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驳的锈渍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锋利的末端在火焰下反射出惨烈的光泽。
住持将圆通的双腿掰开,从怀里取出一个雕金的盒子。
黄金烙印的纹路弯弯绕绕,像细长的丝虫,又像一条条小蛇。仔细一看,又有种难以言说的奇特韵律。
住持将盒子打开,诡异的声音立刻传出来。
“嘶……嘶嘶……”
躲在暗处的韵达忍不住浑身一紧,这个声音,他好像在哪里听过。
“这九难蛇培育不易,每一条都占满了无数无辜者的生命,但为了成佛,一切都值得。”
住持咬紧牙关,捏起雕金盒子里的小蛇,从圆通下面狠狠塞进去。
可能是太用力的缘故,一条比发丝还要纤细的黑线从小蛇尾部挤出来,飘飘忽忽的落到地上。
漆黑的颜色,昏暗的火光,谁也没有注意到黑线正慢吞吞的向韵达靠近。
“可以了。”
冲着两人使了个眼色,住持立刻后退。
首座和监寺点点头,对准中间的铁钉,将圆通慢慢放下。
昏迷的圆通猛然惊醒,脸上青筋暴起,身体疯狂抽搐,显然已经痛苦到了极致。
但他的四肢被打断,舌头被割掉,眼皮和嘴唇也被紧紧缝住。
他想挣脱这内外夹击的剧痛,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他想看清楚仇人的嘴脸,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皮。
痛苦,绝望,最终化作滔天怨恨。
“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方丈口中念诵多心经,面色漠然。
“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住持同样在念诵,目光阴冷。
首座和监寺从佛像后面取出两根六尺长的铁钉,按住圆通的肩膀狠狠砸下去。
咚!咚!咚!
一下又一下,像是砸在了心脏上面。
每次声音响起,方丈的嘴角都会忍不住抽动。每次声音响起,圆通挣扎的幅度都会降低。
忙活了足足半盏茶时间,把首座和监寺累的够呛。
“师兄,接下来就看你了。”
住持带着首座和监寺离开,大殿内只剩下方丈和圆通师徒。
“阿弥陀佛。”
似是惆怅,似是叹息。
方丈在圆通脸上轻轻揉捏,原本的狰狞扭曲慢慢消失,变得庄重肃穆。
然后盘起双腿,五心向天,口中念诵含糊不清的咒语。
说不清,道不明,却有种难以形容的诡异力量。
圆通紧绷的身体变软,粗壮的脖子拉伸,很快就变得如蛇一般细长弯曲。
九难佛祖的第八尊新佛,诞生了。
……
……
浅水养不出真龙,破庙留不住尊神。
收拾好行囊,宋思带着丧彪踏上了前往丹阳郡的路。
幕天席地,风餐露宿,路上的土匪强盗吃尽了苦头。
宋思从来都不是一个善良的人,一句废话都不多说,全都杀光。
偶尔心情好了还会找上门,把他全家也杀光。
底层百姓的苦难都是来源于贵族和老爷,但凡他们敢站起来反抗,被宋思撞见了都会悄悄帮一把。
可他们不仅没有将屠刀举向贵族和老爷,反而残害同样饱受苦难的百姓,宋思只能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了。
顺着官道往前走,很快就来到了金塔寺脚下。
宋思看见远处支着一个小摊子,索性歇歇脚再走。
“老板,来碗炝(qiang)锅面,再来五斤熟肉和一壶酒。”
宋思摸出一两银子放到桌子上,大声吆喝道。
一两银子就是一千枚铜钱,也等于十枚大钱或一百枚中钱。
一枚铜钱能买两个大白馒头,十枚铜钱能买一斤肉。宋思这顿饭就算往多了说一枚大钱也足够了,但在这种小摊上面,宋思总会多给一些。
这点银子对他来说微不足道,却能让百姓开心好几天。
“好嘞,客官您稍等!”
看到桌子上的银子,光头的老板顿时眉开眼笑。
“咦,你头上怎么有两排戒疤?”
宋思随口问道。
“惭愧惭愧,小僧还俗前法号韵达,因为六根不净,贪恋女色,索性就到这红尘中走一圈。”
老板满脸憨笑,下意识的看向不远处的妻子。
“风无定向,人无常态,三百六十行皆是修行。”
宋思点点头,没有多问。
老板收起银子,把酒食端上来。
洁白的面条,清亮的汤汁,几根酸甜脆爽的小黄瓜,几片绿油油的菜叶,就能让疲惫的旅客从内而外得到一份满足。
啃了好几天生肉和树皮的宋思一阵狼吞虎咽,吃的满嘴冒油才罢休。
当然,他也没忘了给在怀里睡觉的丧彪加餐。
“老板手艺不错,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面。特别是这个汤,香味淳厚,清甜解腻,令人回味无穷。”
宋思心情大好,忍不住夸赞两句。
“祖传的秘方,从我爷爷那辈传下来的。”
老板骄傲的说道。
“好好努力,争取传给你孙子。”
宋思笑了笑,背上行囊再次出发。
天色逐渐昏暗,来来往往的行人越来越少。
韵达居住的村子距离此处仅仅不到二里,就没有急着收摊回家。
“老板,来碗面,要大份的。再来二斤熟肉和十斤肉干,给我把水囊满上。”
粗犷的吆喝传入耳中,韵达抬头看去,是一个武夫。
络腮胡子,满脸横肉,一看就不是好相处的角色。
“客官稍等,马上就好。”
韵达招呼一声,掀开身后的帘子。
像这般简陋的摊位一般都是夫妻档,丈夫在前台招揽生意,应付各种各样的客人。妻子在后面专心烹饪,或做一些杂事。
韵达的妻子名叫如花,是村子里数一数二的美人。
不说大家闺秀,也算是小家碧玉。
在韵达的不断滋润下,如花清秀的脸蛋上总是挂满红晕,窈窕的身材也变得越发圆润。
随着切菜的动作一阵花枝乱颤,令人饥饿难耐。而高高隆起的肚子,则是诉说着和韵达之间的幸福生活。
咚!
锋利的菜刀剁到砧板上面,如花把手伸进宽松的罗裙,摸索一阵后掏出一条虫子。
通体漆黑,纤细如发,在如花手中不断扭动挣扎。略粗的头部张开细小的裂缝,发出微弱的嘶嘶声。
如花熟练的将虫子放到砧板上碾碎,混合着姜丝和蒜末放进锅里。
下一瞬,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
面,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