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颜释没去上课，颜老爷子的助理联系他说给请了假，让他下午一点去机场接颜老爷子。
颜释把手机丢开，拉过被子蒙住头。
说是一点，但颜释在机场等了一个多小时才等到颜老爷子。
“外公 。”颜释站起身迎接。
“嗯，走吧。”颜老爷子说。
颜老爷子年近七十，气场却没有随着年龄减少太多，看起来也就五十多岁。一双眼睛狭长带着狠厉，面相严肃带着凶。
上车后颜老爷子就闭眼假寐，在颜释以为会一路无言到别墅的时候，老爷子说话了，“公司高层会来，脾气收着点 。”
“嗯 。”颜释皱眉 。
就知道过来过生日是个噱头。
重新回到住了七年的地方，颜释是抗拒的，与其说是家，不如说是噩梦。
颜释竭力控制着情绪跟在老爷子后边，刚进门客厅里的几个人就站起来点头道：“董事长 。”
八个中年男人，对老爷子都是毕恭毕敬的。
“嗯，都坐下，别拘谨 。”颜老爷子坐下说，“今天就是大家一起吃个饭 。”
颜老爷子扫视一圈对面的人，偏头问后边的助理，“颜汐呢？”
助理弯腰在老爷子耳边低声说：“在楼上，李婶已经去叫了。”
颜老爷子皱起眉头，明显是不高兴了，本来气氛就挺沉重，这下就显得有些压抑了。
颜释站在老爷子旁边，很不自在，这栋别墅的每一寸都让他感到窒息。
颜汐是在几分钟后下来的，穿黑色家居服，黑色长发自然垂在脑后。颜释和颜汐长得是很像的，面无表情的时候给人印象就是“冰美人”。但是一说话，给人的感觉就是完全不同的，一个距离感，一个不好惹。
“抱歉，来晚了。”颜汐对八个人略点头，面向颜老爷子，“父亲，晚餐已经准备好了，需要现在入席吗？”
“嗯 。”老爷子说 。
“各位这边请 。”颜汐向餐厅的方向做了个请的手势。
“董事长请，总裁请 。”
老爷子在主位落座后，颜汐和颜释分别坐在他两边，等三人都坐下后八个人才纷纷落座。
说是吃饭，其实都没怎么动筷子，也没聊什么有内容的东西。说是过生日，也没人提这个事情，整个气氛就让人很不舒服。
这个局的意义是什么？颜释不知道。
外公当初让他来这边上高中的目的是接触公司，但是这一年也没什么动作，偶尔联系问的也是学习上的。
晚餐是很丰盛的，但吃晚餐的人志不在此。
颜释夹了一块玉米排骨汤里的玉米，就一粒一粒的剃着吃，他对食物没什么欲望，甚至是会反感的，特别是肉的腥味。
“小释 ! ”
颜释猛的回过神来，看着颜老爷子，“外公 。”
“这几位都是公司的前辈，以后会有很多相处的机会，”老爷子说。
“嗯 。”颜释举起酒杯，“叔伯们好，我叫颜释 ，以后还要劳烦各位了。”
“哪里，哪里 ! ”
“这就是小释啊！看着就是个好孩子 。”
“……”
这顿糟心的晚餐是怎么结束的，颜释不知道，他整个就处于紧绷的状态。
晚餐结束后，公司的几个人就离开了。颜释三人坐在沙发上相对无言，比陌生人还陌生的关系 。
颜释实在待不下去了，“外公……”
“有什么想说的？”老爷子打断，“对于今天这顿饭 。”
“我让你们缓和关系，这就是结果？”老爷子说，“等你们到最后，都不看对方的？让他们怎么想？”
“没必要。”颜汐勾唇，“我厌恶他，他恨我？这样的关系没有缓和的必要。”
“什么没必要 ？!”老爷子明显生气了，“就今天这情况，我怎么放心把公司交给你们？”
“很显然，我是成功的 。”颜汐说，“在和父亲您关系并不好的情况下，我把公司经营的很好 。”
“你 ! ”老爷子看着颜汐，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他们的父女关系确实一直也不好，颜汐也确实把公司管理得很好。
当初把颜释接走，是考虑到颜释继续和颜汐生活可能活不下来，或者活下来也不会是一个“健康”的人。
作为旁观者看着颜汐母子的这些年，老爷子是有想过，因为自己当年没有处理好家庭的关系，造成颜汐这样的性格，促成现在近乎仇人的相处方式。
“所以啊，没有比现在更好的关系了。”颜汐懒懒道，“近一步的话，我怕有人受不住 。”
“什么叫没有更好的关系，母子之间……”
“父亲 。”颜汐打断老爷子，语气里带上了怒意，“这么多年都这么过来的，您也别说突然良心发现想补救什么 。”
“没这个必要，也什么都晚了 。”颜汐看了颜释一眼，“但您要让他接手公司的话，就未必是正确的了 。”
“能力就不说了，自身情绪都管理不好……”颜汐勾唇讽刺，“拿什么来服众？”
“你就生了这么一个，难道找个外人接手？”老爷子恨铁不成钢的瞪了颜释一眼。
“这您就别管了，我自有安排 。”颜汐说。
老爷子看着颜汐，沉默许久。对于这个女儿他是有愧的，虽然有心要缓解关系，但是心里是清楚没有可能的。
颜释也已经废了，他花了十年都没能养回来 ，不是一个合格的继承人 。
“罢了，”你自己看着办 。”老爷子叹气，“小王 。”
助理上前扶老爷子，这是要离开了 。
颜释起身要走，被颜汐叫住了 。
“急什么？”颜汐勾唇，“十年没回来，不怀念吗？”
颜释看着颜汐，握紧了拳头 。
“想不想回房间看看？”颜汐说，“我可还留着呢 ! 你爸……”
“颜汐 ! ”颜释眼睛已经布满了血丝，骨节捏的咯咯作响 。
“哟～”颜汐笑着，“生气了？”
颜汐过来，弯腰盯着颜释的眼睛，“你有什么资格生气？要不是因为你，他会死吗？”
“都是因为你，是你杀死了自己的父亲 ! ”
“你有罪，你不应该这么心安理得的活着，你就应该……”
“够了 ! ”颜释推开颜汐，“是你害死他的 ! ”
“是你 ! ”颜释嘴唇颤抖，跌跌撞撞的逃跑了。
不是我 ! 不是因为我……不是我害死他的。
是颜汐，是因为受不了颜汐的折磨……
对 ! 就是因为颜汐他才自杀的 ……
颜释一边漫无目的的跑，一边一遍遍告诉自己，他不是因为自己死的。不知道跑了多久，不知道跑到了什么地方。
喘息声钻进耳朵，血腥味爬入鼻孔，脑子里很乱，那个房间里发生的一切走马灯似的在脑海里回放。
四肢发软，喘不上气来，颜释死死捏住胸前的布料跪倒在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