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安倒吸一口冷气:“听你这么一说,倒是有几分道理,这宋时微究竟是什么身份啊?”
贺言庭抬眸,玩味地睨他一眼,并不答,只是将手中棋子落下。
石安所持的白棋本已占了三角,布局严谨,可当贺言庭这一子落下时,本来零散的黑棋顿时汇集起来,如飞龙一般,龙头直捣敌人内腹。
成一往无前,绝无回旋余地的孤绝之势,包抄直下。
石安一见局势已定,将手中白子扔进旗罐中:“不下了不下了,总是你赢,没意思!”
贺言庭轻笑着看他一眼,掸掸衣襟。
石安靠在椅背上,晃着腿,突然爬了起来:“对了,最近盛京里又出了个和尚,据说能知过去通未来,比那昙鸾也差不了多少。”
他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看着他:“而且,据我查到的消息,他和那位三小姐,还颇有渊源哦。”
听到后半句,贺言庭动作微顿,石安脑袋稍稍一偏,吊儿郎当地看着他:“想知道?那先告诉我宋时微究竟是什么身份。”
贺言庭看过来,眼神变得比刚刚幽暗了一些。
石安看他这副样子,心中顿时警铃大作,识相道:“好嘛,不说便不说,我自己查,这和尚是之前宋时微本来要对付江稚鱼的,如今出了变故,这和尚便投靠江稚鱼了。”
贺言庭眉目舒展些,“你莫要去查宋时微,待时机成熟了,我自会告知你。”
他表情严肃,石安也不禁正色起来。
……
与此同时,江稚鱼也正在悟静藏身的地方,手上拿着长鞭,“啪”的一声抽在地上,悟静的心也跟着一跳。
“都记住了?”她冷言道:“重复一遍我听听。”
“记得了记得了,”悟静忙不迭点头:“重点是要神秘莫测的气质,说话也要模棱两可,玄乎着来。”
江稚鱼轻点着头:“这几日的效果还是不错的,保持下去,等你齐名那昙鸾了,咱们的下一步计划便能开始了。”
齐名昙鸾……
悟静眼神犹豫,那可是预测天灾的人物,自己不过是个招摇撞骗的骗子,纵是有小姐的帮助,他心里也没底啊。
江稚鱼看出了他的退却,摆摆手:“都是骗子还分什么高低贵贱,你行便你上,我且告诉你,这昙鸾啊,早便换了人了。”
悟静:“!!!”
他难掩惊骇地看着江稚鱼,见她眼神中满是坚定,心中也信了八九分。
若真是如此,悟静的眉目舒展开,他便不怕了。
在骗这方面,他自信还没输过谁!
两人又合计了一番,江稚鱼才起身离开。
都已经知晓了他们的手段,还不主动出击,等着被动破招,那不是傻吗。
骗子vs骗子,到时候,就看谁的更可信了!
实在不行,自己便把干冰什么的往上一摆,还不忽悠的他们一愣一愣的?
江稚鱼轻扬起嘴角。
……
传闻中出了个能和昙鸾比肩的和尚,这种事情自然也传进了有心之人的耳朵里,昙鸾和萧初霁在二皇子府中对坐着,两人眼中都颇为阴沉。
萧初霁捻动着手中的佛珠,这人出现的时间太过恰巧,风头又一跃直上,自己同昙鸾布置的场景,好几次,都险些为他做了嫁衣。
昙鸾双颊微红,哪还有在人前的稳重:“二皇子,这人……”
萧初霁不耐烦地看他一眼:“你跟在昙鸾身边这么多年,便半分本事都不曾学到?不过也是个同你一般的人,便慌了手脚?”
昙鸾深吸一口气:“二皇子,就是因为我跟在师傅身边多年,才能看出来,此人的手段,与我师傅当年,颇为相似,我是怕,他是真有本事的啊。”
萧初霁动作一顿。
“二皇子您不也曾跟了师傅一段时日,他的手段,您应该也是知晓的。”
萧初霁双手微颤,昙鸾抬起眼,还要说什么,却被他脸上疯狂的笑意吓了一跳。
他张着嘴,背上顿时起了一层冷汗。
萧初霁眼中赤红,眼中的凉薄寒意,宛若人间厉鬼:“有真本事又如何?你连昙鸾都杀的,还能杀不了他?”
昙鸾如木雕般坐在原地,顿时噤声。
萧初霁看他一眼:“事已至此,你除了杀了他,别无退路,趁着他羽翼未丰,你还能借着昙鸾这个身份获得他人的信任,便赶紧想个法子解决了他。”
片刻后,萧初霁听到他干涩的嗓音道:“是。”
……
相府内,侍女小厮们都战战兢兢地伺候着,一点多余的声音都不敢发出。
偌大的相府,寂静无声。
宋时微一路走到江昭荣书房,见了人,便直直跪了下去。
“爹,都是我没有防备之心,才遭人陷害,害得爹为了我和娘离了心,我真是万死也难逃其咎。”
她低声抽泣着,心中却是无比快意。
虽然没弄死江稚鱼和江康安,但也终是让他们父子离了心,让他妻离子散。
而且她听说,还是许氏休的江昭荣?
一般的男人哪能容得下这般屈辱?江昭荣此刻定是怒火中烧,府上如今只她一人,江昭荣定会对自己比平日里更好。
自己定要趁这个机会,想办法进去他的密室之中。
那里面,肯定就有她生父离世的真相!
江昭荣垂眸看着她,招了招手:“起来吧,你这几日也受苦了,你娘她只是一时心气不顺,待之后你我亲自上门,同她好好道个歉,任打任罚,她的气也便消了。”
宋时微脸上笑意一僵。
江昭荣何曾看不出她的心思,顺着她的话说,也只是降低她的警戒心罢了,他倒是要看看,她到底还要使出些什么手段。
“那便好,”宋时微勉强挤出笑容,“不管怎么来说,终是我导致了这场祸事,我见了娘之后,定是任打任罚,绝无怨言。”
江昭荣点点头,宋时微又接着道:“那我便不打扰父亲了,去瞧瞧祖母,祖母这几日病可好些了?”
“她病大好了,你先莫急,我还有事要问你。”
宋时微疑惑道:“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