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惜年一脸冷色,看着脸色一点点苍白,却仍强撑着精神的唐绾。
“贵妃姐姐,你说,禧妃刚从冷宫里放出来,十几年没有跟外界接触,她是怎么得到这宫外的‘好东西’的?”
唐绾脸颊微微抽动,撇过头,躲开沈惜年直视的目光。
“本宫怎么知道,她上哪弄来这种腌臜东西。”
她顿了顿,调整情绪,转头直直看着沈惜年。
“有人暗中帮了她,也未可知啊。”
沈惜年当然知道,唐绾这是说的自己。
她没接话,唐绾目光从沈惜年身上移开,看着地上的张妙锦,冷笑一声。
“贱婢就是贱婢,就算抬成妃子,也改不了下贱的毛病。
怎么?十几年没有见过皇上,现在恨不得皇上长在你身上吗?”
随即,眼眸轻移,气势压向沈惜年。
“长公主,东西从哪弄来的,重要吗?
依本宫看,速速处理了这等用下作手段争宠的贱婢,以正宫闱,才是你长公主执掌后宫应尽的职责吧。”
沈惜年随手把凤袍递给躬在一旁的茂全。
“姐姐刚才那番话,倒是点醒了荣宁。”
看着唐绾面露疑色,她继续道:“就怕是有人帮了禧妃,可得好好查查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她转身,吩咐道:“去把此事禀报给母后,去宫外仔细着查,近来有哪些人从青楼楚馆里买过或者拿过这个东西。”
茂全俯身接过,还未应承,就被唐绾打断。
“慢着。”
沈惜年目光转向唐绾。
唐绾定了定,冷白的脸愈发惨白,毫无血色。
她重新倚靠回玫瑰椅上,抬眼睨了一眼立在身旁的锦心。
“长公主还真是孩子脾气,出了点事就劳烦太后。
知道的,是长公主处处小心谨慎,不知道的,还以为长公主年纪轻,不懂得如何处事呢。”
沈惜年与张妙锦对视一眼,不知道她又想做什么。
“本宫送的贺礼出了岔子,自然先从本宫这里查起。”
‘啪——’
干脆利落的耳光声响起。
沈惜年闻声侧目。
锦心的巴掌,不偏不倚地落在角落一个低着头不显眼的小宫女脸上。
“娘娘那日遣你来给禧妃娘娘送贺礼,你竟然出了这样的岔子!”
“娘娘平日里待你不薄,说!是谁指使你陷害娘娘的!”
被打的宫女身子晃了晃,没稳住,栽倒在地上,捂着脸一声不吭,眼眶里兜不住的眼泪簌簌地落。
沈惜年冷哼一声,她当真是小瞧了唐绾。
几日不见,唐绾更能沉得住气了。
没想到这件事,唐绾准备打掉牙往肚里吞,企图用这种方式,不让一身腥惹到自己身上。
唐绾头也不抬,垂着头隐去眼里的算计,一圈圈摆弄着手上的金盏蝴蝶纹戒圈。
“锦心,你这是做什么?”
锦心连忙上前一步,跪在唐绾面前。
“回娘娘,回长公主。
奴婢那日得了贵妃娘娘的命,将刚做好的凤袍交给了这个贱婢,让她送到琼华宫。
奴婢转身之际,就看着这个贱婢往上面洒什么东西。
待奴婢细细查看凤袍,却未曾发现有异。
都怪奴婢,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把沾了脏物的贺礼送来了禧妃娘娘宫里。
娘娘息怒,要罚就罚奴婢粗心的过失吧。”
“你莫要求本宫,这要问问长公主的意思。”
唐绾抬眸,对上沈惜年冷冽的眼神。
她心沉了沉,想起父亲对自己的逼迫,硬着头皮,迎着沈惜年审视的目光。
沈惜年指尖收紧,掐进肉里。
前几次,她与唐绾争锋,次次都是自己占了上风,让唐绾吃瘪。
但是沈惜年忘了,唐绾背后有唐府。
情迷的‘声声娇’,唐绾敢用,就一早想到了应对之策。
背锅的人,早就找好了。
沈惜年缓缓起身,越过唐绾,走向她身后,脚步停在捂着脸跪在地上的小宫女身前。
一步步,踩得唐绾和锦心的心脏攥紧。
沈惜年居高临下。
“你叫什么名字?”
小宫女不敢抬头,捂着脸颊的手缝里,不断有眼泪淌过。
“奴婢……奴婢椒华宫……可心。”
“可心。”
沈惜年重复一遍。
“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见她迟迟不答,沈惜年涌起莫名焦躁。
“说!”
可心缓缓抬头,目光从唐绾身上划过。
“长公主饶命,是……是奴婢自己用的。”
可心顿了顿,脑子里组织了一番说辞。
“那日奴婢不小心洒在了贵妃娘娘贺礼上,才闯下如此大祸,奴婢不是有心所为。”
“宫女也是皇兄后宫的女人,私藏情迷之物,意图勾引男人,你这般说辞,可是会掉脑袋的。”
沈惜年俯下身,对上她的眼睛。
“你再仔细想想,这东西,是你弄的吗?”
可心眼神一顿,瞳孔微缩,眼神慌乱地从唐绾和沈惜年之间游移。
“你看本宫做什么?你自己做的腌臜事,还不敢承认吗?”
唐绾声音里没有情绪,但是从可心耳中穿过,听得她却是身子一抖。
沉默片刻,她心一横,头重重磕在地上。
“长公主,奴婢一人做事一人当,奴婢没有尽守宫女本分,还请长公主责罚。”
沈惜年直起身子。
“看来是贵妃姐姐御下不严。”
唐绾脸色白了白,眼神躲闪。
“既然如此,那今日之事便作罢了吧。”
她朝瘫软在地上的可心轻挑眉。
“这贱婢,本宫带回去好好教训。”
沈惜年颔首,“不送。”
抬着的手,却拦下了要带走可心的人。
“只是姐姐,这丫头不能走。”
唐绾胸口起伏,“怎么?本宫不能管教自己宫里的人吗?”
沈惜年摇摇头。
“贵妃姐姐说笑了,要是在椒华宫出的事,姐姐想怎么管教都行,荣宁定不会插手。”
她眼神从锦心圈着可心的手上瞥过。
“出了姐姐的椒华宫,万事就由不得姐姐你了。”
锦心心里一惊,连忙松开环着可心的手。
长公主的处事,她不仅亲眼见过,还亲自挨过她的打。
自然是不敢再造次。
“不过姐姐放心,荣宁定当秉公给母后说,脏水断断不会泼到姐姐身上。”
唐绾咬着下唇,微微发抖,深不见底的眸子,恨不得生吞了沈惜年。
她侧目,眼神剜了一眼面色惨白的可心,找了个借口。
“本宫也快要临盆,管教下人的事,就请妹妹受累了。”
随即扶着肚子转身离开。
沈惜年含笑。
“荣宁愿替姐姐分忧,姐姐可要平安生产。”
她脸上的笑容,待唐绾转身,也收得干净。
沈惜年微微转身,看着留在寝殿的可心。
“贵妃走了,本宫再问你一次,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可心垂着眼,下唇咬得青紫。
“这迷情之物,可是贵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