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有孩子了。”
这一句话像是黑夜中的惊雷,震得裴知宴瞬间说不出话来。
他不是第一次做父亲了,但…
裴知宴突然像是个初出茅庐的小伙子一般,一下从床上弹了起来,将林今絮拉着起了身。
裴知宴半晌都没有说话,林今絮心中有些发怵。
她眨巴了一下眼睛。
“殿,殿下,怎么了?”
裴知宴板着一张脸没有说话,就连听见屋里动静进来瞧瞧怎么一回事的白芷,都愣在了原地。
等了半晌,才听见裴知宴那颤抖的声音。
“絮儿,果真有孕了?”
林今絮一瞧,便发觉,裴知宴方才哪里是冷着一张脸。
分明是兴奋地连表情都做不出来了。
林今絮低下头来,掩盖住了面上的笑意。
裴知宴半晌没有听见林今絮回答,略微有些着急,拉过林今絮的手:“果真有了孩子?”
林今絮嗔怪,瞥了他一眼。
“这种事情我哪里敢乱说!”
裴知宴面上的笑意渐渐大了。
原本在东宫之外对着众人还摆着太子谱的裴知宴,如今却像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子一般,喜怒都挂在脸上。
他因着过分兴奋,胸膛起伏。
“现在让陈太医给孤过来!孤要好好交代交代他。”
林今絮刚想制止,却见白芷抬手拦住了她。
于是,昨日还诊过平安脉的陈太医,今日又被拉进了太子府里。
他擦了擦额间的汗,只觉得自己这一把老骨头,可是伤的很。
等到他进了宝华居,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今日来“请”他的侍卫,为何比平日里都急上几分。
敢情是殿下已经知道了林今絮如今有了身孕,着急的呢。
陈太医脸上挂着高深莫测的笑意,似是穿透了人心。
他朝裴知宴与林今絮行礼。
“殿下,主子安。”
他还未实打实的跪下去,裴知宴便极为不耐烦地打断了他行的礼:“莫要管这些繁文缛节了,快些来看看她这一胎,胎相如何。”
陈太医三两步走到林今絮的面前,自然也接收到了林今絮脸上一闪而过的无奈。
他一边诊脉时候,一边开口:“回殿下,这胎相,毕竟主子有孕时间太短了,方过了两月呢。自然是诊不出来的。”
陈太医顿了顿,继续说道:“只是林主子如今身子康健,若是不出意外,这一胎,自然能够安安稳稳落下的。”
裴知宴面上的急切听到陈太医的保证之后,才慢慢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好似方才那着急的男人不是他一般。
两个月,按照时间来算,应当是那一回在书房了…
裴知宴突然想到一件事,怀胎十月,如今林今絮这一胎才两月有余。那岂不是,下一回,得到明年的秋日了…
裴知宴心中顿觉五味杂陈。
林今絮轻轻瞥了他两眼,也知道太子殿下的面子极为重要,却还是忍不住侧过头去轻抿唇一笑。
如今裴知宴自然是关注着林今絮的一举一动。
见她面色红润,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整个人仿佛被一圈柔光笼罩着。
裴知宴也放心了许。
可该交代的话裴知宴还是一句不少的交代给了陈太医听。
这是林今絮的第一胎,也是东宫之中多年之后才出现的一胎。
等陈太医从宝华居走了出去后,这消息便跟长了腿似的,飞到了各处。
随之而来的,便是太子殿下晋林氏为良娣的消息。
不过短短三两个月,林今絮从无人问津的小小八品孺人,一跃成为东宫炙手可热的良娣,如今更是还怀有身孕。
这般的荣宠,便是东宫之中哪一个女人都未曾有过的。
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崔良娣正巧在李侧妃这儿。
她瞥了一眼李侧妃怀中的小郡主,状似不经意的开口。
“如今林良娣有了孩子,也不知道殿下可还会记得咱们可爱的容姐儿吗,娘娘您,可得多为郡主打算呢!”
崔良娣虽没有害人之心,可如今林今絮风头太盛,她瞧着也嫉妒得很。
“若是殿下当真只宠她一人,咱们日后的日子,可怎么办才好…若是能有林良娣这二分之一…哦,不,五分之一的宠爱,妾身都欢心的很。”
李侧妃旧居东宫,也从来不是争宠的性子。
她瞧着崔良娣,就像看着不懂事的妹妹一般。
“殿下宠幸谁,自然有殿下自己的道理。”李侧妃顿了顿,还是提醒了一句:“这东宫之中虽都是殿下的女人,可究竟谁才是殿下心尖上的,本宫想,妹妹还是有数的。”
若是因为嫉妒做出一些伤害林良娣的事情。
李侧妃长睫微垂,想起来抱着容姐儿亲昵哄着的林今絮。
她话语带了几分尖利。
“妹妹可要认清自己才是。”
崔氏听着这句话,脸色青红相交。
她是什么身份?她可是如今中宫之主的亲妹妹,名门崔家自小教导的嫡女。
只是…
崔氏咬了咬贝齿。
纵使是不甘心,却也无法,只起身别扭地行了个礼:“娘娘,妾身知晓的。”
李侧妃看着面前的崔氏,面色微缓了。
“来,我们继续下棋吧。”
相比这一边的相处融洽,正院却稍稍有些剑拔弩张了。
坐在主座之上的太子妃,身着藏青色褙子,周身没有多余的首饰,显得面容愈发消瘦。
她微阖着眸子,似乎是万事都不关己。
底下的人却没有她这般处事淡然了。
乔鸢鸢帕子都快拧破了。
明明殿下出去了一月有余,怎么一回来,林今絮就有孕了!
先前她刚入东宫时候,还只比自己高了一级。
若是她以先入东宫的资历暗地里压一压她,也未尝行不通。
可如今,眼睁睁地看着她一路晋封,现在竟然成了良娣!
乔鸢鸢想,以林今絮的这一受宠程度,就算她这一胎下来是个小郡主,裴知宴也照样能替她请封。
要知晓,良娣的上一级,就是夫人了!
太子夫人,可是和她们这些未入流的东宫侍妾不同。
便是宫宴之上,都能堂而皇之坐在席位之上。
乔鸢鸢想着,抬头看向太子妃。
“娘娘,她这胎,可必定不能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