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蛾之威士忌
尾随者在心中暗道:“根据莱昂纳多先生介绍,约翰·沃森理应已经惨遭温弗雷斯·摩根洗脑腐蚀心灵,内心坚定着近乎绝对的忠诚,怎么今天却是无缘无故私自外出?”
“难道这个家伙其实早就已经摆脱虚伪忠诚的束缚,已经夺回真正的自我,正在背地里策划着谋逆之举?”生性多疑的尾随者曾经隶属于某支秘密的情报队伍,出于职业的习惯,他开始揣测对方的目的,哪怕是多么不可思议多么不可能的猜测都从他心头一一掠过。
然后他便感知到目标走进了某栋建筑内部,那厚实的墙体根本无法阻碍心脏律动的传播,而按照脑海中的城市地图,尾随者当即便知晓约翰·沃森本次外出的真正原因……原来是想要采购一箱名贵的威士忌。
尾随者望着怀抱装酒木箱缓缓回程的约翰·沃森,内心实在是有些忍不住发笑……曾经在富尔斯坦战场横冲直撞的猛人,现在也沦落成为只会无脑遵从命令的傀儡了吗?
他一时之间只感觉有些悲哀和辛酸,连这样一位近乎传奇的人物居然也只能沦落为权贵们手中的戴着项圈的猎犬。
但是我们这些必须百分百服从上级命令的家伙,又与约翰·沃森有什么区别呢?
大家其实都只是权贵饲养的一头恶狗罢了,只不过是看哪位主人赐下的项圈戴着比较舒服,哪位主人赏下的骨头啃起来比较有味道而已。
尾随者悲观地摇了摇头,默默地跟随在目标后方,回到就诊人数逐渐增多的十字路医院……至少相比可悲的约翰·沃森,我还保留有思想上的自由,我还能够在心头怒骂不公与愤慨……只要我继续努力攀升下去,终有一日我也能够掌控自己的命运。
“而你,约翰·沃森——”
他遥遥地望了一眼消失在宿舍楼间的削瘦背影,在心底呢喃道:“你这辈子也只能配当一头忠诚的家犬了。”
“呵呵谁知道呢,我可是听说玫兰妮本次任务顺利带回教主急需的藏书,准备就要得到重用,说不定还真有这样的能力呢……”另一位八卦者悄悄说道:“而且啊,你们可千万别再在克罗薇特面前提起约翰的名字,你们都知道他们两个以前关系是最好的,现在约翰却是忽然转头去讨玫兰妮的欢——”
“喂你们听说了吗,好像那个约翰·沃森居然也得到了今晚擢升仪式的名额?”
而约翰·沃森脸皮果然也是超乎寻常的厚实,面对这明里暗里的讥讽,居然也没有出言解释,只是微笑着又饮下一杯酒。
“哼——”还没等大家兴奋鼓掌欢呼,餐桌中间便传来一声餐碟破碎的清响,众人扭头望去便见到满脸怒容的克罗薇特用餐叉硬生生戳破了面前的餐碟,而后在一声丝毫不给情面的冷哼中愤然离场。
她不禁悄悄侧首望去,就见到教团的吉祥物克罗薇特此刻脸上氤氲着阴郁的乌云,如同室外的霜雪般冷冽,正在反握着刀叉一下又一下地戳着餐碟中的羊角包,直至将那香脆的烤面包扎得粉碎。
但是这个小插曲全然没有打扰大家的热情,众人主动地接过约翰·沃森分派的酒瓶,嘭地拔出酒塞子,倾倒出浓郁清香的威士忌酒入杯中……却是没有人先行饮下,而是先倾倒一杯递到约翰·沃森的面前,似乎是在等待着他饮下。
白班的贫苦劳工还没有放工,夜班的贫苦劳工已经上岗,前来享受免费义诊服务的患者肉眼可见地减少,十字路医院也终于暂时迎来某段休息时间。
她的话语刚刚说到一半,就眼尖地瞥见她们讨论的中心人物约翰·沃森,居然久违地出现在公共食堂内——要知道自从外出任务结束以后,对方就一直没有参加过这晚餐的集会。
“不会吧,他才加入教团多久啊,除了这几天加入的新教友以外,约翰·沃森的资历应该是我们之中最浅的吧?”
冬日太阳还是那么地懒惰。
“各位晚上好!为了庆祝我这一趟任务顺利归来,我特地买了些上好的威士忌,今天晚上我请各位好好地喝上一场!请各位一定要尽兴啊!!!”
而医院职工的晚餐都是在宿舍楼区域的公共食堂解决的,大家围坐在一排排长桌边上,一边喋喋不休地讨论着今日工作的见闻一边吞下沾着奶油浓汤的面包……假若忽略讨论内容中隐藏的血腥残忍本质,他们看起来还真的像是一个感情融洽的普通大家庭。
“哈哈哈,约翰真是豪迈!来来来,我也接你一杯,祝你今晚顺利擢升!也祝你和玫…祝你的夜生活越来越美好!”这位教友在敬酒的同时,还不留痕迹地透露出擢升仪式名额、约翰与玫兰妮的事情,无疑又在刚刚安静下来的食堂激起阵阵窃窃私语。
………………
某群喜好议论八卦事的年长妇女们凑在餐桌的角落,低声窃语着。
八卦者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旁边的好友悄悄推了下肩膀,她这才回想起来自从昨晚开始,似乎就没有再听到过克罗薇特那清脆的欢笑声。
成群结队的密教徒们已经难以抑制内心的疲倦,哪怕在活力药剂的作用下,他们的肉体维持着充盈的活力,似乎有使不尽的体力,但精神上的疲倦是再多活力也难以抹去的——他们依旧需要一段短暂的休息时间来消去心灵的疲累,而晚间放工到夜间加班中间的这段时间,正是他们唯一可以休息的机会。
都没有在天空王座上安坐够八个小时,便已经打着哈欠想要落山,最后的夕阳甚至都无法让天边燃起火烧似的霞云,便匆匆忙忙地退场。
而约翰·沃森迈入食堂的时候怀里还抱着一个木箱子,走起路来箱内还隐约传来哐哐当当的玻璃碰撞声响,木箱侧面更是印着某知名酒水店的标志与名称。
“哈哈哈,我先来,我先干为敬!”沃森也知晓这群貌似温情大家庭的教友们心中实则存在着各种各样的猜疑心。
他直接接过酒杯一口饮尽,然后倒置酒杯示意自己已经喝得干干净净。
已经成立家庭的密教徒会抱起尚在襁褓中的孩儿,用儿女的天真笑容来抚慰内心疲惫;而大部分密教徒则是饱餐一顿以后直接躺在床铺呼呼大睡……如果睡前可以来点啤酒那就更好了!
她只好再度压低声线,将内心的疑问道出:“就算约翰和玫兰妮混到一起,玫兰妮也没能力安排约翰插队进擢升仪式吧?”
“资历浅又怎么了,架不住别人背后有关系啊……我昨天下午的时候,可是亲眼看见这约翰穿得人模狗样的挽着玫兰妮臂膀走进门口的马车呢!而且啊,直至今天我都没有看到玫兰妮回来……要我说啊,肯定就是昨天晚上战况太激烈,让玫兰妮至今都还没有办法走下床来。”
“啊——不会吧,伱确定约翰是和玫兰妮在一起吗?!我记得以前每个礼拜天他不都是和克罗——”
或许是伤势还未痊愈的缘故,他的面色看起来显得有些苍白,但那仅剩的右目中又闪耀着活跃的光彩,心脏的搏动频率也是相当地有力……看来还是很健康嘛,那想必待会参加擢升仪式时心相失控癫狂的可能性也会很高吧?
部分内心不忿的密教徒不敢将怨气泄到教团的决策上,只能在心底暗暗地诅咒着约翰,希望这个走后门的家伙今晚直接擢升失败,当场失控畸变才最好不过啊!
而沃森望着面前这些或是面露假欣喜或是心藏真厌恶的亲爱的‘教友’,只是维持着浅浅的微笑,望着他们饮下一杯又一杯的威士忌,服下一滴又一滴的蛾之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