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上也没东西啊。
“看戏。”
谢楠自那此聚会就发现了端倪,男人看女人的眼神,她最是清楚,再从今天他去山上找人的反应,无疑了。
衬衫上沾了雨,温景淮脱下,扔在一旁,打电话让临城这边的人送了几套干净衣服过来。
民宿外又停了一辆价值不菲的车,下来一身黑衣服的男人,提着袋子上了楼,很快又下楼离开。
季桐从浴室出来,热气熏得她脸颊微红,脚伤让她走得极慢,几秒钟能走到的地方她花了几分钟。
药油确实有效,看着那伤处颜色淡下去不少,也没那么肿了。
沙发尾处搭着一件黑色外套,颜色与浅色沙发对比明显,稍一抬眸便能看见。
顿感心神有些乱。
温景淮。
这三个字,这三个字从今日他出现开始,总是不受控在脑中想起,至于那老师傅说的话,她只当是一句不可多得的祝福。
若是有所指,她也不会觉得是她跟他。
民宿偏向郊区了,她点开手机并未看到周围有可以送到的吃食,若要吃饭还需下楼,或者是打电话让人送上来,她这个情况自己肯定是不能下楼了。
提前约了七点的晚饭让人送上来。
这个季节雨天总是潮湿带着闷气,她开了房间的空调,闲着无事,想着画些稿子。
秦枝基本上每日都在店中,季桐每次联系她都能及时得到回复。
而且就等她那边上完色,检查一下,秦枝办事效率高,对待事情也细心。
“季桐姐,你看一下我最新发你的那一版还有问题么?”
季桐将电脑上的图片放大,从领口处一次往下查看,细到每个边缘,确定没问题的才放到一个新的文件夹。
“没有了。”
“对了,季桐姐,你是不在南城么,我记得南城没有寺庙啊。”
“我在临城,来还愿,一个长辈的愿。”
秦枝在那边笑道:“临城啊,我也去过,但是那时候山上没修索道,我懒得爬,就没去那座寺庙,我听人说巨灵验,尤其是里面老师傅给你算的。”
灵验。
是吗?
“阿枝,我这两天可能会插个队,有个朋友的单子要加急,到时候还要麻烦你一下。”
是祁晰的事。
他多次帮助自己,难得有个能帮到他的事情,季桐上了心。
窗外的雨渐渐小了下去。
她从洗完澡出来就穿着单薄的睡衣,丝质的白色吊带睡裙,到膝盖的位置。
太过投入专注,今日本就淋了雨,此刻房中还开着空调,等到她挪开腿上的电脑,准备起身时才感觉到昏沉。
晕眩的感觉,眼前也一阵阵发黑。
屋外有人敲门,也该是送餐的人,可她现在没有力气起身,手下用力按着沙发,掌心陷进去很深。
屋外依旧是敲门的声音:“您好,您的晚餐到了。”
温景淮从房里出来,俨然换了身衣裳,黑色衬衫。
注意到她房门前的动静,欲上前,送餐的人并未注意身后,房中无人应答,便将餐食放在了门口。
转身时看到迎面而来的修长身影,迟缓片刻,最后离开。
季桐想起身,但是身子沉重,伸手时碰到矮脚桌上的玻璃杯,没有注意,直到耳边响起碎裂声音。
温景淮靠近门处时便听到里面的动静,抬手敲门:“季桐。”
敲了片刻,里面并未有动静。
季桐听到熟悉的声音,奈何她就是站不起来。
终究是撑不住了,最后的画面定格在视线里一道模糊的黑色身影,以及耳边焦灼的呼喊,是她的小名。
后半夜的高烧几乎将她整个人烧迷糊了,像是从水中捞出来的一样,单薄的睡衣紧贴着身体,她并不安稳,像是被魇住了,嘴中呢喃,身体也止不住蜷缩,指尖更是死死抓着身下的床单。
温景淮俯身贴近,也并未听清。
雪白的手臂和腿因为高烧有些泛红,温景淮从被子里将她的睡衣褪下,已经湿透了,从浴室拿了温润的毛巾,擦拭着裸露出来的肌肤,再放回去。
医生已经来过了,说她这种情况是并发症,发烧引起的身体里别的毛病,来的是个女医生,检查过后问他是不是生过孩子,温景淮看她一眼后点头。
想起白晓的话,又沉声开口:“她当时大出血。”
医生很凝重看了眼床上的人,叹了口气:“怪不得,当时可能伤到了,身子太虚弱了,日后还是要慢慢调养。”
温景淮一直看着床上昏迷的她,眼神中是愧疚跟心疼。
医生开了药后离开。
季桐起了比之前更大的反应,眼角划过泪水,温景淮指尖轻触,抹开,每次擦干又会有泪水流下。
她连哭都是压抑的,痛苦的。
温景淮用被子裹住,将纤细的身子搂入怀中,一点点地安慰着她:“年年,对不起。”
她嘴唇因高烧而脱水,温景淮拿过一旁的杯子,试了下水温,一点点喂给她,没喝下去多少。
抚一下她额头,温度还是有些高。
她呢喃了几声热。
温景淮早已将开着的空调关掉,她当时穿成那样还开空调,可是看到人的那一刻,嘴边的指责愣是被压下去。
掰开一颗退烧药,放进她嘴中,又喂着她喝水。
潜意识里抗拒,嘴中的药在舌尖化开,水却没进去多少。
温景淮将她嘴里的药物取出扔在垃圾桶里,重新取了一片放在温水里,化开后又开始喂她。
季桐朦胧中睁开了眸子,看到男人的脸,像是梦呓般开口:“温景淮,你混蛋”
温景淮握着杯子的手渐渐缩紧,低头,带着温柔的声线诱哄般承认:“是,我浑蛋,年年,不哭。”
年年。
听到这两个字,她似乎更加排斥。
或许是因为喊这名字的人。
“年年,乖,把药喝了,好不好?”
她落泪,却喝进去了那带着苦味的水,闭上眼睛,温景淮将人抱了许久,最后一次探上她额头,终于退了烧。
房间里格外安静,透过纱帘隐约看到外面浮动的枝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