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姜黎还是信,姜元宸又急匆匆道。
“我听管事有说过,他血脉有异,对毒的抵抗力很强!”
只要没见到尸体,那一二四丙号就可能还活着!
虽然这个希望不大,但是到底是一线生机。
万一呢。
万一一二四丙号运气就那么好,管事下在他身上的毒并没有杀死他?
姜黎抬手掩住双眼,竭力地平复大喜大悲的情绪。
她何尝不知道这只是姜元宸的安慰之语,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万一和幸运。
“谢谢你,元宸。”
姜黎放下手,咽下满腔的苦涩和悲恸。
她拍了拍姜元宸的肩膀,通红的双眼重新看向小像。
雪宣上只是简单的墨笔所画的小像,但是姜元宸画得很好。
简单的笔画,勾勒出一个活灵活现的孩子。
与楚明昭如出一辙的幼圆的凤眼,神态灵动,小脸略有些清瘦,十足的文秀。
姜黎唇瓣颤抖,指尖摸着画纸,眼泪再一次地滚落出眼眶。
“我会再去找他。”
既然是落入黑水河,药谷之外的那条大河总该是会有些线索的。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姜元宸点点头,他紧紧地握着姜黎的手。
虽然这件事结果极大可能会是失望,但是他不后悔扯出这样牵强的理由。
夜已经很深了,姜黎亲自将姜元宸送出院门。
按照往常的习惯,东院也要熄灯落锁。
可姜黎实在是睡不着,她盯着小像看了许久。
又取出了装有三个孩子胎发的小匣子,楚宁寒交给她的三页纸也留在。
如今已经有一个孩子的下落确定了,可余下的那个呢?
她不是没有怀疑过姜元宸有没有可能就是另一个孩子。
黑水寨遇见姜元宸怔愣住时,不仅仅是发现姜元宸与楚宁寒容貌相似,更是因为姜元宸的那双眼睛像极了小哥哥。
若不是清楚知道她已经与小哥哥十几年没见,她都几乎将姜元宸看成当年的小哥哥。
只是姜元宸整张脸与楚宁寒太相似,让她当时只怀疑姜元宸与楚宁寒有关系。
最关键的是姜元宸自己记得他的生辰。
在容城登记他户籍之时,姜元宸就告诉过她他生于一百二十四年二月二十八。
不多不少,刚好比她的孩子要早一个月。
可如果姜元宸说的生辰是假的呢?
姜黎控制不住想起姜元宸自己说过他是被父母遗弃的孩子。
既然是被遗弃的,那么他的生辰也是从旁人口中得知。
不一定是对的!
姜黎盯着小像,眉头越蹙越紧。
但是心跳却越发的快了起来,她展开书页,紧紧地盯着书页上的字。
“大周历一百二十四年七月,吴城购得三胞胎婴孩。”
“药谷仆役是同年用甲乙丙编序,元宸刚好是一二四甲,与他同龄的,只有一个一二四丙。一二四这个序列,甲、丙已经齐具,缺少乙。”
“这难道就是指的他们三人?”
另一个被放逐到外围的孩子是丙号,那么缺少的第二个乙号,就是成为药人的女儿。
产婆曾桂花也已经告诉过她,大宝和小宝是儿子,二宝是女孩。
若是如此,姜元宸就有极大的可能是大宝!
姜黎心脏猛烈地跳了起来,再也坐不住,她合上小匣,披上衣衫出了门直奔芙蓉院。
疾步匆匆的走到花园,姜黎猛地停住。
“若不是呢……”
姜元宸当如何自处?
便是她再迫切,也不应当这个时候再去的。
如果姜元宸是大宝还好,若不是,岂不是大大伤了姜元宸的心。
今日姜元宸本就因为白墨宴而多思,若再因她失礼之事。
恐怕姜元宸会直接认定,她带他回来就是将对亲生子嗣的感情移情到他身上。
对他好,也不过是因为她想找到亲生子嗣。
并非如此!
她决定给姜元宸姜姓,予他明宸之名,带他回府,倾力相助。
皆不是因为他与自己孩子有关。
而是因为姜元宸自身值得她青眼相加。
如果姜元宸误会,到时候他会做出的选择恐怕有且只有一个。
离开侯府。
如他在洞穴之中说的,天下之大,哪里去不得。
姜元宸心中自有傲气和潇洒。
况且,便是姜元宸只是一个寻常小辈,她也不该如此失礼的。
姜黎捂着心口,她闭上眼睛久久后才再度睁开眼,脸上激动之色已经全部隐没下来。
她转身慢腾腾地往回走,但没走两步,就看见了琳琅玉缘的人。
这个时辰,府上都该熄灯落锁了。
他们在此做什么?
姜黎侧了侧身,完全藏在了花树之后。
“谢棋,走吧,少爷有请!”
领头的是琳琅玉缘的郑属,谢玉琅极其信任的下人。
“郑属,我还要去向世子复命!你莫要阻拦!”
谢棋沉着脸,“若是耽误了世子的大事,没你们琳琅玉缘好果子吃!玉琅少爷的伤现在还没好呢!”
尤其是今日他按着谢隽的吩咐,四处去递话,想要将姜黎与徐子仪的绯闻私情传出去。
结果发现,谢玉琅不仅没按照谢隽的吩咐污蔑姜黎,甚至他还早就让人澄清。
但,到底是棋差一招。
谢隽早有准备,今日他做的事情,谢玉琅现在知道了也解决不了。
反倒是他再与谢隽作对,那么谢隽恐怕会再一次的收拾谢玉琅。
“动手!”
郑属一声冷笑,直接领着其他人强行绑住了谢棋,拖着他快速地回琳琅玉缘。
姜黎自花树后出来,面色沉沉。
她理了理衣襟,抬脚朝琳琅玉缘而去。
琳琅玉缘内灯火明亮,谢棋被直接带进了正房内。
姜黎对琳琅玉缘的布置很是熟悉,轻易地避开了下人,到了正房外的花木之后。
她可将房内一览无遗,而房内的人却看不见她。
谢玉琅坐在小榻上,头上的药纱已经摘下,白嫩的脸颊上留着四道血痂。
喉间的青紫印记不见消散,甚至更清楚了些。
看着越发的触目惊心。
他身上的伤势要好全,还得七八日的功夫。
“说说吧,你去做了什么?”
谢玉琅冷冷地盯着谢棋,张口声音依旧嘶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