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链轻微动了动,但没有任何回应。
千户手指点了点桌面,旁边的狱卒顿时会意,高喊一声:“放水!”
水位肉眼可见的上涨,自女子的腰间,漫到她的胸前。
“停。”
千户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她,语气循循善诱:“何必如此,这么多天来,丝毫没有动静,可见你幕后之人早已弃了你,你又何必苦苦坚持呢?”
浸泡在水中的女子突然剧烈挣扎了起来,不一会,血迹便浮现在了水面上。
可饶是如此,女子也并未开口呼痛。
千户的脸色阴沉下来。
这女子正是当日在猎场上挟持吕代宗的蓝烟,自进了天牢后,她便好像变成了一个哑巴一样,再未开过口。
不论是多重的酷刑,放在她身上,她最多也只是闷哼几声。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皇帝也已向他多次询问了进度,想必耐心已经快告罄了,若继续这般僵持下去……
千户眼中满是烦躁。
静等了一会,见蓝烟还是如之前那般不开口,千户眼神一暗:“泡了这么多天,想必你也是习惯了,那索性今天便换种方式。”
他冷声吩咐道:“把人弄上来。”
狱卒闻言赶忙升起铁链,将蓝烟带到地上。
甫一上来,便是一阵恶臭味。
众人不自觉屏息。
蓝烟的双腿已被啃食得只剩白骨,手臂上的皮肤也被泡得皱巴巴的,她躺在地上,闭着双眼,面色苍白,仿佛一具尸体一般。
千户皱着眉。
倒也不是被吓到,只是看她这模样,若是继续受刑,万一坚持不住死了,自己可没法向圣上交代啊。
正在此时,一狱卒小跑过来,同他耳语了几句。
千户面色顿变,匆匆吩咐道:“把她带进去,好好看着,上点药,别让她死了。”
言毕,转身走了出去。
出了门,千户的脸上顿时挂上了温和又带着几分谄媚的笑,快步迎上去:“太子殿下……”
萧翎羽抬手一挥,示意他不必多言:“孤在追查吕代宗一事时,有了些特殊发现,或许,与千户大人烦心之事有关。”
实则是出门时,想起当日在尚书府上,江稚鱼曾提及过,那女子似与宋时微有关,自己先前本以为是宋时微让她陷害的江稚鱼,可自昨日看来,宋时微应是没这个本事。
这般推论下来,倒是他那个六弟,更有嫌疑。
但当时,他的六弟,应该还是个傻子才对。
想到这里,萧翎羽眼眸幽深。
千户微怔,看着萧翎羽试探道:“太子殿下前来天牢,圣上可知晓?”
“自然。”
萧翎羽眼眸坚定的看着他,没有半分扯谎心虚的样子。
千户虽心有疑虑,但看他这般模样,也渐渐消了下去。
但——
“不知太子殿下所言臣烦心之事,指的是何事?”
虽然他烦心的也就这一件事,可萧翎羽若是不说清楚,误会了就不好了。
萧翎羽:“自然是天牢中关押的那人。”
千户:“天牢之中关押人数众多,臣愚钝,不知太子殿下,究竟是指的何人。”
萧翎羽唇角微勾,眼神和千户的眼神对上,恍惚间,似有刀光剑影之势。
空气都仿佛凝滞了起来,然而下一秒——
“让让、让让,堵在这里干什么?”
熟悉的声音传进耳中,萧翎羽顿时维持不住笑容,微皱着眉转过身去——入目的便是江稚鱼略带烦躁的脸。
【这破班真是越上越多了!】
萧翎羽:“……”
千户也是一愣,“江小姐?”
江稚鱼毫无感情道:“他,是来找蓝烟的,我,也是来找蓝烟的,我们三个的目标是一致的,所以,不要在谜语人了,蓝烟这两个字是烫嘴吗?死活不说?!”
江稚鱼谴责的目光盯着两人。
萧翎羽和千户齐齐垂下了头。
她本来也不想说话的,但奈何这天牢也不知道是怎么设计的,一条路设计得跟密道一样,根本没办法容纳两人并排同行。
她要是再不说话,这两个谜语人能僵持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去。
千户轻咳一声:“江小姐说笑了,蓝烟就在前面,我带两位过去。”
水牢内,狱卒正拿着满盘的药,面色纠结。
这种情况下,要怎么上药啊?这要是没上好,人死了可怎么办?要不就这么放着,等千户大人回来定夺?
纠结了一会,终究是最后一种情绪占了上风,他拿着药作势打开,力求在千户进来后,能‘刚好’看到他正要上药。
正想着呢,牢门便传来嘎吱一声轻响,狱卒手忙脚乱地把药倒了上去,当然,大多都倒在了地上,随后站起身。
千户并没有注意到狱卒心虚的脸色,带着江稚鱼和萧翎羽走了过来。
“江小姐,此人现在还不能死,您看有没有什么药,还能再给她吊着这条命?”
江稚鱼半蹲着检查,“暂时没事,你们是怕她死了所以特意没废她武功?有她的内力护着心脉,至少还能再撑三个月。”
蓝烟的手指微不可察地一颤。
千户:“!!!”
他皱眉看向一旁的人:“你们当日没废她武功?”
狱卒跪地,声音惊慌:“废了啊,当日她进牢中,是宋老大亲手废的。”
宋老大,便是天牢的狱守,宋有。
千户接手前,一直是由他审讯蓝烟的。
只是圣上见他一直没有审出来,才让千户接的手。
【怪不得呢,都是萧晏礼的人,这要是审得出来,才有鬼了。】
乍一下从她口中听到确定的答案,萧翎羽神情有一瞬间的惊愕。
所以他这个六弟,自始至终都在装傻罢了,手都已经伸到天牢内了,可想而知其心机有多深沉。
他又想起前些日子,盛京中流传的二皇子与六皇子,两男争一女的流言。
这样心机深沉之人,真的会为一个女子,争风吃醋?
“将宋有带来。”千户冷声道。
狱卒应了声是,快步跑了出去。
萧翎羽眸中深思一闪而过,待江稚鱼为蓝烟上了药后,他半蹲下身,张开手掌,手掌正中心,是一枚扳指。
“你可认识此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