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是你的?”
温景淮喉咙干涩地‘嗯’一声。
“行了,我是中医,不是情感医生,你们年轻人的事情自己解决,我只看病。”
“你奶奶之前跟我说过一些,我啊,只当听个热闹,现在看你这样子,既然上了心就好好对人家。”
温景淮露出一抹极为难看的笑,苦涩至极。
“为了你的事,我可是将旁的都往后放了放,这是那丫头的药,你走的时候找十一拿就行了。”
温景淮接过浅扫了一眼,半页都是密密麻麻的字。
“行了,我这个老人也不用你在这陪,季丫头在书阁,若是她有喜欢的,随便挑,就当是送她的见面礼了。”
连伯这一番话像在有意点醒他。
温景淮来过这里,也深知连伯的书都是有收藏价值的,甚至有的市面上都不一定出现,就算有,大多都是盗版。
温景淮就着晚辈的礼再次道谢,接着出了门,朝着书阁的方向。
季桐第一次看到有人家里也会有这样的书阁,之前都是在博物馆或是一些私藏馆里看见过,而且一般都是两三层的藏书,而这里,只有一层。
架子上并无灰尘,想来是经常打扫的缘故。
很多书的侧边都没有名字,且都很厚,看着完全像个木头块一样,她指尖划过,是木质的,而且一点都不粗糙,一看就是经常被人翻阅。
厚的她没抽出来看,随手拿了本翻开,是关于植物科的,介绍了一些不太常见的。
紫苏。
这个她倒是见过,就是上面介绍的入药,她也是才知道。
最后一行小注是对它花语的解释。
无望的爱。
何等悲哀的寓意。
季桐合起书将它放回原处。
这个书架,她看了一圈,基本都是关于医药类的,季桐又走了一圈,有一层的书架上的一本吸引了她的注意,她伸手取下,这个倒是对她的胃口,一些刺绣绘图,甚至后面还有单独丝质的刺绣做成的一页。
她伸手触摸,针脚很细密,手感极好,她脑海中不自觉想起自己的那些未完成的稿图,一些瑕疵的地方瞬间有了想法。
许是她看得太入迷,身后的脚步声是一点没听到。
“喜欢这个?”
季桐心思全在手上的书里,听到温景淮的声音,猝不及防被吓到,书也没拿稳,掉在地上。
她还没回神,温景淮已经弯腰将地上的书捡了起来,还抖了抖灰尘。
“连伯说看上哪个,可以拿走,给你的见面礼。”
本就愣神的她现在更加懵了,根本不知如何回答。
温景淮靠她更近,熟悉的香气笼罩而来,季桐这才调整了呼吸,后退一步。
她可没忘记浴室里全是那个味道。
“不用了,我随便看看。”
温景淮温柔地看着她:“连伯收藏的书,随便一本拿出去都是可以去拍卖的程度,年年,这笔买卖很划算。”
季桐:“你”
“放心,连伯不亏。”
季桐:“”
“你带我来,就是为了让连伯调理我的身体?”
“嗯。”
“什么时候安排的?”
看连伯的样子,是早有准备。
温景淮也没想瞒她,“临城,你发烧好了之后。”
季桐看着他笑,笑意却不达眼底:“真早就计划好了。”
“你的身体不能再拖了,需要及时调理。”
“温景淮,你知道什么了?”
连伯是将他支开说的那些话,就连生孩子大出血这件事除了她跟白晓没人知道,难道是刚刚连伯都跟他说了。
“年年,只要我想知道,就一定会知道。”
温景淮盯着她,季桐一抬眼,便对上他的眼眸,幽深得几乎把她吸进去,还是她先挪开了眼。
“生杳杳的时候疼不疼?”
季桐僵住了身子,他果然知道了,不然不可能问出这句话。
疼不疼?
“你不都知道了还问我做什么。”
温景淮两只手按着她的肩膀,将她正对着自己,“我想听你亲口说。”
季桐红唇轻启:“疼。”
只有一个字,但是她面上没有任何表情,静静地看着温景淮说出这一个字。
下一刻,温景淮用力将人抱进怀里,她撞向他的力道不轻。
温景淮伤口扯疼了一下,但是远远不及他心里的疼。
“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他的情绪很不对劲,至少季桐是这样感觉的,像一只受伤的困兽。
季桐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抬起,到了半空又停滞,最终还是放下。
“温景淮。”
“嗯。”
“勒疼我了。”
温景淮将她松开。
此刻门外有人敲门,“师傅让我来问要不要留在这里吃饭。”
温景淮垂眸,看她。
季桐摇头。
温景淮看向门外,启唇:“不用。”
在温景淮说完之后,季桐转身朝着门口走去,方才的那本书,她没拿走。
温景淮盯着她离开的背影,几秒后,拿着书跟了出去。
十一还在院子里晒东西,温景淮将连伯开好的药方拿给他,他把手随意在身上的白褂子上擦了擦,然后接过那张药方去了前面。
季桐出来之后脸色就不太好,除了被现在的日头晒的,还有就是想到了温景淮刚刚的话。
十一速度很快,什么药在哪个抽屉里早就滚瓜烂熟,最后直接放在一个袋子里给温景淮。
他接过,低声一句多谢,接着追了出去。
她刚踏出大门,温景淮便从身后拉住了她,季桐脚下有些虚晃。
“身体不舒服?”
她摇头。
“配好的中药。”
季桐接过,定定看着他:“温景淮,以后不用这样,你不欠我什么。”
也不用弥补什么。
“记得我昨天跟你说的话么?”
温景淮低声在她耳边又说了一遍。
季桐回去之后,已经是中午了,还没开饭,她就看到小姑娘抓着一个鸡腿在啃。
她将袋子放到桌子上,杳杳看见了她便扑过来,也不管自己手上是不是有油。
“妈妈,你身上好香。”
季桐微愣。
一直被别的事情分神,并未注意到什么味道,现在她也闻见了。
不是她的味道,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