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到现在,已经凌晨四点了,温景淮看一眼手机,方临给他发的消息还显示未读。
看着怀里的人,因为高烧整个人特别苍白,抱在怀里更是没什么重量。
单脚踏地,将人放在臂弯之上,等他完双脚落地时,才将人轻放在枕头上,脚步极轻地出去,掩上门,站在门边处理一些消息。
演员需要化妆,正常妆造就需要两三个小时,经常天不亮就出工。
顾凉开门出来时,就看到站在门边的人,再往后,是未关紧的房门,微黄的灯光下,身形修长的男人看着手机,可能注意到了陌生的视线,漠然抬头。
顾凉神情滞了一瞬,随后上楼的经纪人催促他,看他僵在原地,便朝着那个方向看了过去,愣了神。
这女人还真是厉害,离了婚还挺吃香。
“车在楼下了,走吧。”
想要去拉人,顾凉先一步走上了前,下了楼,经纪人好奇打量着那个男人,紧跟在后面,上车的时候,没注意顾凉冷下去的脸,自顾自说着:“这个女人不简单呐。”
说完抬头,冷不丁看见顾凉的眼神,又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温景淮再回到床边时,季桐整个人蜷缩成一团,极其没有安全感的姿势,睫毛轻颤着。
温景淮又将人揽进怀中,双手交叉放在她身前,人终于安静下来。
天蒙蒙亮,白纱的缝隙透过微光,房间的大床上,男人靠在床头,怀里抱着季桐,露出了一点白嫩的肩膀,眼角还浸着湿润。
转醒之时,昨晚的梦像是藤枝一般攀上心头,意识有些混沌,是学校,大学的时候,北城的冬天特别冷,还飘着大雪,她大晚上的在公交站台等车,心心念念的人出现,可下一秒,那人变成了吃人的怪物。
车子一直不来,她跑到最后进了一个死胡同,怪物张着血盆大口朝她扑过来。
明明是最想见到的人,最后成了吃人的怪物。
意识回笼,才发现自己被人抱在了怀里,被子之下未着寸缕。
轻动了一下,耳边清风般的声音:“醒了。”
与昨晚的声音重叠,她隐约听到有人在唤她,年年。
温景淮看向怀中之人,眉眼舒展了些:“喝点水。”
端起一旁的水杯放到她唇下,季桐喝了大半。
昨夜高烧出汗,脱水严重,后来喂药之时也并未喝下去多少,她感觉嗓子冒烟般的疼。
“不喝了?”
季桐轻嗯一声,身体往被子里缩了缩。
温景淮放下杯子,突然将人拉至跟自己齐平的高度,她身体疲软还没恢复过来,却还是拉紧了身上的被子,没有支撑点,前倾向男人倒去。
瞳孔微惊,时间像是静止了般,空气有一瞬的凝滞,只不过这次,虽是个意外,但更像是她主动。
撞上去时有些力度,不似昨天那般轻,季桐甚至听见男人闷哼了一声。
撑着身子退开,手也是酸软,手肘一弯,身体下滑,温景淮及时揽住她的腰身。
“亲了我,要负责。”
温景淮也没想过会发生一些意想不到的意外,不过,这个意外,倒是可以多来些。
“那你昨天”
话又止住。
温景淮嘴角勾起:“昨天什么。”
昨天轻碰那一下么。
他故意装傻,引她主动。
可她跳过了这个话题,手在床上摸索着,想找昨日穿的睡裙。
等摸上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时,温景淮看她一眼,哑着声音:“往哪儿摸呢。”
她停了手:“我衣服呢?”
“昨夜发烧,湿透了,扔在浴室的衣篓里。”
所以是他脱的衣服,她完全没有印象。
“昨夜医生过来,你不仅是发烧,还有发烧引起的一些并发症。”
他一动不动看着她的眼睛,她的身体自己最了解,那些毛病到底是怎么来的,他想听她亲口说。
已然了解一些,但现在,此刻,没有什么比她亲口说出口更重要。
并发症,无非就是生了杳杳后的一些毛病,季桐缓缓低下了头。
“你出去吧,我想休息会。”
牵扯到这个话题,她不想多提,而且还是过去。
她不说,温景淮自不会勉强,松了手,下床拿过桌上医生开的一些药:“退烧药可以不用吃了,其它的是一些调补的药。”
“空调别开了,寒气太重。”
温景淮将药放在她床头的位置后,离开。
季桐盯着床头的位置许久,昨晚应该是折腾了一整晚,他应该没怎么休息。
缓了缓劲,她掀开被子下床,进了浴室,果然看到那条裙子,轻抚一下,指尖还带着潮气。
她冲了个澡,热水打在身上的那一瞬,所有的疲惫都被冲散,最后顺手将那条裙子洗干净了。
出来的时候才想起昨日发烧前自己正在做的事情,再去看电脑时,已经关机了,她插上充电,等待开机,索性没有丢失稿件。
祁晰母亲的事情她没忘,素雅的旗袍。
她翻了翻自己之前闲来无事绘制的花样,最后定格在那朵木兰上,眼前突然一亮,这个倒是能用。
又拿出了纸笔,摊开放在矮脚桌上,从沙发上拿了个软垫,盘腿坐在地上。
这一画就是三个小时,初稿才算成型。
门外有人敲门,她起身去开,坐久了,腿有些发麻,缓了几秒。
是前台的那个工作人员,手上端着盘子,盘子里是一杯牛奶还有点心,模样精致。
“最东边的客人让我送过来的。”
最东边那间,她往那边看去,房门紧闭着。
“就昨天抱你进来那个帅哥。”
抱她进来。
温景淮。
季桐还没开口,人已经将东西放在她手上,她下意识接住了。
放在房内的桌上,盯着看了许久,最后端起牛奶轻抿一口,顿住。
里面,加了玫瑰蜜。
他怎么知道。
不觉之间,从他出现在山上开始,心就乱了。
梦里的北城好像格外遥远了,从她毕业后再没回去过,但记忆尤深的却是那里的冬天真的很冷。
即便是露在外面的手也已冻得通红,当时心里是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