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周末早早地起来,洗漱完又坐到电脑面前。
季桐已经不是四年前那个她了,以前的她总似跟随别人的脚步,忘记了自己本来的样子,可现在的她有了重心,有自己想保护的人想做的事。
温景淮对她来说已经是过去式。
秦枝的效率高,季桐打开电脑就收到秦枝发来的两个文件,一一点开,第一个是那件水蓝色旗袍,后面文件里则是所有上了色的成稿。
季桐将第一张图片放大,再次确定所有的细节,低饱和的蓝,清新优雅,旗袍上的提花是她自己设计的兰花图案,绝对是独一无二。
确认无误后找到订单信息,按照上面的邮件地址发过去。
她只负责设计,最后发给客人的时候会附上一些建议,至于成衣做出来是什么样子,她也不清楚。
当初法国那边也有不少顾客最后穿着成衣过来,法国人也喜欢国内的文化风情,配上她们异国风情的长相跟丰满的身材,穿上旗袍别有一番韵味,因此不少回头客,工作室也渐渐被熟知。
那边的人讲究仪式感,生活也是慢节奏,季桐在那里生活多年收获了不少灵感。
第二个文件里面的图片比较多,大概十来张的样子,季桐粗略看了一下,不尽相同的颜色,有些图的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是不同的颜色,近似色跟互补色很多,若不是学过一些色感,还真区分不出来。
只看了第一张图片,只有上了颜色后,配上旗袍整体来看才能发现有些细节上的问题,秦枝上色的这件墨绿色旗袍,盘口处点缀的是翡翠绿,都是绿色元素,这样搭配起来不显得突兀,反而恰到好处。
季桐用笔圈出了袖口处的问题,颜色方面不需要修改,就是图案上需要更加突出些,这样连着胸前一片的图案才更加明显完整。
房门突然打开一个缝,接着钻出来一个圆圆的脑袋,扎着可爱的两个揪,季桐早就发现了动静,却没有转头去看。
小姑娘蹑手蹑脚靠近她,仗着身高优势从下面钻到季桐面前,露着牙对她笑。
季桐最后将编辑好的图片点击保存,便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双手插着小姑娘的咯吱窝将她提到自己腿上。
“妈咪,有没有想杳杳呀?”
“当然想我家小宝贝了。”
两人打闹一会,季桐带着她下楼吃早餐,她自己这么多年也有吃早饭的习惯,之前落下的胃病也没怎么发作过。
直到白晓给她打来电话,她停下手上的动作,接听,电话那头声音有些不对劲,季桐将粥递给韩如,接着她起身到外面的院子里。
白晓出去找工作,没有一家公司用她,后面她也发现了不对劲,直到在一家公司的楼梯间听到经理跟面试官的对话,才明白是他家老头子搞的鬼,真是煞费苦心。
季桐知道她的难处,想也不想转过去五十万。
白晓没拒绝,毕竟现在吃喝都是问题,卡也被停了。
“实在不行,住我家,刚好帮我带孩子,我给你开工资。”
白晓听完笑了,笑完之后却是无比冷静:“不管我住哪,他有一百种手段对付我,但我就是不妥协,我妈都死了多少年了,我对那个家早就没什么牵挂了。”
“他不是喜欢那个人的儿子么,最好遗产都别给我留,我膈应。”
季桐知道她心里的苦,父亲再娶,那个女人还带了个孩子,她表面有多潇洒活泼,内里就有多脆弱敏感,这么多年一个人承受了多少她都见过,庆幸自己在她身边。
“晓晓,我在呢,别怕。”
一如当年白晓在法国陪她一样。
温景淮将沈念泱送到沈陆那里,沈陆今天已经回了国,连夜回来的,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孩子在客厅看电视,两人坐在一楼院子里说话,一别数日,沈陆下巴的胡子冒出来一茬,却没有刮,眼中透着异样的红。
说话也有些颓迷:“有烟吗?”
温景淮冷冷看他一眼:“没有。”
沈陆两手分别放在腿上,低着头,往日的放荡不羁沈公子如今成了这副样子,也是稀奇。
温景淮继而拿出一个银色打火机把玩着,单手打开,又合上,金属声十分明显。
沈陆忽然转头看了眼客厅又转过来,声音沙哑:“我到那边的时候已经晚了,因为治疗不及时送过去的时候就没什么呼吸了,后面也没抢救得过来。”
温景淮最后一次打开打火机的盖子,却没合上。
“暂时不让泱泱知道她父母出事的消息,等到遗体从国外送回来再告诉她。”
确实,对才这个年纪的她来说有些残忍。
“幕后之人查出来没有?”
沈陆无奈摇头:“当地发生暴乱本来就多,那些人无组织无纪律,从何查起,但我觉得这事肯定不是意外那么简单。”
“总会查清楚,小姑娘这边看紧些。”温景淮出口提醒。
“一定,她父母算是老来得子,就留下了她,我绝不会让她再有什么意外,先前让你照顾着她,多谢了,改天给你送两瓶酒。”
温景淮合上金属盖子,算是回应。
季桐开车去找白晓,出门没有带着杳杳,小丫头偏要缠着,当时心里想着白晓的事有些烦闷,说了她几句,委屈得哭了,韩如在家哄着。
铂宫的房间里,白晓穿着睡衣,双手抱膝缩在沙发上,地上是散落一地的设计图。
季桐弯腰一张张给她捡起来,再根据她下面的日期给她放好,做完这一切她才回到沙发上,手里拿了个毯子给白晓披上。
感受到暖意,白晓动了动身子,坐久了,有些麻。
手机放在前面的矮脚桌上,季桐也不知道安慰些什么,只好先陪她坐着。
忽然,白晓手机屏幕亮起,铃声入耳,季桐掀眼看了眼备注:慕清宴。转头再去看白晓,依旧没有反应。
直到声音停止,屏幕的亮光才渐渐熄灭。
“呵,换了个人来,还是我最讨厌的人,他可真是会恶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