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狱司风闻天下,消息自是最为灵通,凡是他们要追查的人,极少有追查不到的。
那一伙贼人虽然不知从何处提前得了风声,四散而逃。
但要彻底逃脱追捕,那也是痴心妄想,诏狱司一次没抓住人,把风闻散了出去,寻到踪迹下落,自然也就费不了多少时间。
江寒还是比较谨慎,只说怀疑,并未一口咬定就是那伙人。
不过既然风闻回报传来,是有八九都不会认错。
马家堡,林安对这个地方没什么映象,虽然这地方就在京城以北六十里左右,距离京城可以说是极近,可是毕竟是个小地方。
眼下的他,对整个大周疆域了解还不多,且基本集中在与他戚戚相关,或者对大周极为重要的那些关隘之地。
比如两江之地,太湖,还有北海路。
稍作思索,林安便道:“既然有风闻,挑些好手走一趟。”
“是。”江寒当即领命,不过严重神色又有变化,似乎欲言又止,有什么没说。
林安察觉到他异常,又问到:“怎么,还有什么难处?”
“殿下有所不知,这马家堡虽是各不过几十户的小地方,但马家堡的堡主马志敬曾在皇上攻打前莽京城的大战当中立下大功,获封清水县男爵爵位,且马家世代居于清水县,在清水县势力极大,马家堡更是马家祖传根基所在。”
江寒说着停顿了一下,小心的看了一眼林安脸上的神情,才继续道。
“马志敬的长子马鹤轩天元八年中武举,后补清水县团练都统,手上有县乡兵人马五百余人。”
乡兵,也就是各地地方上的民兵团练。
所谓乡兵团练,实际上就是地方上的民兵组织,大多由当地的农户填充。
在农忙时候,这些人就在家种地务农,等到农休时,再受召入团练操训。
从整体上来说,乡兵团练的战斗力当然比不上朝廷的正规军,比府路一级的厢军战力也会差很多,毕竟根儿上都是普通农户,不是职业军人。
可是就算战力再差,那也是拿刀的兵。
更何况清水县的乡兵有五百余人,全副武装之下,没有一二百人还真不容易拿下。
当下又正值隆冬的农修时节,冬耕早就已经结束了,清水县那边所有的乡兵,应该都到团练营房驻地报了到。
还有一个关键点在于,江寒虽然没说,不过林安从他前面对马家堡以及马志敬和马鹤轩的介绍来看,应该是在隐晦的表示,清水县的乡兵团练,可能跟普通的乡兵团练不同。
马家世代居住在清水县,相当于当地的豪强士族,其势力盘根错节,根深蒂固。
马鹤轩坐在清水县团练都统的位置上,大概率那些团练人马,会有大量马家豢养家兵填充。
要是那样的话,实际上的清水县乡兵团练,恐怕就不是普通的乡兵团练。
他们很有可能装备精良,且训练有素。
就像北海路那些北方门阀世家养的部曲兵马一样,真正的战力比之朝廷正规军也不差,甚至在装备上,这些部曲兵马还要比一般的朝廷军镇屯兵更加精良。
江寒手底下的诏狱司人手,虽然个个都是好手,但毕竟人数有限。
而且他们不能倾巢而出,还得至少留一半以上在京城。
这样算起来的话,能过去的最多也就是二十人左右,二十对五百,劣势显然是很明显的。
当然,给马志敬和马鹤轩再大的胆子,肯定也不敢明火执仗的跟代表朝廷,代表皇帝的诏狱司对着干,更不可能直接动刀兵。
但天下的事,从来就没有那么简单。
人家不能明目张胆的动刀子,难道还不能阴着使坏,还不能乔装打扮?
最主要还在于诏狱司的名声太坏,基本上有他们出现的地方,对于朝廷官员也好,勋爵贵族也好,乃至于地方豪强,都会人人自危。
一旦江寒带着人马过去了,在马家人的眼里会是什么意思这事儿不好说。
摸了摸下巴,林安目露沉思之色,这事儿还真不能莽撞的办。
思考片刻之后,才开口道:“你走一趟京兆府,请府尹大人借你一队京兆府差役,人不用多,有二三十就够了,另外在从你手下挑几个机灵的,合成一队人马,你亲自带队走一趟马家堡。”
“到了地方,先找马志敬和马鹤轩谈,如果他们愿意主动把人交出来,那就万事大吉。”
“如果他们不愿意交,或者故意拖沓,也别急着动手,从马家堡退出来就是,暗中提前让清水县诏狱司的风闻使盯着,一旦发现贼人踪迹,即刻回报。”
“是,属下明白!”江寒立即领命道。
“你先带人去,本王稍后走一趟诏狱司,请汉王殿下借些人手。”
眼中寒光闪烁,林安继续说到:“总之一句话,大队人马未到之前,不要轻易与马家的人起冲突,另外不惜一切代价,要把那伙人死守在清水县境内。”
“只要人还在,本王就有办法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殿下英明,属下这就去办!”
江寒领了命,即刻便出发,带上人手先去京兆府借人。
而在他走了之后,林安也立刻叫来黄桃儿,让他安排马车,去诏狱司找汉王林昭。
一路来到诏狱司衙门门外,从马车上下来,走到大门口便让守门的护卫给拦了下来,其中一个冷声问到:“诏狱司重地,何人擅闯,还不速速离去?”
“安南王林安,有要事求见汉王殿下,烦请通禀。”林安回道。
守卫一听这话,当即便行礼道:“原来是安南王殿下,请恕属下眼拙,未能识得殿下,狂悖无力之罪。”
“无妨,不知者不罪,还请通禀。”
林安摆手说到。
“殿下请稍后,属下这就去禀报。”守卫说着,转身就往里面跑。
没一会儿功夫又从里面出来行礼道:“殿下,汉王殿下请您移步二堂稍后。”
“有劳带路。”林安点头道。
闻言守卫这才立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躬身请林安先进诏狱司大门,然后带着他一路来到二堂门前。
到了地方之后,又停下行礼道:“殿下,属下职别不够,不能进入二堂当中,请殿下恕罪。”
“无妨,本王自己进去等就是了。”
挥了挥手,林安才迈步往二堂里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