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 这片土地欠他们的【六千字】
“傻柱,你他姥姥的别人说什么你信什么是吧?
怎么老子教你做菜的时候,你一天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是老子当你老子委屈你了还是怎么的?
别人说的话你就听,老子说的话你就不信?
老子身体好好的,要是跟贾张氏有一腿,他老贾家能只有一个贾东旭?”
何大清抬脚一甩,脚下踢踏的千层底布鞋就甩到了半空,张手一握,不偏不倚的握着鞋跟。
歪着头,神色古怪的看了看傻柱,抬手拿布鞋抽了抽面前的空气。
抽出的嗖嗖声还不算,还有一层沾染在鞋底上的灰打在空中,一团一团,平白增添了不少威慑:
“伱老子我是个有数的,这么多年,身边也就一個小白,就添了一个何雨农。
质问你老子我?
傻柱,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张婆子嘴里可是有两个人,怎么没见你去质问另外一个?
咱们家可是后代一个接一个,有的人,可是死了连个摔盆的都找不到!”
一边说,何大清一边阴恻恻的看向易中海,话里话外的不怀好意根本就直接放到了明面上。
何大清这话一出,除了阎埠贵之外,不少院里的街坊都古怪的偏了偏头。
打量着易中海,恨不得现在就回了自家,跟挨着的邻居好好的掰扯掰扯,当初易中海是怎么看上的贾张氏,两人在老贾亲手搭的那张炕上,又是用的是什么姿势。
又是什么时候趁着老贾不在家,街坊邻居都注意不到的时候偷偷摸摸干的。
对于后搬到四合院的街坊邻居来说,这些可都是上好的话题!
要是没有更加劲爆的消息,这话题能从现在扯到过年,然后等到过年的时候再跟亲朋好友分享一波!
至于当初易中海被老贾打的事儿?
随着机械厂工人在四合院住的越来越多,院里知道这事儿的老街坊,也就剩下阎埠贵和聋老太太。
这两个人会当众揭了易中海的短么?
聋老太太不会,阎埠贵现在转到了机械厂,虽然能开口作证,可看了看没有什么表示的李茂。
刚刚到了嘴边拆台的话,也就这么给收了回来。
以前身后没有靠山,阎埠贵在院里就当老好人,什么话都不往外说。
现在有了靠山,行动自然要跟靠山一致。
刘海中都能混上车间主任,甚至还有更进一步的可能。
他阎埠贵起步虽然晚了一些,难道就不能有些大志向?
就冲他这天生的本事,高低这辈子得拿下一个财务科的科长才对得起前面几十年的磨炼!
院里的老街坊没有人拆台,知道一些情况的王主任,碍于自己的身份,没有确实证据的时候不能往外说。
这就显得贾张氏被带走时候说的话成了玩笑一样。
没有被再度扯下脸皮的易中海抖擞了一下眉毛,晃了晃肩膀,脸上挂着的一丝慌乱这会也没了影儿:
“老何你这话说的就有些过分了,你的都是她贾张氏胡乱说的,难不成到了我这,就是实打实的真东西了?
是,我易中海这些年是犯了一些错,因为贾东旭是我敬茶的徒弟,他落难的时候我动了一些歪心思。
可说到底,那是我徒弟!一个徒弟半个儿!
都知道我没了后,都知道我身后没个守家业的,就这么一个能帮我摔盆的徒弟,我凭什么不帮一手?
扪心自问,这件事里面,我除了对不起他许大茂,害的他丢了工作之外,我还有什么对不起的人?
就算是我当半个儿子对待的柱子,我也没让他掺和到这件事里!
充其量晚上走夜路不安全,让他陪着我走了一趟。
可老何,我没让柱子到别人屋里,没有扯他的面子!你要说我利用了你亲生儿子,你记恨我,埋怨我,我易中海认。
可我分明避讳了,你怎么还就不依不饶的?
都是街坊邻居的,你干嘛非得可着我一个孤家寡人欺负?
李茂,李厂长!何大清可是你们机械厂的人,街里街坊都在,王主任也在。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你不能看着你们厂里的工人欺负人吧?
刚才丁秋楠被人说的时候,院里也是有人帮忙说话的!”
易中海在院里懊恼的跺脚,气急败坏到焦心的模样,看的不明真相的街坊心里一阵揪心。
“豁,这话说的,明明是你跟何大清之间的事儿,好端端的干嘛要扯上我们机械厂?
我在边上也听了老半天,我心里寻摸着,听到现在我应该也没有漏什么话吧?
不说何大清没有指名道姓,你自己上赶着认领这一条。
当然,我也不是说不信你,毕竟没有真凭实据的,事儿还过去了久,当时的见证人不说话,咱们谁也不能说你们什么。
就是这事儿吧,我寻思了老半天,想来想去,也没有见过自己自己上赶着认领脏事儿的。
你看,这事来的多古怪,一个没有指名道姓,一个上赶着硬蹭。
不过我也知道,你肯定会说贾张氏就喊了你们两个人的名儿,何大清反驳了,那就剩下你了。
所以我就说,你不用解释,咱们就说你咬着我们机械厂不放这一条。
我就不说什么风水轮流转,当初你在院里仗着轧钢厂的名儿怎么压服搬走老街坊的事儿。
都过去了,人现在都搬走了,你也被赶出轧钢厂,我也不好说什么。
但是有一点,我就纳了闷,你跟何大清之间的事儿,干嘛要扯上我们机械厂?
何大清说错了么?我一个外人不知道。
既然不能判断对错,我凭什么要站在你的立场上偏向你?
就因为何大清是我们机械厂的工人?这没道理啊!
再说了,大家伙都是工人,不少人年纪还比我长,在厂里是工作,街坊邻居抬一嘴,喊我一声厂长。
可到了院里,那该是什么是什么,生活归生活,工作归工作。
你让我在生活时间,用工作的职位管这种看不出头绪的事儿?您这是让我做坏人啊。
啧啧,对,得亏我没说,这话我要是说出来,以后其他人还不知道怎么编排我呢。
要是万一有人说我是个里外不分的糊涂蛋,以后我们机械厂的工人可就抬不起头了。”
易中海才说了几句话,李茂这边就嘟嘟嘟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堆。
道理是没有什么问题,可这话里的一串串,硬是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
就连扯不上边的事儿,都往他身上扣了一盆脏水。
要是说李茂不是有心的,棒梗都不相信。
院里街坊邻居憋着笑,王主任也尽力压制着意图上扬的嘴角。
看着易中海伪装了那么些年,只是拿不出什么确切的证据,如今看到这般场景,说心里不痛快那是假的。
可要说心里痛快,感觉又差了那么一些意思。
易中海傻了傻眼,还不等他说话,就听到傻柱啊的一声。
就看着何大清一鞋底往傻柱的脸上盖了一个清晰可见缝针纹路的鞋印之后,这才带着一脸的笑对着院里街坊说起:
“哎!李茂这话说的没错,生活是生活,工作是工作。
以厂为家,在厂里的时候厂长就相当于咱们家里的家长,甭管岁数大小,喊一声厂长那是尊重。
可真要是办错了事儿,这些年被咱们工人掘了门,拍了桌子的厂长还少么?
也就是李茂办事地道,真心实意的对咱们工人好,咱们厂的工人承这个情分,干活的时候卖力,生活里面也愿意尊重。
可说到底,那到底不是一家人。
易中海,你让李茂一个外人来管我们之间的私事儿,你这不是奔着让人坏名声去的么?
也不是我说你,一大把年纪还没个后,天知道是不是你平时私底下干的脏事儿太多了,招了报应!”
“何大清!说话注意一点!还有打儿子归打儿子,但是千万别打出个好歹来。
真要是缺胳膊少腿,告到所里去,你脸上不好看,街道脸上也没光!”
何大清这边刚说到报应两个字,王主任就上前一步,厉声打断了进程。
这年头讲究打到****,破除****,类似的话可以在心里相信,但是绝对不能说到明面上。
今天当着王主任说了这话没有被警告,改明儿被举报倒霉的就会是王主任。
“哎哎哎,看我,这嘴给秃噜瓢了,平时我也不说这话,这会不是在气头上,见着易中海仗着街坊情分在这里欺负老实人,眼里看不过去了么。
王主任您放心,往后啊,不管在什么地方,我绝对不说这话!
要是被人听到我说这话,他易中海就下辈子也没儿子!”
何大清咧着嘴笑着,说到最后一句话,不注意听的差点没有反应过来。
“何大清!你怎么说话的!”
易中海这边气的吹胡子瞪眼,有心想要动手,可又顾及当着王主任的面,以及机械厂在院里住的那么多工人。
没了轧钢厂八级工的身份,没有了那种后盾之后,易中海如今也委实不敢动手。
“行了,这种没有缘故的口角说一说就算了,别为了这点事伤了街坊和气。
另外,李厂长咱们一起去一趟街道,有些东西咱们还得商量一下。”
王主任使了个眼神,李茂心领神会。
随着两人离开,院里的街坊邻居一个个的也供火起来。
闹腾了老半天,最后以傻柱身上多出来十多个清晰可见的鞋底印,以及易中海缩头退让结束。
反观何大清,就像是打了胜仗一样,大半夜的在街坊邻居睡着了之后,把床摇晃的嘎吱嘎吱作响。
这声音听到住在隔壁的傻柱心里那叫一个难受。
天知道当初他特意把床弄成那样,是为了气谁的。
如今许大茂不在院里,听着这没有派上过用场的声音,傻柱的心头一时间竟然有一种空虚的错觉。
院里的情况暂且不说。
另一边,王主任和李茂,陪同所里和两个厂的保卫科一起,把崔大可还有贾张氏送到了市局。
回来的路上,队伍拐了一个弯。
在街道办停了一下,放下了王主任还有李茂。
喊了门岗老大爷开了门,进了办公室拉亮了灯之后,王主任有转过身,用钥匙打开上锁的抽屉。
在摆放整齐的文件中,王主任从最下面的地方,抽出了一个牛皮纸袋。
“李厂长看一看,这件事情上面,能不能帮街道一些忙。”
没有说什么强求不强求的话,就这个时候街道和厂子的关系来说,远比后世能够想象的还要亲密。
别的不说,就单说街道出去的学生分配工作的时候。
强势一点的主任都能说上话。
厂里工人分配房子还有入住的时候,街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以,真要是上歪心,能办的事情也不少。
“豁,王姨这事闹得,我之前还当王姨是看不惯我在院里被欺负,找个借口把我给捞出来呢。
结果闹了半天,合着这是有正儿八经的事儿啊?
我看看,什么大的事儿,就咱们这关系,竟然还能让王姨开不了口,直接让我看文件?”
李茂口中打趣着,脸上带着笑意,可心底却没有一点放松的意思。
就像是他自己说的,就他跟王主任的关系,平日里能喊一声姨,要是小事最多也就是说一声。
让他直接看文件,摆明了这是让两人都为难的事情。
看文件也不过是一个托词,意思就是公事公办,李茂要是觉得为难直接说就行。
这样也就不会伤了两人平日里的情分。
“嗨,李茂你这话说的,就你这身上扛着的功,院里的那些人能欺负你?
也就是你挂着架子,有些事儿不好动手,要不然得话,你要是真想动,院里那些脏东西早就被你给送进去了。
有些东西查起来虽然犯忌讳,可咱们街道干了这么多年工作,又不是没有东西。
证据虽然找不到,可风言风语,似是而非的事情,那可是一堆一堆的。”
王主任同样笑着开口打趣,趁着说话的功夫,还从柜子里掏出了一盒茶叶泡了两杯茶水。
“尝尝,你姨夫上个月新分的茶叶,说是什么清明茶,平日里看你姨夫喝我觉得浪费,就拿到我这办公室。
你要是喝的好喝,等会回去的时候匀一半给你。”
一杯茶水推到李茂跟前,嗅着扑鼻的茶香,李茂恍然一声:
“豁,王姨这话说的,要是让我姨夫听到了,不等下一次的茶叶分配下来,这不得一直记恨着我?
不过我闻着味还怪香的。
王姨,咱们街道泡茶用的水,不是平日里的自来水把?”
李茂摇头晃脑,说着讨喜的话。
就两人的身份地位虽然用不着这些,可到底是关系不错,相处起来也就随意一些。
“瞧瞧,到底是当厂长了,这茶什么味儿,一尝那就能尝出来。
说来也是巧,咱们街道这边院里,不光接的有自来水,还有一口早些年打出来的甜水井,平时都是盖着,也不往外声张。
今儿你来了,姨就想着这劳什子清明茶应该比不上茉莉花的味儿重,压不住咱们这水里的味道。
就想着用那甜水井的水给你冲一杯尝尝味。
本来还想显摆显摆,那曾想你小子是个精明的,茶都没到嘴里呢,闻味儿就闻出来了。”
两人拉家常一样随口聊着,气氛越发的融洽。
“嘿,王姨这话说的,这就跟山猪见细糠一样,你要说山猪能说出来平日里吃的东西有什么道道?那肯定说不出来。
可你要说细糠跟平日里吃的有什么差别?那都不用尝,光是看看就能看出来差距。”
嘴上这么配合着捧了一声。
李茂解开牛皮纸袋上的绑线,掏出里面的文件,就着光看了起来。
街道这边的灯泡比着家里用的虽然亮堂一些,可到底是亮的有限。
比着后世那种能照的跟白天一样的灯光。
这时候的灯泡到底是弱了一些。
“残疾人福利保障就业?豁,这是要给咱们街道的那些人提供保障工作了?
好事啊王姨,这要是让街道的那些大婶大娘,还有老爷子壮小伙子知道了,那还不得乐开了花?
其中不少都是立过功的,让他们去疗养所不想给上面添麻烦,可要是分到岗位上,又有些不合适。
这文件一下来,让这些前辈能够满足自食其力的念头,还有一份体面的工作,简直是再好不过了。
王姨你还搞的这么神神秘秘,弄得我以为有谁盯上我们机械厂,要把我们整个厂给搬走一样。”
看清楚了文件上面的内容,李茂定了定,发自内心的认可。
在这个自尊心极度重要的年代,不少真正立了功的人,宁可拖着一身伤病回家,也不愿意给上面添麻烦。
对于后世来说各种几乎难以想象的事例,都能在这个时代找到原型。
用他们的话说,什么立功?那是为了让后人挺直腰杆,过上好日子。
他们干了他们能干的,因为这点事给上面添麻烦,他们自己心里过不去。
住在城里荣养的还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其中更多的,是回到了多少年没有回去的老家,用自己剩下的生命,为了老家的更好做贡献。
对于这些真正需要尊敬的人,李茂从来不会推诿。
“哎,要是所有人都像你这么认为那就好了。”
王主任深深叹了一口气,摇头苦笑:“这一次只是倡导文件,不是强硬的摊牌。
周边的几个厂子找了一圈,各边愿意帮忙的厂子,也早就被他们街道给占满了名额。
咱们街道这边关系好的,也就是轧钢厂机械厂这些。
我之前找了一趟老杨,想着老杨这人平日里挺有道义的,说不准这件事上能帮上忙。
可谁能想,老杨这个人爱惜羽毛爱惜的太狠,轧钢厂这么一个万人大厂,每年创造的经济价值那么高,宁可把这些钱放在账面上发霉。
都不愿意去做这些事。
说什么轧钢厂都是重体力活,办不来这些,可这话背后是什么意思,别人不清楚咱们自己还能不清楚么?
为了这,老聂还跟老杨斗了一把,最后不知道怎么的,老聂竟然被老杨用什么车间的名义给压了下去,就为了这个,前些天我们家那一口战友聚会的时候。
老聂还在饭局上念叨了好几句。
说实话,但凡还有办法,姨也不想给你们机械厂添麻烦。
姨也知道,你们机械厂刚刚扩招,要是在弄这些事儿,不光申请不好打,账面上也不好来回。
可姨真的是没法子了。
以前没有文件的时候到那些厂子商量着一年匀几个名额。
如今有了路子,姨是真的不想看到他们在过苦日子。
这片土地欠他们的,姨落在心里,整天整宿的在心口压的难受。”
说道最后,王主任的眼眶都红了起来。
作为从那个年代过来的人,纵然过去的工作不是在一起,可说道心劲头上,共情的感觉依旧并不讲道理的从心里溢出来。
“王姨不用说了,道理我明白的。
这片土地欠他们的,别人不管,我管!是,我们机械厂刚刚扩张,往上面打申请不好打。
可要以我们机械厂三产的名义,从街道这边打报告,走厂里的账面,不问上面要钱,这事儿是不是就能办妥了?”
李茂放下手中的文件,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跟其他厂子孑然不同的回答,更是让王主任心里的酸涩有了倾泻的地方:
“李茂,你是个好孩子,王姨.王姨谢谢你!
可要办三产厂子,这可是需要不少的钱,街道就算拼命挤能挤出来一些,可厂子生产的东西往哪去啊!”
要说王主任这话也是实话,可对于别人来说是为难的事儿,对于李茂来说却简单的不像话:
“王姨这话说的,掏钱?街道掏什么钱?
我们厂可是创汇厂,账面上的钱不说多少,弄一个足额的纺织厂还是没问题的。
至于担心的往哪去?
我们机械厂的福利那么好,一年发两套工服怎么了?要是设计的够好,我甚至想拿衣服给咱们创汇!
到了那时候,就怕咱们这些人工作赶不上,到时候还得去其他的街道要人才够!
行了王姨,这事儿啊就这么定了,我们机械厂虽然不大,可有些事我们就是吃糠咽菜也得扛起来。
当年他们给我们扛出了一片净土,如今我们机械厂给扛起他们的尊严,有毛病么?
这事不用说了,明天我就让厂里跟咱们街道对接,这事赶早不赶晚。
能早一天弄好,王姨心里舒坦,我这心里也舒服。”
李茂用着当仁不让的语气,直接拍板定下了这些事儿。
直到李茂走出办公室,被王主任送出院的时候,还能听到身后念叨的“好孩子,好孩子”这些字眼。
时间一晃而过,就在机械厂投办三产,给那些人分配工作进行的如火如荼的时候。
这天早上,院里街坊邻居还在水龙头前面排队等着刷牙的时候。
就看到几个不是街道的公安,冲进了四合院。
目标明确,直截了当,看着还在刷牙,嘴上还挂着一圈白色牙膏沫的何大清,直接就给带走:
“何大清,你的事儿发了!跟我们回局里好好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