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雄心中隐隐有个猜测，但……
他缓缓抬头，对上楚翰墨的视线，眸光晦暗。
楚翰墨对上他的视线，脑中灵光一现闪过什么，他面上露出愕然之色，“爹，难道是……”长公主？！
楚雄没有让他将话说出来，只深沉道：“暂且没有证据，别胡乱猜测，让那边的人先停下来，什么也别做。”
“爹是说派去接触大秦的人……”楚翰墨低语一句，见楚雄额首才将后半句咽了下去。
……
一夜之间，世家被屠戮四十八人，上三城的其他世家都陷入了恐慌之中。
大理寺、刑部尽数出动，迫于世家的压力，他们必须尽快查出凶手，但更令他们头疼的是……
越查，越发觉得这些人死的不冤。
上三城死了这么多世家子弟，洛邑城的大多数百姓除了起初听闻此事时惊慌了一瞬，后来便是不绝于耳的叫好声。
被这些世家迫害的苦主再次上大理寺和刑部状告，将大理寺和刑部衙门围堵的水泄不通。
大理寺和刑部一时间仿佛身处水深火热之中。
前有叫冤叫好的百姓，后有给他们试压的世家，大理寺和刑部官员被夹在中间，寸步难行。
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等人更是愁的头发都大把大把的掉。
相比于宫外的风声鹤唳，宫内却平静极了。
晏姝听下面的人回禀新消息，一副好整以暇看好戏的模样。
今日日头不错，她命人将一些奏折搬到御花园内的凉亭。
谢敛在一旁忙其他的，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少女的侧颜。
这般静谧的气氛很快便被打破，棠微带着三个气度不俗的少年过来，其中两人正是司空默、师玉衡，另一人十分眼生，但看起来与二人甚是亲密。
“殿下，司空公子、师公子求见。”
晏姝将手里的朱笔搁下，一旁的谢敛目光也从书册中移开，看向亭外。
晏姝目光在司空默和师玉衡身上滑过，落到另一位唇红齿白的少年身上，眉心轻蹙。
淡淡道：“让他们进来吧。”
亭外的三人闻言大步走进。
这还是司空默与师玉衡回京后第一次进宫，原本殿下是令他们无事不必进宫，但……没想到会意外出现一个人，两人都觉得有必要将人带进来给长公主看一看。
三人躬身行礼，“参见长公主殿下。”
“不必多礼。”晏姝淡淡看向他们，清冷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等着司空默和师玉衡的解释。
司空默今日穿着一身红白相间的宽袖长袍，手中拿着一柄水墨画折扇，一边扇一边笑嘻嘻道：
“殿下，我们今日进宫是带一个人来见殿下的。”
晏姝看着他。
司空默将身旁的少年推出来，笑道：“就是此人，他名韩濯，是昨夜我们灭的十二世家中一位韩家家主的私生子，不过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韩濯是我师兄。”
“他是天净门的天玑长老。”
连司空默都没有想到，七大长老中的天玑长老竟然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
他花了一天验证韩濯的身份，确定了他的确是天玑之后，忍不住怀疑景国还有其他天净门的长老。
事实上，自打师父让他们各自择主之后他们师兄弟几个就很少联系，联系也是用暗文。
他跟师玉衡最熟，两人之间坦诚相见，但其他几位长老对他来说，其实都算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长老天玑？”晏姝声音淡淡，目光微移，与韩濯视线相对。
韩濯躬身，态度十分恭敬，“韩濯拜见长公主殿下。”
说着，他对晏姝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韩濯看起来比司空默还要小一些，皮肤白净，唇红齿白，像是世家娇养出来的小公子。
司空默见长公主的目光中带着审视，似有所察道：“殿下，我们师兄弟七人是按入门顺序排的，韩濯虽然比我小一岁，但的确比我入门更早。”
他排在第三，五岁那年便被天净门门主收为徒弟。
然而晏姝听了他的话，却是想到了其他。
韩濯是洛邑一韩姓世家的私生子，在他五岁时便被天净门门主收为徒弟，且这件事恐怕除了他本人和天净门门主以外无人知晓。
所以天净门门主很早之前就已经开始布局了吗？
司空默和韩濯都是景国人，师玉衡出身北韩，在景国长大。
而上一回司空默提到的裘江大抵是大秦人。
七位长老剩下的三位又是什么人，出自哪国？
晏姝心中思绪翻涌，她不着痕迹的移开视线，淡声道：“你见本宫所为何事？”
韩濯白净的脸上浮现一丝意外，并不遮掩，“殿下怎么知道是我想见殿下？”
“本宫已经吩咐司空默无事不要打扰，他也不爱进宫，而今他突然带着你进宫，原由为何一目了然。”
韩濯听罢微微一笑，点头道：“殿下言之有理，要见殿下的的确是我，有几件事我想亲口告诉殿下，所以不便让小师弟转述。”
司空默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站在一旁一脸事不关己的师玉衡，掩嘴打了个哈欠，道：“那你跟殿下单独聊吧，我先回去睡觉了。”
一旁的师玉衡也连忙道：“我也是。”
天知道他们昨夜可是奔波了一夜，虽然他们身手不错，但一夜之间悄无声息的杀掉四十多人，还是有些难度的。
晏姝看了眼难掩困倦的两人，额首，“棠微，你送他们出宫。”
司空默神色微顿，视线缓缓落在一旁的粉色宫装的少女身上。
她脸上的神色依旧冷淡，却在他看过去时仿佛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一般避开了视线。
司空默眉心皱了皱。
这会儿才发觉不对劲。
好像自他从梁州回来之后，这小丫头就一直避着他。
先前他回京就派人悄悄给她送礼物却被退了回来，司空默繁忙中来不及多想，只以为是她不喜欢，想着再挑其他的送，但现在看来，好像并非如此啊。
他垂了垂眼眸，脸上吊儿郎当的笑意隐了大半，抬步与师玉衡一同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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