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温玉雪没有经历过分家之时,所以此刻面对祁承星,她的心里是说不出的奇怪的感觉。
奇怪,却温暖。
这一次,不必她扶着,祁承星也能站直身体:“分家之后,我们别处而居。不论怎样,日子总能过得舒心些。”
有许多事,他也会更方便去做吧?
温玉雪当然不会反驳:“好。温家地方很大,如今没了蒋姨娘,咱们回去住。”
祁承星笑了笑。
他不常笑,这般模样竟让温玉雪的心中忍不住狠狠跳动两下。
温玉雪忍不住低了头,轻轻地靠在祁承星的身上:“原来……你今日是装醉啊?”
谁知下一刻,她的下巴就被祁承星那修长的食指微微勾起。
他的眸子好像带着旋涡,引得温玉雪挪不开眼。
而后一个吻,轻柔地落在她的唇间——
夜烛高照,春暖情动。
晨间时,又是祁承星先起身。
他近些日子越发忙碌,喝了一碗粥就匆匆出门去。
没等温芙蓉再闹上门来,张淳的人就将丽儿接走去作证了。
张淳昨日喝得也不少,今日还能断案,让温玉雪佩服至极。
闫闰的案子人证物证诸多,郑大人也没有插手,自不必担心张淳会错判。
祁承星走后没有多久,祁刘氏就到了温芙蓉的院子里。说是要给温芙蓉请一个大仙儿来看看,她腹中的孩子是男是女。
温芙蓉自然应下,却没察觉温玉雪随着祁刘氏的脚步也出了门去。
这姜州城看男胎女胎出了名的大仙,无非就那么一个——城西仙鹤道观的道长方辰大师。
听闻这位大师看男胎女胎极其准确,只要画好符咒在家中做法,将两个碗里放上怀孕之人的指尖血,最后把符咒抛向空中。
符咒若落在左边,便是男胎,若落在右边的碗里,就是女孩。
这些事情温家从前从来不信,所以温玉雪和方辰大师也没有见过面。
祁刘氏张罗了一上午,在温芙蓉的院子里又摆法阵又放茶点,就等着方辰大师的到来。
却没有发现,温玉雪跟着如今伺候在温芙蓉身侧的大丫鬟柳儿一路从小门出了府中。
柳儿没有发现温玉雪,偷偷摸摸地看四下无人,一溜烟寻了一匹快马就往仙鹤道观而去。
不知塞了多少银子才见到方辰大师,将怀中抱着的温芙蓉剩下那点儿值钱的东西一股脑塞进了方辰大师的手里。
说起来方辰大师本该是超脱之人,没想到见着这么多好玩意儿就笑得合不拢嘴,连连点头应了柳儿之请,千万个保证定会将符咒投入左边的碗盏中。
柳儿欢喜地从仙鹤道观离开时,却没有发现温玉雪进入道观的身影。
——
午时之后,温芙蓉院子里的一切都布置妥当。
柳儿站在温芙蓉的身边,让她安安心心地笑着将方辰大师迎进门来。
她这院子本不欢迎温玉雪的,温玉雪也不生气,只倚在院子门口,难得对祁刘氏客气一笑:“二弟妹如今身怀祁家子嗣,我可是羡慕得很。特意过来沾沾二弟妹怀了男胎的喜气,想来婆母不会介意吧?”
为此,温玉雪还特意将两方才从温家绣房拿来的上好金丝绣帕子递给祁刘氏:“我就站在院子门口,绝不进去。”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祁刘氏爱占便宜,看到那两方帕子是郑夫人那般身份手里头拿着用的,她即刻笑着收下:“你和星哥儿啊,也该好生努力了。不过祁家嫡长孙的名头,你们是争不上了!”
收了礼还要嘲讽他们,温玉雪心中并不恼。
看着温芙蓉走到搭建好的小祭台前头,将食指戳破,鲜血便滴落进了方辰大师眼前的两个碗里。
温芙蓉似乎有些紧张,方辰大师还特意对她点了点头,似是在示意她安心。
血滴完后,就到了烧符纸的环节。
大约是因为仙鹤道观香火鼎盛,符纸投入火鼎中,便生出一股异香来。
连祁刘氏站在一旁嗅了嗅,都忍不住开口:“从未闻到过这般香味,香而不腻,还得是方辰大师才有这般厉害之处呢!”
方辰大师一连烧了五道符纸,香味在院子里也越发浓郁起来。
最后那道符纸,他没有烧,而是高高地抛向了天空——
祁刘氏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那符纸,院子里所有人的眼神,都落在了符纸上头。
符纸很轻,悠悠地飘向空中,而后再缓缓地往下降落。
院子里无风也无雨,可那符纸就像是有什么东西牵引着一样,竟一点点地从中间开始偏离。
最后在万众期待的目光下,那符纸落入了左边的碗中,荡起一片片的涟漪来。
“太好了!是儿子!”
祁刘氏欢喜得站在原地几乎要跳起来:“我们祁家总算是右后了!是俊哥儿要给老爷生嫡长孙了,这可太好了!”
“恭喜夫人,贺喜夫人。”
方辰大师示意小徒弟上前收拾祭台,而后对着祁刘氏抱拳。
难得祁刘氏这么大方地给了方辰大师不少赏钱,方辰大师自然也要告辞。
“扑通——”
“夫人,您怎么了?!”
偏就在此刻,柳儿的尖叫声突然响起——
在众人都没有察觉的时候,温芙蓉竟然晕了过去!
这可吓得祁刘氏差点儿扔下手中的东西,就朝着温芙蓉奔去:“天爷啊!可别摔着孩子了!怎么回事啊?还不快叫大夫来?”
一时之间,院子乱成一团。
温玉雪这才上前,又多给了方辰大师一份赏钱,客客气气地将他送走。
而后拽着要出门叫大夫的小厮,给了他一张名帖:“去找城东周大夫来,他是千金一科的圣手。”
那小厮有些犹豫:“可……二夫人的胎,一直都是城北张大夫在看。”
温玉雪冷冰冰地瞪了他一眼:“张大夫不熟千金一科而且城北距离咱们家那么远,若耽误了病情和孩子,难不成要我告诉婆母是你所为?”
小厮吓了一跳,忙接过名帖,再不敢耽搁。
片刻之后,周大夫就被请了过来。
温芙蓉已经被扶到床上,祁刘氏拉扯着周大夫进门:“大夫啊,可千万要保住她腹中的孩子啊,那可是我们祁家的嫡长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