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晴彩捏着那帖子,都撇嘴冷笑:“只怕他们祁家没安好心吧?好端端的小年,夫人还是别去的好。”
“要去。”
温玉雪将那帖子放下:“看这帖子里头的措辞作派,便知道不是公爹亲手所写。若不是二殿下要撮合两家,便是皇上的意思。我估摸着……是皇上的意思。如今咱家爷被弹劾最多的一点,便是他在姜州城和祁家分家之事。他是相国大人,要以忠孝为天下臣子们的榜样。”
温玉雪眉头微皱:“明年春闱在即,皇上只怕也希望,祁承星能够主理春闱一事。那么相国大人之名,就要能震慑臣子们。所以要我们两家和解,至少表面上风平浪静,这年节不正是一个好机会?”
晴彩似懂非懂地点头,却很是为温玉雪担心:“哎……奴婢怎么觉得,咱们到了京中,住上了更大的院子,出门处处有人恭敬,反而成了枷锁一般,叫爷和夫人更加不自在了呢?”
是啊,有失就有得。
温玉雪却并不抱怨:“去准备年节之事。这事儿是皇上促成的,料想他祁家也不敢太过分。”
果然等晚间祁承星回来之后,听闻这事儿,也只淡淡道:“是皇上的意思,去应付一下就是。明年春闱至关重要,只能让咱们先委屈一下。”
温玉雪转身就想去库房选礼,却忽而被祁承星从身后走来,将她搂入怀中:“阿雪,只怕此次要委屈你了。你还怀着身孕,一直身体不适……”
“爷。”温玉雪干脆将头轻轻地靠在祁承星的肩头,“我觉得……或许不是坏事。”
“嗯?”祁承星不懂,“你不是一向不喜祁家?”
温玉雪掩嘴而笑:“也难得有你瞧不懂的地方,不过我现在不能告诉你我为何这样认为。待到那一日咱们去了祁家,一切自然明了。”
祁承星也不再多问,两个人好像心照不宣一般,总之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碌。
转眼大雪便封了整个京都,让一切都裹上了一层银色。
这雪景,倒是让温玉雪心花怒放,忍不住接连好几日站在廊下赞叹:“还是北方好啊!咱们姜州哪里能瞧见这么大的雪?连空气都变得清冷了,我喜欢京都的雪。”
只是没高兴两日,小厮就不让温玉雪日日站在廊下看雪了。
她的眼神一看向外头,小厮就苦着脸跪在她跟前儿:“求夫人饶命!爷吩咐了,京都的天儿干冷,这两日大雪连绵,实在是比不得姜州那般气候温和。若夫人日日站在廊下,怕是要冻坏了身体。所以让小的们提醒着夫人,若小的们提醒不到位,爷回来是要罚咱们的。求夫人饶咱们一回,还是回屋子里吧!”
温玉雪就知道,祁承星定是觉得自己舍不下看这些小厮们受苦。
也只能哭笑不得地回到屋子里,小厮们这才松了一口气。
而下雪之后,温玉雪也发现祁承星变了——他回来得越来越早。
从前总要忙到深夜,甚至有时第二日一早才见他身影。
但如今夜还未落,他便回到府中。
总要趴在温玉雪的肚子上半晌,听一听里头明明还听不到的动静,这才心满意足地回书房继续处理自己的事情。
随着肚子越来越明显,温玉雪也知道:要瞒不住了。
不过早就做好了准备的,如今也没有什么好害怕。
转眼就到了小年之日,比起姜州城,北方过年反而更有特色些。大雪与红色的窗花还有灯笼,让年节更添味道。
温玉雪也让人在本来素净的府中挂满了红色的灯笼和红绫,又亲自剪了窗花。
直到祁承星下朝时看到家中都添了不少烟火气,这才忍不住嘴角带笑,难得偷懒一般地撒起娇来:“若是今日能不去祁府,就在家,就咱们两个人过个年,该有多好啊?”
温玉雪忽而想起去年的年节时……
心中不由感慨,这日子过的可真快。
她主动为祁承星脱了外衣:“换身衣裳,去祁家吧。”
——
虽是小年里,这来祁家送礼的人,也是络绎不绝。
现在谁人不知,祁紫俊有二殿下保举,还有相国大人这位兄长,是下一年春闱状元的热门人选?
温玉雪进到祁家门中时,是祁刘氏出门迎接。
她今儿穿着一身富贵的红色牡丹长裙,看上去模样比在姜州的时候还要更珠圆玉润些。
毕竟此次来京,祁朋兴的身边只带了她这个正妻,其他的妾室通房一应留在姜州城,她自然欢喜。
此次两家一起过小年乃是皇上授意,祁刘氏见着温玉雪,装都要装出来一副热络模样:“外头冷吧?快些进门,听闻你这几日爱喝奶碗,你父亲特意托人从西北为你带来了羊奶。里头又掺了葡萄干,你进门可定要喝上一碗热乎乎的尝尝看呢!”
她撑着头往温玉雪身后看:“星哥儿呢?今儿小年休朝,他该不忙了才是呀?”
温玉雪自笑着进门,与她一同做戏:“他的衣裳颜色不妥,又去寻一件新的,换了就来。”
祁刘氏连连点头,上下打量温玉雪:“瞧着京中的水土是养人,你们夫妇都见胖了。不过不是婆母要说你啊,咱们做女子的,还是维持着身形的好。你如今这样就正好了,可不能再多吃,否则夫君要不喜的。”
说到此,她忽而凑到温玉雪耳边来:“我听闻……星哥儿就是入京之后,也没有收过旁人送的女子?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他如今是相国大人,后宅怎么能这般空虚?你若愿意,我为你在老家挑几个女子过来,都是知根知底的,就当是多几个人伺候你们夫妇可好?”
难不成在祁刘氏的眼中,后院府宅就只有这些男女之事?
温玉雪此刻反而能大大方方地摇头拒绝:“不必婆母费心。也不是我不愿,是我家爷不想府中太多人。他如今是相国,书房机密的事情也多。若多了人,惹出些麻烦来,岂不是还要连累婆母?”
这是让祁刘氏无法拒绝的理由,也只能撑着笑脸不住点头:“还是你们想的周到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