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晏东铭的岳父来了东城。
每年不是蒋袁慧隔三差五回娘家看看爸妈,就是他们过来待上一两个月。
如今算是到了退休的年纪,多数的事情都交给女婿去做了。
这会儿一到女儿家里,蒋父与蒋母笑呵呵地跟女婿聊着天。
这女婿可是他们亲自看中的,这些年来从没给他们二老丢过人,这让老两口在朋友圈子里腰杆挺得相当的直。
晏东铭虽然说话比较直男,可面对岳父岳母时,他最是会挑着捡着的说话。
仅仅一顿饭的功夫,就让老两口开心得不得了。
“爸妈,有件事我想向你们打听一下。”晏东铭联络完跟岳父岳母的感情,开始说起了正经事。
蒋父严肃下来:“你说,什么事?”
“东城的几个干部,你们认识吗?”
“东城的干部啊……”蒋父努力回忆着。
晏东铭做事很周到,担心岳父年纪大了,想不起来很多人,他干脆把那些达官显贵的资料打印了出来,推到蒋父面前。
“您看看。”
蒋父心里感叹着女婿的细致,开始翻看了起来。
看了仅仅一页,蒋父便连连点头:“嗯,现在这些人都认识。不认识本人的也认识他们的长辈。怎么了?”
女婿冷不防问起官场的人,肯定是出什么事了。
“你出麻烦了?”蒋父低声问。
蒋父蒋母就蒋袁慧这么一个女儿,女婿的事他们自然是非常放在心上的。
女婿过得好,女儿才能过得好。
可以说这么多年,他们完完全全把晏东铭当成自己的亲儿子一样的对待。
当然,晏东铭对岳父岳父那也是相当的孝顺。
以至于蒋袁慧哪怕偶尔跟他吵起来,也不会说他对自己父母不好。
“不是我。是晏晃。”
孙子?!
原本还没怎么上心的蒋母当即坐直身子:“小晃怎么了?得罪人了?得罪东城哪个官员的孩子了?”
她就这么一个宝贝孙子。
孙子会说话,每次跟她聊天都能把她逗得哈哈大笑。
因为有晏晃这么个孙子,蒋母是越看女婿越顺眼。
一听是孙子的事儿,蒋父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你从头说怎么回事,事无巨细。”
蒋父蒋母堪称竖起耳朵等着听女婿说发生了什么事。
原本能说个几分钟的事情,结果等蒋袁慧下楼来,一句话就概述完了——
“你们孙子喜欢上一个官员的女儿。但咱们家是做生意的,从前还……所以两个人没办法走到一起。你们女婿觉得你们孙子心情很不好,非常心疼。所以就想着你们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这件事有个缓和。”
言简意赅,干净利落。
到底是亲女儿,还是了解自己父母的。
“就这事儿啊?”蒋父叹口气:“都什么年代了。我们那一代的事儿早就过去了,咱们也是正经做生意的人,怕什么啊。”
“你说,谁家女儿?我跟他们家夫人聊聊就是。”蒋母直接道。
到底是大佬的妻子,那一开口的气场也是不一样的。
想当年,蒋母也是女人中的女王一般的人物。
“我感觉像是陶家的。”
晏东铭私底下找过那几家女儿的照片,根据他对儿子的了解,晏晃应该喜欢的是陶省长家的千金。
还别说,知子莫若父。
这一家四口,整个晚上都在研究这件事。
蒋父蒋母一辈子都在跟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对于这种事可谓是手拿把掐。
但是冷不防约见对方,可能会让对方有些心里生疑,故而老两口一拍即合,决定暂时在东城住上一段时间,等天气热一热再走。
“这事儿咱们最后还是要问一问小晃。他还年轻,没准以后的想法多变。”蒋母这样说。
其余人也同意。
而作为当事人之一的晏晃并不知道家里人在研究这件事。
与陶艺然不再联络之后,他只是稍微走神了那么一两天,随后依旧该做什么做什么。
有朋友招呼出国去玩他也没拒绝,期间还带了个女伴。
那女伴也是东城的人,不过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人家,为了能够多赚点外快,她经常会陪同各种各样的公子出席各种宴会,充当女伴。
她需要钱,所以只要能赚钱的活儿她都会认真去做,不怕苦不怕累,即便那些公子哥或者大小姐拿她取乐,她也能做到笑脸相迎。
对于自己的命运,宁可韵从不抱怨。
有人投胎得好,就有人投胎的不好,来了接着就是,命不好努力去争就是。
因此,很多人都觉得她跟不少男人上过床,但宁可韵从不会去辨别这些无用东西,从一开始她就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并且努力去争取。
她从不认为自己是个纯粹的人,可这世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宁可韵陪在晏晃身边,她轻易不会多话。
对于晏晃这个阔少爷,圈子里的女孩子没有不知道的,他又常常露面,宁可韵自然也知道。
她心细,故而仅仅次的碰面,她几乎就能猜得准晏晃的喜好。
在其位某其事,做的就是伺候人的活儿,宁可韵丝毫不觉得低贱。
想赚的钱拿到手才是正经事。
宁可韵偶尔也会想,如果她生在一个还算可观的家庭,没准跟晏晃也会是朋友。
她喜欢晏晃。
喜欢的不是他的身份家世,单纯只是被他身上那股子的气质所吸引。
但这种喜欢还不足以让她失去清醒。
而最重要的是,宁可韵知道他跟陶大小姐的事。
别人或许没发现,但仅仅两次,宁可韵就猜到了七七八八,但她嘴巴很严,别人家的事她从不会多说半个字。
“晏哥,喝点橘子水。”
飞机上,宁可韵等冰凉的橘子水变得温和一些,才轻轻叫他。
晏晃一旦睡不好的时候就会晕机,这一点知道的人很少。
而更少人知道的是,晏晃一晕机,只要喝点橘子水就好了。
但晏晃近来心情不佳,难受也没招呼空姐。
此时那杯橘子水堪称水中送炭,他睁开眼,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谢谢。”
宁可韵很少会听见他们这种公子哥的道谢,也回以一笑:“应该的。不过少喝,太酸了胃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