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江随雁听着这两个字,只觉得恍如隔世。
从小,她有家似无家。
现下,看起来她无家,娘家不疼爱,夫君病逝,孤苦伶仃一人在这世间。可是,她却有家了。
一只大手,在宽大的袖中,握住她的手腕,谢南洲眉眼都是笑容,比之平日,更多了几分祥和之气,若是有人看到这样的佛子,必定会下跪高呼,“真是神仙下凡呀。”
手腕上传来酥酥麻麻的感觉,江随雁面色潮红,有些不敢乱动,眼睛不住看着四周,她生怕被人发现端倪,小碎步不住往后退,“这人多。”
她的意思是,人多眼睛多,发现就麻烦了。
可是谢南洲好像听不懂,他身上月白色的素面细葛布自然垂下,把他的身材衬托着更加笔直挺拔,浓密的眉下方,是一双含着笑意的双眼,好像要把眼前的女人看穿,“我们回家。”
二人一前一后,踏入谢家府宅。
不少小厮和丫鬟看到谢南洲,通通下跪请安,没有一人敢抬头。
江随雁被他拉着,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幸好有宽大的袖子遮挡,才不被人发现埋藏在袖子下方的拉着的双手,即便如此,江随雁依然是心跳加速,恨不得远离人群。
谢建章一直都在大厅,看到谢南洲进来,放下手里的茶杯跑出来,“小叔,你回来了,我有件事想要找你。”
谢南洲带着笑意的双眼早已变成了冷意,“关于嫂嫂的事情,我会处理,倒是你,今日不是该你当值吗?怎么回来了?”
谢建章根本不喜欢军器所,那里是个没有油水的地方,一直都想更换职位,可谢南洲每每在他提出来的时候,就会打压回来。
“小叔,我是告了假。”
谢建章每次面对谢南洲,心里发怵的厉害,哪怕是看到江随雁和谢南洲距离太近,也不敢多看几眼,谄媚讨好,“我马上就去当值。”
谢南洲冷哼一声,“嫂嫂一直都希望你能替她争口气,你这么不求上进,嫂嫂只怕要失望了。”
谢建章尴尬的在一侧搓手,不敢说一个字。
“还不快出去,要我派人带你去军器所吗?”
谢建章哎哎两声,摆手扭头就跑,跑到府门口,他回头看,发现谢南洲和江随雁一起,去了谢南洲的院子。
可是,谢建章目光看向江随雁住的院子,二人住的方向分明不同。
管家看着谢建章蹙眉的神情,上前道:“公子,家主让您去府衙当值,您可不能在拖延了,更何况,家主也不喜欢被人偷窥。”
谢建章烦躁不已,抬腿踹在管家的肚子上,“滚,本公子的事情,还要你来教,你算个什么东西,贱奴才。”
说着,他跨出门槛,可是走了两步,还是觉得不爽。
他不敢得罪谢南洲,难道连江随雁也要怕吗?
想到此处,他拉过身边的小厮,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后,叮嘱道:“不可被人发现,记住了,一定要找准机会,要是一直没有机会,那就一直等。”
小厮即刻答应下来,“公子放心,奴才一定好好给您查探。”
江随雁一路被谢南洲从慢到快的牵着手走,眼看快要到房间的时候,谢南洲直接把她打横抱起,房门哐当一声推开,随后,一个长长的,带着思念和缠绵的吻,落在江随雁的额头上,鼻子上,还有红唇上。
“门,门。”
江随雁喃喃,“门开着。”
房门关闭,房间里出现了不合时宜的喘息声,以及谢南洲有些不高兴的质问声,“为什么要那么做?”
衣衫滑落,肩头露在空气中,多了几分凉意。
“做什么?”
江随雁意识有些涣散,一个旋转,人已经被压在床上。
谢南洲压在她身上,眸光深邃的凝视身下的女人。
她红唇已经肿起来,白皙的脸颊全是红晕,整个人好像中了暑气一般,全身发红发烫的厉害。
嗓子里发出一声野兽一样的怒吼,说出来的声音沙哑无比,指腹摩挲着她的脸颊,“你在宫内,哪怕是有人故意为难,也不该用那种方式。”
谢南洲似乎在隐忍什么,表情十分痛苦,“若是你的爹娘不配合,入宫就下跪磕头,让你给江随心牵线,你该如何应对?”
江随雁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我的爹娘我了解。”
江随雁勾了勾唇,“我知道他们面对我一个人的时候,一定会暴露本性。”
“那也不能赌。”
谢南洲道:“在没有把握之前,就不要做危险的事情,更何况,宫内不是外头,宫内没有秘密。你虽然是洗清了嫌疑,也为自己正了名声,但是你利用公主为你办事,已经犯了大忌。”
齐沐浅想不到的事情,不代表旁人想不通。
就好像江随雁离宫时,皇后沈碧曼神情冷淡,只是客套了两句就打发了。
“我知道了。”
江随雁立刻明白了谢南洲的意思,“婆母被罚,现在就在皇觉寺,皇上也肯定觉得我利用了公主,那皇上是在等你?”
江随雁一时间没了头绪,她想要保护谢南洲,到头来,反而给别人手里送去了伤害谢南洲的刀。
她着急了,“怎么办?皇上会怎么和你说?”
谢南洲见江随雁红了眼眶,声音柔和起来,“别怕,皇上用嫂嫂给我警告,不过是因为谢家开银庄的事情,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应对。
我只是想提醒你,宫内的人都是人精,不可大意,就好比宫里的那场戏,你完全可以让公主用她的身份查戏本子,就知道是谁早造谣了。”
公主出面,再把谢南洲佛子的身份拉出来说事,那就是正大光明。
江随雁一张脸皱在了一起,“对不起。”
谢南洲看着她如婴儿般光洁的脸颊上,出现如此让人想要呵护的神情,一时喉咙发紧,顷刻间,他便埋头下去,“雁雁,我面对你,根本把持不住。”
夜色朦胧,春季的夜晚还有些凉意,只是江随雁一点都不冷,浑身滚烫的厉害。
不知过了多久,她在睡觉前,似乎听到有人在她耳边轻言。
“放心,我永远都在你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