是会被我们拉进地狱。”
“我都快要死了，又何必连累别人呢？”
看着那条蜿蜒的田间小道，周意露出一丝痛苦的表情，“老余是个值得托付的人，当年如果没有我插手，他和美玉一定很般配，他们在一起一定会幸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