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庆国公生气京兆府不管他的时候,圣旨下达。
庆国公不得已,让八哥帮自己穿戴整齐,一脚深一脚浅地前去接旨。
传旨的太监是全公公手下的小太监,看见庆国公这个样子,仿佛一夜之间被吸干了似的,只觉得有些瘆人。
他想赶紧宣读完圣旨,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圣旨很简单,大意就是郑曦郑大人上表参庆国公行事不端,举止轻狂,与府中小厮不干不净,作为亲家,郑家门楣亦被他玷污,请皇上开恩,赐庆国公与夫人和离,而皇上恩准。
皇上不仅恩准,还允许庆国公夫人将儿子带在身边照料。
也就是说,不管嫡子未来是否承爵,他都要和母亲生活在一起。
这圣旨,一字一句,将庆国公的龌龊事毫无遮掩地暴露出来,听得庆国公本就脆弱的心更是接近崩溃。
耻辱啊,实在是太过耻辱。
庆国公要不是有八哥搀扶,差点都爬不起来。
小太监宣完旨,连庆国公府感谢他的银子都没收,匆匆忙忙就走了。
这腌臜地方,多呆一秒他都觉得自己不干净了。
庆国公晕晕乎乎,跑到卧房去躺着。
这会,他是什么心气都没了。
而各房的姨娘,却都感觉到了危机。
老爷不中用了,丑事名动京城,连皇上都知道了。
被皇上厌弃之人,将来能有个什么好结果?
姨娘中凡母家还有门路的,都在筹谋着回母家。
没有门路的,也想办法变卖首饰摆件,能抠点钱就尽量抠点钱出来。
总之,都在偷偷摸摸给自己打算后路。
庆国公糊里糊涂,家中又没有主母理事,自然对姨娘们的小动作无知无觉。
当天下午,郑家就来人了,要把庆国公夫人的嫁妆取走,同时还带来了按着手印的和离书。
庆国公还待负隅顽抗,来人只问了他一句话,“庆国公,您是要抗旨吗?”
庆国公顿时就气短了几分,乖乖按了手印。
看着夫人的嫁妆被成箱成箱地抬走,他的心都要滴血了。
和离手续办完,郑氏便带着儿子安心在娘家住下了,与庆国公府再无瓜葛。
至于庆国公要不要废嫡立庶,那是他的问题。
折腾了这么一大圈,郑氏不过是要带着自己的嫁妆和离,带着儿子安稳度日而已。
至于庆国公府一半的家产,从一开始就不是她要考虑的事情。
她只是学会了皇后的处世之道,与人谈条件,若要得到五分,就得开口要十分,得给人一个讨价还价的余地。
这招果然好用。
而此时的庆国公府,后宅由八哥掌着。
她不太上心,也在筹谋着自己的出路。
有些姨娘原本是下人,当了妾室之后也是贱妾,卖身契还在庆国公府。
这些人若想离府,必要拿回卖身契。
求到八哥头上,只要她们付出钱财,八哥就给她们通融。
靠着这个,八哥也给自己积攒了不少银钱。
可比她成为庆国公妾室的这些年日子都宽裕。
倒是出身好些的妾室,没那么容易脱身。
夫人可以和离,她们作为妾室,可没有这种待遇。
人走不了,金银却可以。
她们纷纷把钱财交给靠得住的心腹或家人,让他们帮着置业。
就这么一通折腾,倒把庆国公府的家底折腾掉了两成。
八哥拿了好处,对这些事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遇上有人想去庆国公面前告密的,她通通以老爷身体不好挡了回去。
庆国公休养了一段时间,觉得身体好些了,就招了他的小心肝来。
而那小心肝,原本一门心思恋慕老爷,如今再看他,只觉得他又脏又恶心。
但她不能表现出来,少不得还得演那谦和恭顺的样子。
庆国公本打算大展拳脚一番,重振雄风,却没想到,还没开始就感觉到了力不从心,心情顿时就阴郁起来。
他这一辈子没别的爱好,唯一的爱好就是女色,不能玩女人,他活着还有什么乐趣!
庆国公心里不爽,就下手折腾小心肝,搞得小心肝哭哭啼啼了一夜,第二天离开的时候,脸色惨白惨白的。
府里剩下的妾室见此情景,更是加快了为自己安排退路的脚步。
接着,门庭冷落的庆国公府,就迎来了自失势以来的第一个客人——给安国公府和庆国公府说媒的媒人。
两家婚期已定,按说就没有媒人什么事了。
她这时候上门,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
更何况,她还带来了一大堆东西。
看着先前送出去的聘礼被原样退回,庆国公还哪有不明白的。
两家的婚事这就是告吹了?
这事给庆国公的打击太大了,他当即难以置信地问:“安国公这是什么意思?”
媒婆收了安国公的钱,自然要尽力。
她说道:“庆国公爷,这事您也赖不到老安国公的头上。您出了那么一档子事,哪个好人家的闺女敢嫁进庆国公府?老安国公没在您出事的时候来退亲,已经是给您很大的面子了。如今咱们好说好商量,把这事办了,至于对安国公府小姐名声的影响,老安国公就不跟您算了。”
听这意思,安国公府不仅要退亲,还要埋怨他是吗?
笑话,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谁,又是谁在背后撺掇的?
没有安国公出谋划策,他又怎么可能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听庆国公这么说,媒婆便道:“老安国公说了,您要是什么事都听他的,也不至于弄成这样。您别埋怨他,他可是全天下最不想您坏了名声的人。”
这一番话,把庆国公的所有想法都堵在了喉咙里。
媒婆扔下聘礼,拿回双方交换的庚帖,就告辞离去了。
只剩下庆国公一个人在屋里发疯,“墙倒众人推,好呀,好呀!你们都不怕遭报应,就等着看吧!”
庆国公无能狂怒了一会,就去了他小心肝的院子。
他在外面有多憋屈,在屋里就有多疯狂。
昔日最受宠,被他唤作小心肝的姨娘,如今成了受害最严重的一个人。
如此几次之后,在一个忍无可忍的夜晚,小心肝自尽了,吊死在庆国公的头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