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不愿归来
“约翰沃森身上肯定还有其他我们没来得及发现的秘密!”
“纵使他确实算得上是一位战场上的英雄人物,可即便如此,刃之准则也不可能因为他而违背常理吧?!”乔治试探性地询问道。
然而柴勒梅特叔叔根本没有开口说话,仅仅只是抿了一口杯中的威士忌,但乔治似乎能够从对方的动作与神态中领略到一丝讥笑与不屑。
这个发现让乔治不自觉地开始怀疑自我,他在心中想道:‘是我说错了?难道刃之准则真的会如此眷顾一个凡人???’
‘不行,得立刻找其他话头来弥补回来,不能让老家伙发现我的不学无术,更不能让他觉得我是个既忘恩负义又胆怯懦弱且只会找信口开河的废物……不然好不容易为我求来的工作可能就此’
他紧张地咽下一口唾沫,而后继续狡辩道:
“在约翰沃进入楼幢之前,我分明能够察觉到象征着乔纳森的炽热心跳正在楼里疯狂肆虐……我猜他肯定是想要趁着叛乱之际,夺去我们疯人院积攒已久的实验数据。”
“所以我才机智地赶在他到来之前,就已经将所有的实验数据统统搬到办公室。”
“可当约翰沃森到来以后,乔纳森的心跳却是一瞬间就消失不见……就、就好像他们约定好了那样,只等约翰沃森一出现,乔纳森就配合地离去,将这份整治叛乱的功绩尽数交由约翰沃森。”
“是的!这一定是他们两个商量好的!!!”
乔治感受着柴勒梅特叔叔越来越强悍的压迫感,颤颤巍巍解释道:“我、我可不是在为自己躲藏避战的事实狡辩,但我研习的无形之术都只是辅助性的医学类型秘术,正面战斗能力本就较弱,又有这堆珍贵的实验资料需要守护……我、我是经过了综合考虑以后才紧缩在办公室内的!”
老柴勒梅特依旧沉默不语,只是拿起酒杯又抿了一口。
乔治却是感觉到一股实质性的重压落在自己肩膀上,仿佛有卫兵站在背后强押着要自己跪倒在地!
他扑通一声双膝下跪,苦苦哀求道:“柴勒梅特叔叔、我知道错了!”
“我不应该试图强留约翰沃森下来,都是我太过于贪心……可是,他的义眼可是能够赋予使用者新的理性啊!”
“这样一件珍贵的宝物,难道我们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从我们的指缝间溜走吗???”
老柴勒梅特终于有所反应。
他满眼失望地摇了摇头,缓缓说道:“乔治……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不仅是因为病人闹起纷乱时你只会懦弱地躲藏在安全室内等待救援。”
“更不是因为你那可笑的贪婪心,想要继续关押约翰沃森,试图通过解剖他的精神研究出摆脱蛾之遗忘的方法。”
“伱的愚蠢实在是令我难以忍受!”
“你居然遗漏了调查福尔摩斯赠予的义眼?!”
“如果不是约翰沃森自己提起,我们甚至都不知道这枚义眼可以赋人于理性……你知道制造这样一枚义眼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吗?!”
“代价高得足以在地下世界买下七枚你这样的首级!”
“约翰沃森显然已是福尔摩斯家族内定的利刃……福尔摩斯之刃,本就是违背隐秘世界常理的存在。”
“他的义眼指不定还蕴含着记录功能……当年老福尔摩斯就是依靠这项监控技术,将整个大不列颠都列入女皇的视野中。”
“而你现在居然想让我强行将已经康复的约翰沃森留下?居然还想要顺势抢夺他那枚珍贵的义眼?冒着极有可能让福尔摩斯家族发现的危险??!”
老柴勒梅特冷冷地笑着,他站起身来拍了拍这个废物侄子的肩膀,每一下拍击看起来都是缓慢且轻描淡写的,但却是能够引得乔治的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刺耳哀鸣。
“乔治……你虽然愚蠢,但你同样也是幸运的。”
“你生在一个和平的年代,你根本没有经历过我和你父亲当年那个时代……你根本不知道真正的天才有多么可怕。”
老柴勒梅特历经沧桑的脸上中闪过一丝回忆之色,但眼眸中似乎还掺杂着一丝……恐惧?
“你根本不明白,在福尔摩斯这个尊贵的姓氏之下,究竟掩埋着怎样的尸山骨海。”
“放约翰沃森出院,已是不可争议的事实,这既是向夏洛特福尔摩斯示好,也是在向约翰沃森示好。”
“他在完成福尔摩斯之刃的使命之前,必然能够晋升到我们柴勒梅特家族都必须仰望的高度……这样的人,结为朋友要好过结为仇人啊!”
老柴勒梅特重重一掌拍下,乔治彻底昏死过去,他的双臂已经无力地耷拉下来。
……………………
在朦朦胧胧地睡梦中,意识似是清醒又似是微醺,五感也好似闹起罢工。
视觉陷入完全混沌的黑暗,听觉陷入绝对寂静的安宁,嗅觉却能够闻到淡淡血腥,味觉依旧寡淡如水。
唯独触觉仍然忠心耿耿,纵使处在罢工队伍中也没有忘记老东家的照顾,艰难地传递出一丝微弱的神经信号。
大脑觉得本体似乎正在遭人肢解,先是感觉左眼框内骤然一空,仿佛某位精密外科手术专家亲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间剥解出福尔摩斯小姐赠予的义瞳。
紧接着便是原生的右眼——眼眶内隐隐传来异常的瘙痒感,仿佛有极其细微的小虫子在眼眶内爬行,犹如有一群掠食的蚂蚁簇拥着将这枚新鲜硕大的眼珠子搬走。
至此视觉系统完全罢工,就好像已经投入其他阵营,彻底断绝与原宿主的联系。
紧接着还保持有微弱联系的嗅觉也拼尽全力传出一股异样甜腻又异样咸腥的芬芳信息,这熟悉而又陌生的味道使得沉寂的大脑都好似要清醒过来,就连浑身束缚自我手脚的细胞群都开始欣喜地舞动,仿佛是在以高频振动的歌舞来迎接命定之主回归!!!
然而命定之主并不愿意就此归来,他不愿意重新入驻这具引人注目的躯壳,仅仅只是把玩着蕴含微光的眼状造物,以抛却义子的单肾为代价,强行抹去内部记录的讯息,将一切的可疑之处都统统抹除干净。
而后更是永无餍足地取走躯体多余不必要的血肉。
因疯人院丰盛伙食增长的脂肪与肌肉。
隐藏在骨髓深处蓄势待发的嶙峋骨刺。
些许充盈知识与理智的浑浊肥白脂质。
还有最为重要的那一枚原生态的右眼。
………………
马车似乎行驶到某个山坡,忽地剧烈颠簸一下,将沉睡中的约翰沃森唤醒。
他醒来以后感觉自己的右眼好像有些干涩酸痛,像是挑灯夜战过度疲劳似的。
约翰沃森扭过头来望向邻座那位不幸独眼的少年,“请问现在距离到达伦敦市区还有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