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昭荣掀桌那么大的动静,老太太如今也没封院了,自然是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只是她如今气虚,走几步便要歇息好一阵,一进来院中,便听到江昭荣的这句要打要罚皆随许氏,顿时便扯起了嗓子。
江昭荣听到她的声音,顿时不悦皱眉,刚从地上爬起来,钱婆子便推开了屋门。
房门大开,江昭荣的脸暴露在下人眼中,登时响起了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老太太跟在她身后进来,一眼便看见了江昭荣红肿的脸以及脸上的手指印,当即发出了一声尖锐的爆鸣。
紧接着便朝许悠然扑去,十指张开,嘴里还骂骂咧咧:“你个毒妇!你对我儿做了什么!”
江昭荣站在旁侧,并没有要阻拦的意思。
许悠然后退几步,坚硬的触感抵着她的背部,她身后是柜子,面前也没有什么能遮挡的东西,只能伸出手准备抵挡。
就在老太太尖锐的指甲就要碰到她时,江稚鱼从她身后飞身上前,一只手制住老太太的双手,另一只手飞快地扬起来,风驰电掣,一路火花带闪电地在她脸上留下了五道清晰的指痕,紧接着此起彼落、上下交加、左右开弓、流星赶月一般的速度,啪啪啪整整打了十九下!
老太太整个人都懵了,眼前好似有星星在转。
江昭荣刚想上前拦,“啪”的一声,江稚鱼反手便打在了他脸上。
这一巴掌用了十成十的力度,江昭荣整个脸都仿佛扭曲了一般。
【爽了!终于打到了,之前要不是我娘拦着,你早就挨我好几回揍了!】
【让你们那么厚,现在是不是突然发现,脸皮厚其实也没用,挨一巴掌还是很疼啊!】
【啊哈哈哈哈!】
【娘亲别怕,我把外公也叫过来给你撑腰了!】
江稚鱼本想来这里和许悠然谈和离的事情,走到院口,便听得江昭荣掀桌的声音,担心娘受欺负,便赶紧飞去了太师府,正好江康安也在,便一起赶回来了。
许悠然:“……”
门外的江康安:“……”
还有被江康安推着的许言礼:“!!!”
他眼花了?
这还是他那个刚刚一路上乖巧可爱,哄自己开心的外孙女吗?
这么猛的吗?
在他们身后,江闻璟也匆匆赶来,他本可以第一时间过来,可偏偏还有个季童挡着,好不容易应付过去后,便匆匆赶来。
刚好错过了江稚鱼打人一幕,看眼前的人都没有动作,他忍不住开口:“这是怎么了?”
时间仿佛重新流动起来,江昭荣嘴角流出的血迹被他擦去,看着满院的人是气不打一处来。
本来只在许悠然面前丢人,这下可好,所有人都瞧见了!
老太太的脸也肿了起来,江稚鱼虽然收了手劲不至于抽死她,但也足够让她养好长一段时日了。
“&&,”老太太口齿不清说着什么,没人能听清。
紧接着,她舌头一转,呸了几声,混着吐出来的血,几颗白色的东西格外突兀。
老太太定睛一看,才认出来——那,那不是她的牙吗?!
老太太想尖叫,但嘴一张大,扯得脸上的伤口就发痛,她手指颤抖着,指着江稚鱼:“这般恶毒!江家是留你不得了!”
没了牙后,她口齿反倒利落了,只是隐隐还能听到她吸溜口水的声音。
看老太太这般模样,许悠然将江稚鱼护在身后,声音大到能让整个院子都听见:“你们这一家子烂了根的,我们也不屑于在待在这里,签下这休书,我们从此一拍两散!”
休书?!
众人心中皆是一惊。
休书正抓在江昭荣手里,江稚鱼从许悠然身后探出头去看,努力辨认着字迹。
【谨立休书一封,休夫江昭荣,二心不同……嘶,难认!】
【不过,是娘休啊,那没事了,吓我一跳。】
【娘亲真飒!】
江稚鱼收回视线。
江康安紧皱的眉也舒展开来。
许言礼眼眶中隐含着泪水。
那日听康安念完悠然的家书后,许言礼才知他女儿在这相府竟受了这么多的委屈。
休!休得好啊!
江闻璟却是一愣,他先前也是听到了爹娘吵架的消息,但碍于身边有个季童,自那日季童进了大哥院子,他便再不敢只让其他人看着,自己寸步不离地盯着。
本想着寻个机会问问爹娘,怎么突然就,闹到了今日的地步?
江康安看着满眼疑惑的弟弟,轻叹口气走到他旁边,低声耳语。
老太太听到休书二字,顿时两眼放光:“昭荣快签,既然她亲口提了出来,也免得之后和离了,这些年来,她哪里尽到一个正室的责任了?别人的正室孝顺公婆,打理府中事宜井井有条,可她呢,一直龟缩在这个院中不肯出来,不就是纳了个妾吗?这般善妒,早便该休了!”
老太太语气里满是激动,她话音刚落,江康安的嘴也停了下来。
江闻璟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他本以为爹娘之间应是琴瑟和鸣的,可是如今江康安告诉他的话,彻底推翻了他以往的认知。
江昭荣双手颤抖着,声音也发着抖:“你,决意如此?”
“对!”
许悠然丝毫没有迟疑,她的身后有自己的女儿,院外有自己的爹和儿子,许悠然觉得自己说话从未这般有底气过。
江昭荣闭着眼,他最不愿看到的,便是许悠然这般样子。
这般自信盎然,有他没他都行的样子!
“不行!”江昭荣还是不能忍受,自己同休扯上关系,传了出去,自己的同僚、盛京的百姓要如何看待自己?
许悠然微眯起眼,“为何不行,你既然都已经同侍女有了首尾,还怕什么呢?又可以救那宋时微,何乐而不为?”
江昭荣满脸惊讶地看着她,想要出口辩解,但看着许悠然眼中的鄙夷,他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他上辈子是块毛巾吗?这么拧巴!】
【都让我娘吃了这么多年苦了,还出轨,怎么好意思说不行的呀!】
江昭荣微怔,看着江稚鱼,又看看外面看着他的两个儿子,他们的眼中都有着愤怒,江昭荣闭上眼,终是妥协一般道:“我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