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说再戳一个窟窿
诗绪是个很聪明很仔细很谨慎的人。
在云素初入坟时她就想好了借尸还魂的详细计划内容,并且准备好了在事后如何锁住乌离,又如何杀死乌离内一些麻烦的人。
她占据的身体沉睡在那口棺中被唐晚晴抬着从鸢山飞出,所以她清楚唐晚晴是如何受的伤,也清楚她必然不能彻底治好自己的伤,那么只要她苏醒,必然能打赢这位受伤的圣人弟子。
她又唤来诗作木,用人世间潜藏在乌离的部分冬家,去制约杨家让整个咏离江尽头部族里的百名仙人悄无声息来至乌离。
她再唤醒冬府前的青鸟,让其紧盯着鸢山上的另一只鸟儿。最后用一件衣裳封锁了乌离,瞒住了圣人在世间的眼睛。
接着死而复生,杀死圣人弟子。
她计划了许多,算到了许多,并且成功让这位圣人弟子步入山穷水尽之后的殒命边缘。
她唯独没去想怎么了结云素,或者在她的计划里,他应该站在她那一边,更别说一个知初怎么选并不重要。
这是她犯的第一个错误,但不是最后一个。
除了少年的弱小以外,还因为他有个朱雀的妹妹在人世间。所以她才会临时起意把柳絮留在鸢山,而不是带在身上,因为她清楚云素知道她原来肉身所在之处。
她还犯了一个最不可饶恕的错误,那就是傲慢,甚至超出唐晚晴傲慢的傲慢。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在小坡时,她并没在云素做出选择之后第一时间杀死这只在她眼里微不足道的蚂蚁。在刚刚,她抓住了他,也没有一剑直接刺穿他的心脏。哪怕是在云素未抵达鸢山之前,她都不认为他有什么扭转战局的能力。
因为她的一次次傲慢,所以才导致了如今的局面。
唐晚晴并没有剥开她的肉身而是选择了相信云素,那些纹路回归腿边裙摆,诗绪重新在那具身穿绿罗裙的身体里醒来。
柳絮与她一体,相当于她的手足,如今柳絮被这般野蛮的撕开,她当然也不会好过。
她冷着脸,血红的双眼没有放在被柳絮剑刺中后脑奄奄一息的唐晚晴身上,而是看向三百丈之外的少年。
她能清楚感知到少年还是知初,但有却有种难以用言语描述的不同,这种不同到那株分开的柳絮处戛然而止。
她不敢贸然前往鸢山,而是一挥袖卷起唐晚晴,在远处冷冷的朝他说道:“你要是不出来,我就杀了她。”
望着仍未昏去仍在用种种情绪掺杂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唐晚晴一会儿,云素确认自己暂时还无法看着她死去而没有丝毫情绪波动,于是平静如水的对诗绪说道:“你杀了她,我就更不可能出来。”
诗绪眉头一皱,说道:“我可以杀了她然后离开。”
云素同样眉头微蹙,说道:“我会在鸢山找到你的身体然后将它送上清净,顺便把那林子里的人都记下来,写出来画出来,一齐送上去。”
诗绪沉默了,云素也沉默了,过了很久她放下唐晚晴,缓缓开口说道:“谈谈?”
云素问道:“怎么谈?”
诗绪远远的看着他,说道:“用她换我的身体。”
“可以。”
云素想都没想就同意了她的要求,说道:“你过来。”
诗绪一动不动,只有那满是血污的眼睛转了转说道:“你出来。”
两人各自心怀鬼胎再度沉默。
诗绪率先开口打破沉默,笑着说道:“云公子可真是无趣。既然你不来我也不想去,那你可要接好了!”
她用衣袖抡起唐晚晴,扔向鸢山。
鸢山一朵云稳稳的接过唐晚晴,将她缓缓送至云素身侧。诗绪见状心神微震,她可不是仅仅扔出了唐晚晴,其中的力量绝不是一个知初能承担的,而天空上的青鸟告诉她鸢钟灵并未出手,这证明云素不是在虚张声势。
山间风一吹,云素去到柳林。
这里的一切荡然无存,不管是柳絮还是河流,而作为人世间曾经仙人的骸骨,许多都在火中存留了下来。
外面除了枯土只剩下难闻的焦味,不说曾经数不胜数的柳树就连草地也烧得干干净净,而那些满是纹路的墙却完好无损,他看了一会儿,以为诗绪醒了她就应该醒了,却发现上面的女人依然在沉睡。
云素闻过每一具枯骨,始终找不到她的那具,他找寻那只鸟儿,看到了它飞走,而诗绪的枯骨在几声鸟叫声中被风吹来。
他将诗绪的身子带在山前,说道:“这是你的。”
他将诗绪的身体扔出鸢山,又指了指鸢山中心那只裹挟满山灰烬的翎羽,说道:“那也是你的,你要一起带走。”
“不行。”
诗绪收好自己的过去身体,摇头说道:“没了那里,这件衣裳就不完整了,到时圣人像看过来,我可无法应对。”
鸢钟灵局限于鸢山,她的钟灵意当然也只存于鸢山,只要诗绪不靠近云素便无法将她杀死。他思虑片刻说道:“你带着你的人,离开乌离。”
诗绪不回答他,而是将矛头指向他说道:“比起谈我的去留,我更好奇你这样的状态能维持多久。”
云素说道:“你可以在这里等很久,看看我能维持多久。”
他并不着急,低身将唐晚晴翻过身毫不温柔的抽出深深插入她大脑里的水剑,然后用钟灵意封住了她后脑一柄柄水剑拔出后留下的窟窿与血。
唐晚晴感受着后脑一阵阵剧烈的疼痛,清楚这大概是少年的报复心作祟,深吸一口气断断续续的说道:“小肚鸡肠。”
云素恼火顿起,他立即想把她丢出鸢山或是再捅她一剑,然而最后只是手上的动作更加野蛮有力了,说道:“晚晴姑娘说得有理。要是我的剑还在,我就自己戳你一剑了。”
唐晚晴的头部伤成这样依然不死足以证明其身躯的强悍,云素与她不同,他没有任何强大的生息温养身躯,有的只是数之不尽的钟灵意韵以及鸢山本身的生息,通过鸢山的万事万物挥发意韵。
如若诗绪也这样捅他肉身一剑,他必死无疑。
所以他要的是诗绪离开,而不是冒着可能会死的风险与其拼死拼活,更别说还有鸢钟灵这个变数,她仅仅是看了一眼就将整座山的钟灵交予了他,这很不寻常。
诗绪很显然不想被他三言两语就将自己长久做的一切打算落空,她揽揽裙边就在土上坐了下来,随手取出玉杯就仰头喝了起来。
几杯过后,她头也不回的问道:“云公子与我共饮否?”
“问了也白问。”
诗绪耻笑道:“好一个高大威武的男子,竟然不会饮酒,都不如我幼时养的只狗。”
云素看不穿她的打算,他并不打算轻举妄动,回道:“素不善酒,诗姑娘不妨去问问腰间的诗尝经,也许他喜欢。”
“问了。”
诗绪有些愤怒,但也还在笑着说道:“你要不出来,他说想让你也挂在这里,好一起饮。”
“对了,刚刚你可是差点死了。”
她话锋一转,继续挑衅说道:“你二人可真是情意浓浓,一个撒下一个跑,一个看着一个死。”
“过奖。”
这种言语攻击对他来说最无用的东西,云素面不改色的说道:“我与她可远比不上你和你那腰间的人物,没了你都要给他挂那晃着。”
诗绪眼中压制不住的杀意映在玉杯里,说道:“云公子好毒的一张嘴。”
“姑娘过奖了。”
云素微笑着感谢她,说道:“素不善言辞。”
他接着疑惑的问道:“诗绪姑娘还坐在这里做什么?难不成这地是你家的?还是这山是你家的?你再坐下去饮下去,也许京城那边事情了结,圣人腾出手来发现找不到他的弟子了,那你不是插翅难逃了?”
诗绪强行压下心里的怒火,说道:“那就瞧瞧是京城那里的事先了结,还是你先变回虫子。”
你既然如此自信,那我怎么能不让你慌一慌?你既然在等,我总不能一直让你这么等下去让你如愿。云素望着她心想,说道:“如果我在这里再把这里的天戳一个洞,圣人自然会看透这件衣裳,到时你又能如何?”
诗绪像是听到了一个无比荒唐的事情,她被刚入喉的酒水呛得连连咳嗽,嘲笑着说道:“这衣裳就算是寻常通明仙人来都要费好大一番力气,你?你真以为自己有一些机遇就世间无敌了?”
“你难道是打算把我笑死在这里?你要真想,可以试试。”
云素望向那支翎羽扎根的灰烬,忽然笑了笑说道:“试试好了。”
诗绪突然收住笑容,认真严肃的凝望着他并非玩笑的神情,她很快就重新笑出声,这笑声越来越大她说道:“你?就你?”
她笑得快要喘不上气来,连忙拍着胸脯平复着里头的气息,甚至都懒得去听他下面的话语,再饮下手中一杯,目光始终看酒不看他。
她没必要去为了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多费心力,甩着手随意说道:“你试你试。”
为何你们一个个都如此高傲?
云素仔细看着她的神情,莫名其妙的思考着。
是修为?是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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