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亭周围有禁军把守，无人能接近此处，韩濯便没什么顾忌，直接开口道：
“殿下，昨夜屠杀世家之事是殿下所为对吧？”
晏姝眸光微沉，没有开口。
韩濯似乎也不在意她有没有承认，自顾自的道：“虽然小师弟和五师弟都不承认，但很巧……”
韩濯抬起眼眸，一双看起来纯良无害的眼眸闪过一抹狡黠，“昨夜我的人无意间路过陈家，正好看见一黑衣人正在杀人。”
“那黑衣人不是小师弟和五师弟，所以那黑衣人……是殿下的人吧？”
要想悄无声息的杀这么多人只凭司空默与师玉衡自然不可能，所以昨夜晏姝派出的不仅有司空默和师玉衡，还有数名影卫。
他们极善气息隐匿，若有意收敛气息，就连司空默和师玉衡都难以察觉。
但眼前的韩濯一开口却是他的人发现了影卫在杀人。
他手下的人……是什么人？
晏姝看向他的目光带了几分审视和警惕，冷声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韩濯见她周身气势变得冷冽，意识到她误会了，连忙摆手道：“殿下别误会，我说这话的意思不是威胁殿下，而是想告诉殿下，我这人也挺厉害的，不比小师弟和五师弟差劲。”
他露出八颗白牙，笑道：“所以殿下您身边还缺人吗？”
晏姝心中微讶。
谢敛闻言没有放松警惕，反而对他更为戒备。
晏姝看着韩濯，轻轻蹙眉，“为什么？”
她当初虽然说会让天净门剩下几位长老主动投效于她，但在她看来，眼下她并未做出什么成就应该还不值得这些人对她侧目。
韩濯想也没想就说：“因为我在七国转了一圈，最后发现还是投效长公主殿下最合适。”
他看起来像是单纯的小绵羊，笑容灿烂道：
“殿下若用我，日后我可以给殿下提供最详细的消息。”
“我不知道殿下背后还有什么势力能让殿下对景国了如指掌，但其他六国呢？殿下对其他六国的了解想必只在表面。”
“我听说殿下俘虏大秦太子两次，此番还令大秦退兵。”
晏姝眸光微动，淡声道：“这只是小打小闹，对大秦来说不痛不痒。”
韩濯眼眸中闪过一丝意外，他笑着轻叹，“原来殿下都知道呀。”
“你想说什么直言便可，不必拐弯抹角。”晏姝手搭在桌沿，眼眸低垂，食指有节奏的轻敲着桌面。
韩濯又笑着露出八颗小白牙，缓缓说道：
“大秦强势，是七国中最不善玩阴谋诡计的一国，据我所知，东楚国才是最难对付的。”
“殿下应该不知道，大秦太子身边的不少幕僚其实都是东楚的细作，大秦太子两次被俘，恐怕少不了东楚细作的功劳。”
晏姝敲击桌面的手指微顿，眼底飞快闪过一抹意外，她掩饰的很快，并未被旁人察觉。
“你说这么多，是为什么？”
韩濯哎呀了一声，“殿下如此聪慧怎能不知道我的意思，殿下别逗我了。”
眼前的韩濯，晏姝看不透。
此人虽然生的一副无害的长相，且是最容易让人怜惜的相貌，但晏姝却觉得，他比司空默、师玉衡都要危险。
不过……
既然他主动送上门了，她焉有拒绝的道理。
“你想要什么？”她问。
韩濯见她如此问心中大抵也有数了，托着下巴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摇头道：“回殿下，其实我不想要什么，权利、名望、金钱于我来说都没什么吸引力，若一定要说想什么……”
他笑盈盈的，“大抵是，若能辅佐出一位一统七国的女帝，一定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我这人，最怕无聊啦。”
……
离开皇宫的宫道上，师玉衡和司空默两人一个接一个的不停打哈欠。
棠微沉默的走在前头，司空默和师玉衡二人慢悠悠走在后面。
师玉衡闷声道：“你怎么还真带三师兄进宫见殿下，他这人……”
他卡了一下，似乎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形容。
司空默哈欠连天，眼角都带了泪花，他看着前面不远处少女的背影，心不在焉的回：
“怕什么，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和长公主殿下指不定谁比谁更阴险。”
师玉衡：“……”
“你说这种话不怕被长公主听见吗？”
司空默一僵，下意识地盯着前方少女的背影，默默捂住嘴，瓮声瓮气，“你听错了，我方才什么也没说。”
“……”师玉衡无奈的叹了口气，“三师兄手里握着的可是天净门在七国所有的情报网，他投效长公主，恐怕剩下几个也很快会出现了。”
司空默仰头抻了个懒腰，余光却还是看着前面，“那还不好吗？有他帮忙，殿下成事的可能性有多了一成。”
师玉衡：“这么想也没错，但三师兄的行事风格……你可还记得，上回我们急着让他寻人，他却给我们送了七条消息。”
七条消息中，只有一条是真的。
可偏偏韩濯给出的消息的确很准备，证实七条消息的真假，总比大海捞针要强。
师玉衡都不愿去回想，上回去证实那七条消息，他们入了青楼，却不想那楼里不是女子，都是些小倌，他们险些就出不来了。
天玑此人实在太不正经了。
司空默笑了起来，一手搭在师玉衡肩头，“你操这么多心干什么，别忘了，有一个可以把三师兄治的服服帖帖，实在不行，咱们把那个人也找来。”
师玉衡愣了愣，随即想到什么，一脸笑意的点头，“你说的对。”
前头棠微停了下来，转头对两人道：“司空公子、师公子，婢子就送到这儿了，两位慢走。”
师玉衡正要应声，司空默伸手一把将他推远，“师兄你先走，我还要些事要问棠微姑娘。”
棠微交叠在一起的手紧了紧，平稳的呼吸也乱了一瞬，她看着师玉衡走远，思索片刻并未出声阻拦。
此处宫道没什么人，棠微和司空默面对面而立，两人中间只隔了一个人的距离，棠微甚至觉得，她能感觉到对面少年的体温。
她暗中吸了口气，态度恭敬且疏离，“不知司空公子想问什么，婢子还要回去伺候殿下，不能耽搁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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