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冷声道，“送姑娘回去。”
江妈妈对外间的两个丫鬟使了个眼色。
丫鬟快步走进屋中，架起霍嫣然。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
丫鬟道，“姑娘，夜深了，您该睡下了。”
她们半拖半抱霍嫣然离开。
沈映雪继续往外走，霍嫣然经过沈映雪身边时，她伸出手抓住她的衣袖，狠狠一拽。
沈映雪被她拉拽着往前走了几步，春荷连忙道，“等等。”
丫鬟停下来，以为沈映雪是想拦住她们，她道，“夫人，老夫人命我们送姑娘回去！”
霍嫣然面上满是慌乱，她对沈映雪伸出手，“母亲，祖母突然发了那么大的脾气，您就不想知道她为何发那么大的脾气吗？”
刚刚方氏看徐柔儿的眼神像是恨不得把她千刀万剐一般，这让她不免心慌。
她想知道方氏为什么会这样！
但这些丫鬟不听她的。
她这才慌乱之下抓住了沈映雪，见她们因为春荷的一句话就停下脚步，不再拖着她往外走。
她才想勾起沈映雪的好奇心，想让沈映雪帮她留在这里。
沈映雪笑着把衣袖从她的手中扯出来，抬手帮她扶正珠花，“二姑娘乱动撞到什么就不好了，还是让婆子抱回去比较好。”
丫鬟觉得沈映雪说得有理，叫了门外的婆子进来抱走霍嫣然。
沈映雪回身，见江妈妈跟了出来，笑问，“妈妈有什么事吗？”
江妈妈担心丫鬟强行带走霍嫣然，会令沈映雪生疑，特意出来解释。
“夫人，老夫人这是……”
沈映雪笑道，“我知道，有些事情不能让小辈看见。”
沈映雪站在黑漆描金百鹤图灯台旁，那笑容有些渗人。
江妈妈倒吸了一口凉气，上前撩起门帘，“夫人，夜深风露重，您小心慢行。”
沈映雪含笑点头，走出了屋中。
江妈妈站在门口处，直到看见沈映雪离开咸福居，这才折身回去。
方氏见她进来，问，“映雪回去了？嫣然呢？”
“夫人离开咸福居了，二姑娘被丫鬟带着回了东厢房了。”
徐柔儿不懂方氏为何突然要赶两人走，她想问，又想起方氏的怒视，又不敢问出口。
她看向小翠。
小翠能看出方氏的怒气，但她不懂她为何生气。
在和徐柔儿对视后，她试探着问道，“夫人就算了，老夫人为何如此对二姑娘？”
江妈妈在此时突然插话，“小翠，我让你挑的人，你挑好了吗？”
小翠从怀中拿出名单，递给江妈妈，“是，已经挑好了。”
江妈妈把名单交给方氏。
方氏看过之后，对她点了点头，她双手接过名单收好。
小翠见两人对她拟的名单没意见，就继续询问方氏，“老夫人，二姑娘那边！”
方氏抬眼看向小翠。
那眼中泛着的寒意，让小翠想到了对账那日，陈妈妈手中拿着的匕首泛着寒光。
恐惧油然而生。
方氏气急之下，反而慢慢平静下来，“小翠啊，你跟着我多久了？”
小翠不知方氏为何突然问她这个。
她想了想，答道，“我七八岁来到侯府，一直跟着老夫人，到如今也有十二年左右了。”
方氏用十分感慨的语气道，“十二年啊。”
她用很平静的语气，说出了对小翠的处置，“拖出去，打死。”
小翠一愣。
在江妈妈确定小翠背叛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小翠活不了了。
她示意婆子上前。
小翠赶在婆子抓住她之前扑到床边，“老夫人，我做错了什么您要这样对我！”
婆子上前，握住她的手，把她往外拖。
她挣扎着，扑腾着，想挣脱婆子的束缚。
但能在咸福居做事的婆子，怎么可能会让她轻易挣脱。
她只能大喊，“老夫人！老夫人！”
徐柔儿紧蹙眉头，问，“老夫人，她做了什么要打死她？”
“就在外间打，让徐姑娘也听一听。”
婆子应了一声。
小翠的喊叫声在被绑在长椅时停下，随之而来的是求饶声。
她不知道做错了什么，只能胡乱求饶。
随着棍棒落下，惨叫声替代了求饶声。
棍棒敲击肉的声音夹在其中，像是低沉的鼓声，让徐柔儿心口发颤。
她虽然不懂小翠做错了什么，但也不敢再问。
屋中的檀香压过了血腥味，方氏抬眼看她，“你和小翠什么时候勾连上的？”
徐柔儿在这一刻明白了小翠挨打的缘由。
她知道，如若没有确凿的证据，方氏不会轻易打死身边的亲信。
她想起了瞧见跟着江妈妈离开的梅蕴，想起了被江妈妈带走的菊香。
她闭上眼，在睁开时，她走到床边跪下，如实答道，“您派小翠到然哥儿身边不久！”
“还算坦诚。”
徐柔儿知道，这不算一句夸赞。
“见老夫人为此生气，我不敢辩驳。我只是一时昏了头！”
她眼含热泪，“他们是我的孩子，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
她抚摸着腹部，“他们在这里时，我能感觉到他们，他们生下来后，我能看着他们。我以为我跟着他们进了侯府，就能日日见到他们，但我只是个医女，我见不到他们。”
她述说着自己对孩子的思念，说得情真意切，就连江妈妈也有些动容。
“我舍不得他们，我想时刻看见他们，想知道他们过得好不好，会不会因为独院而居被人欺负。我这才用银子买通小翠，想从她那里得知一些孩子们的消息。”
要是方氏没查出流言之事和徐柔儿有关，她就要相信她这个说辞了。
“就是因为想见孩子，你让你的女儿在府中传侯爷深夜离开凝香院的传闻？”
徐柔儿一愣，“我没有！”
江妈妈从怀中拿出证词，“这是梅蕴的证词，梅蕴说是二姑娘让人传的谣言。如今，刘姨娘是二姑娘明面上的生母，她为何要要传这些谣言呢？”
“徐姑娘，你生在江湖，长在江湖，想来是不懂什么叫忤逆之罪。倘若你不认，那这件事就是二姑娘做的，二姑娘败坏生母名声，就是忤逆。”
外间的惨叫声停了。
徐柔儿额头上都是冷汗。
忤逆可是大罪啊，重则挫骨扬灰。
“老夫人，别对孩子动手。都是我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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