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雨下意识便想要起身去开门,但人刚站起来,就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突然顿住了。
周宜微有些好笑地看着浑身不适应的杏雨:“我只是希望你能够不再受阶级制度的限制,就像此刻,你可以选择去开门,也能够选择不去,你是自由的。”
这其实只是一件很小很小的事,但这样的自由,不管是在周氏还是宗府都是做不到的。
但她们现在只是这京城街上很普通的两位市民,无需再顾忌那些人的眼光。
杏雨点点头,浑身松快下来朝着门的方向踏步而去。
门被敲响的声音一直未停,让杏雨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可当门被打开,将外界情况尽收眼底时,杏雨却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来人并不是她记忆中所认识的人。
是一位男子,穿着看起来有些富贵,身材有些小胖,正对着杏雨憨笑着,眼神还止不住地越过杏雨往大堂中窥探着。
“冒昧打扰了,你们这里是新开的食肆吗?我在外边闻到一股味道,老香了!”
还没开业,就有食客寻着味道找上了门来,着实是件好事。
周宜微此刻也走到了杏雨身后,将这男子的话听了个全。
“是,但目前还在筹备当中,明后日左右就会正式开业,您若有空届时可以过来试试,新店开张也有优惠。”
男子看起来是有些可惜,但很快就被周宜微的最后一句话吸引去了注意力。
“优惠?”
周宜微点头,并露出了沈惜枝口中所说的服务员标准微笑:“新店开张前一周,所有菜品将会削价打折,消费满一定数额后还会额外赠送饮品。”
这也是昨夜沈惜枝向她投诚时所说的,她不光手没闲着,嘴也没闲下来过,大抵是因为看着周宜微在她眼前拿到了通往自由的休妻书,所以变得格外殷勤。
在她所生活的时代,商家们经常会出各种活动吸引顾客前来,这新店优惠打折就是其中一种。
虽说当时沈惜枝也只是简单提了几句,但周宜微后来仔细想过了,这方法可行。
京城街上大大小小的酒楼食肆那么多,别人凭什么会来你这一家呢?除了对新店的好奇心,也该有些别的诱惑。
男子点点头,他并不缺钱,对于什么折扣优惠其实并没有那么在意,但是后面那句饮品倒是让他有些期待了。
刚才越过杏雨往大堂里看的时候,他便看见了那摆了一桌的菜,鲜红油亮的,他闻到的那香味不出意外就是从那几道菜散发出来的。
他吃遍了京城大小酒楼,还是第一次闻见这种味道,所以才忍不住上前敲了门,想来饮品的味道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那便明日再见,打扰了。”
随着男子的离开,铺面里又安静了下来,但二人脸上都挂着笑意。
初次脱离周氏与宗氏,孤身出来经营一番事业,说不担忧不紧张是不可能的,周宜微心底也不是全然自信,只不过她不会因为这些无谓的担忧而耗费心神罢了。
但男子简简单单的询问,显然是一个好的开头。
饭店就算出再多新奇的活动,最终也是依靠味道存活的,如今她们能够用气味吸引来客户,想来日后生意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将桌上的菜都扫进肚子中,又将奶茶的最终定价商议了出来,二人才算是彻底空闲下来。
杏雨一边收拾着碗筷,一边顺嘴问道:“小姐刚才说明后两日就会开张?”
周宜微点头,这也是她刚刚才想出的大概时间,之前并未与杏雨知会过。
她和杏雨在做菜方面上都是熟手,不会出什么大问题,这铺面租给她们时桌椅便是备好了的,随时可以用,顶多就是换个位置调整一下布局。
只不过开一家饭店要做的事不少,收银、做菜、上菜、收拾盘子沈惜枝脱身还需要一些时间,而目前只有她们二人肯定是不够的,所以现下她们还有一件迫在眉睫的事需要做。
周宜微也上手跟杏雨一起将盘子送到后厨清洗,过程中杏雨虽是好几次看起来像是忍不住想要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忍住了。
将试菜时用到的东西都整理好,锁好门窗后周宜微便带着杏雨出了门。
现在张贴告示招人怕是来不及了,但好在周宜微还是宗氏主母,需要打理宅院时,曾去掌眼挑选过下人。
南街。
虽同处京城,但这里的环境明显要落魄贫穷上不少,街边随处可见躺在地上的人,身边大多都会放上一张布片,上边写着些他们能做的事。
周宜微从他们身边路过,并未投去多少目光,这些人虽说价钱便宜,但来路不明,底细不明,周宜微现下与杏雨两位女子在京城之中谋生,还是需要注意些安全问题的。
按照着上一次来这里的记忆,周宜微轻车熟路地走到人市之中。
“宗夫人您怎么亲自来了,可是上次挑选的下人不满意?”守在店内的老板一眼就认出了周宜微,满脸堆笑着迎来。
“我现在与宗氏并无关联。”周宜微并不想在这件事上多费口舌,“今天来只是为我自己选。”
听得周宜微这般说,那老板愣了片刻,但毕竟是做生意的,自是精明得很,对待周宜微这样的大户人家很快就又露出了笑容。
“那周小姐有什么需求吗?”
“会做饭,能吃苦,力气大,勤快。”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
“便宜。”
老板的脸上闪过了一瞬的匪夷所思,至少上一次周宜微来时并没有这最后一条要求,但客户为大,老板让周宜微稍候片刻便进了后院。
店内的小厮给周宜微和杏雨倒上了茶水,只不过几口茶的时间老板就带着几人重新出现在了周宜微眼前。
人市中贩卖的下人仆从都是被调教过的,不等老板多说些什么就一字排开站着,像是等待人挑选的商品那样。
面前有男有女,周宜微下意识一眼望去,目光却不由得停在了最后那一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