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国公夫人见庆国公一副工于算计的样子,只觉得恶心。
按照朝廷发的新政,庆国公想废嫡立庶的话,需要给嫡子一半的家产。
而她想要和离,不过是想把自己的嫁妆拿回来,那些本来就是她的东西。
她并没有下狠手讹庆国公府一笔,他却在跟她计较那一半的家产。
庆国公夫人只觉得冤枉,自己这一生,没指望嫁给一个举案齐眉的丈夫,却也没想到会憋屈至此。
她不耐去给庆国公讲道理,只说:“新政既说废嫡立庶需要正室签字,你不若好好考虑考虑。如果你不同意我提的条件,那就让慧儿承爵好了。”
说完,她冲着屋外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庆国公走人。
庆国公心里本就一肚子气,见这婆娘竟然敢要挟他,便道:“好啊,你回一趟娘家,就是跟他们商量这件事去了吧?你们算好了要怎么拿捏我,就想把我庆国公府的东西,都搬到你们那去是不是?”
庆国公夫人不耐与他争辩,便道:“如果你既不想分出家产,又想让庶子承爵,那便还有一个法子,杀了我和慧儿。只不过,你我之事,帝后已知,我和慧儿若有三长两短,你一定逃不了。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答应我的条件,与我和离。给你一天的时间,你考虑清楚。明天这个时辰过后,无论你开出何种条件,我都不会答应了。”
她是真的不想拖了,这样的男人,她便是与他多做一天的夫妻,她都觉得恶心。
庆国公夫人继续道:“慧儿你不想要,我可以带走。来人,送客!”
庆国公还想说点什么,门外却走进来一个五大三粗的婆子。
庆国公瞧着这婆子不是先前的那个了,正疑惑着,就被那婆子扯了下胳膊,直接拎出院子了。
庆国公觉得自己颜面扫地了,正想出声呵斥,那婆子已经关了院门,无论他怎么砸门都不回应了。
庆国公这份气啊,转身就去了妾室的屋子。
一进门,他就把妾室训斥了一顿,责她不该把账册和钥匙给那婆娘,导致现在他的处境很被动。
妾室又是梨花带雨,狠狠哭了一场,这事才算是结束。
庆国公窝着火,也没宿在妾室房里,自己跑去书房考虑对策去了。
那妾室想了想,跑到庆国公夫人的院子去了。
庆国公夫人见她眼圈子红红、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脑仁子先疼开了。
一会男的来,一会女的来,现在这府上是蹦跶开了吗?
庆国公夫人一口一口喝着茶,就是不吭声。
那妾室跪在地上,只默默垂泪。
许久,妾室见夫人不吭声,只得开口道:“夫人,妾身对不起你。”
庆国公夫人看都没看她,淡淡道:“事情已经做了,现在才来说对不起,是不是太晚了?“
妾室被噎了一下,一时有些无言以对。
以她的身份、地位,亦或是背景,都没有资格和正室夫人说这些话。
可她实在是无法了。
平素里,她在府上,自有老爷宠她。
夫人不是个爱找事的,她也没有那么咄咄逼人,所以各自算是相安无事。
至于老爷想让她的儿子承爵一事,她听了也只是欣喜,却并非她有意为之。
可现在……老爷因这事怨她,她只觉得委屈。
想来想去,也只能来找夫人了。
妾室在心里努力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夫人,此事都是妾身的错,还请夫人不要责怪老爷。老爷并非对夫人无情,只是老爷作为一家之主,考虑的事情多些。夫人要怪就怪妾身吧,别失了与老爷的情分。”
庆国公夫人看了一眼这妾室,心里对她没什么怨气。
这人不坏,只不过见识有限,想问题过于简单。
她不恨她,但也犯不着教她这件事的道理。
于是道:“你想让我如何,不妨直说。”
妾室擦了把眼泪,说道:“先前夫人忙碌,老爷才将府里的管家权交给妾身。如果夫人觉得这样不妥,以后由夫人掌家便是,妾身不敢跟夫人争。还请夫人不要与老爷和离,便是大少爷不能承爵,这府里也有夫人和大少爷的位置,夫人又何苦如此决绝呢?”
庆国公夫人都听笑了,反问道:“所以,本夫人与大少爷的位置,是你和那庶子给的?”
妾室忙低了头,说道:“妾身不敢,妾身的意思是,夫人是正室,大少爷是嫡子,这是谁也无法动摇的事实。什么爵位不爵位的,那是朝廷的事,跟咱们府里有什么关系?以后咱们府里该是什么样,还是什么样,妾身并不想与夫人相争。”
庆国公夫人玩味地盯着这妾室,问道:“所以,老爷平时就是喜欢你这个蠢样子?”
她觉得,自己和这种人多说一句话,也是浪费唇舌,倒不如赶紧把她打发了,还能落个清净。
于是道:“我知你心思浅,不过还是要奉劝你一句,你心上的那个男人,是个薄情寡义之辈。他如今能因你的容色宠爱你,以后也能因你人老珠黄而厌弃你。你将全副身家堵在他身上,不如好好抓住这个机会,让你的儿子承袭爵位,待你晚年也好有个依靠。至于本夫人,不劳你操心,夫君你得了,爵位你也得了,以后这国公府就是你们母子的天下了,不会连点家产都不想给我们母子吧?”
说完,庆国公夫人不理那妾室惊慌的眼神,对门外喊道:“来人,送姨娘回去,以后本夫人的院子谢绝见客,除非老爷是来与本夫人谈和离之事的。”
“夫人,妾身不是那个意思,妾身只是……”那妾室还要辩解。
庆国公夫人却是没有耐心听下去了。
这种女子,在那狼心狗肺的老东西身边,是落不到好处的。
她并不想与她为难,却也没有心思去同情她、拯救她。
劝告的话已经说了,听不听就是她自己的事情了。
庆国公夫人挥挥手,那从娘家带来的粗壮婆子便不由分说,把那妾室给扔出了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