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后萧北棠一个人躺在床上出神。
她知道大概是陆无忧以什么条件做了交换宋清浅才会答应嫁给她。可她此刻心里说不上来的感觉,万虫噬咬。
没有理由吃醋,也不是醋意,她只觉心疼。
不知为何,她手背上经络又泛着火红,她捏着手腕,疼出冷汗,咬牙不肯出声,尽量不去惊动旁人。
这是它头一次无缘无故长出来,也是她头一次感受到这东西生长时还伴着疼痛。
六姨母明明说过三个月吃一次,照这样下去,或许根本撑不到明年的夏日。
她只能强撑起身,打开装着冰虫的锦盒,捏一颗吃下。
不多久火红又冷却成灰,疼痛也减轻许多。
这件事,还是不要告诉旁人了,已经连累许多人为她奔波,若天命如此,就罢了。
第二日姜四快马回营,飞身下马一步也不停冲进萧北棠的大帐。
“棠儿。”
萧北棠一见是她绽出笑意:“四姨母。”
“你瞧这是什么?”姜四双指夹一个字条。
萧北棠接过来仔细瞧了瞧:“这是假的。”
姜四点头:“这上头,以浅浅的口吻求救,可对方显然不知姜家一直都有暗语,再加上按照日子不同变化,非信鸽持有人不能破之。”
萧北棠又看一遍纸条上所言,沉着说?“所以这应当是陆无忧想诱我们前去。她手下有驯兽师,信鸽可能是先飞去了她那里,浅浅应该也有书信传出,若我没猜错,她定是叫我们都别去。”
“不错。不论有无风险,浅浅都不会让我们去冒险。”姜四不看暗语也知是假。
萧北棠说:“回信吧,四姨母。”
姜四提醒道:“回的话,应当也是先到驯兽师那里。
萧北棠点头,目光沉沉,说:“那日的陆府必定似刀山火海般,四姨母回信时,不经意提起她手下的一些人,不必指名道姓,告诉浅浅这些人可接触,只需叫陆无忧猜忌这些人,那日陆无忧便会将他们调开。”
姜四恍然大悟,兴奋道:“她手底下那些人我都知道,底细也清楚,更晓得这些人是为了钱还是其他的目的入的同济会,如此挑选几个平日就不得她信任的几个人,届时便可少些敌人。”
萧北棠一笑:“正是。”
姜四看着她心中才松一口气,从宋清浅离开,再没有见她这般松快的笑过了。
萧北棠确实等了太久了,她日日夜夜的想,无时无刻的想,她心中压抑,夜不能寐。
她有多想带宋清浅回去,事实上早在多日前她就让底下人乔庄打扮分批入鹿城。
陆无忧想的是瓮中捉鳖。
萧北棠想的是将铜墙铁壁破个窟窿。
否则以鹿城的布防,几时才能破城?
入城必然是九死一生,入城的人选也需仔细甄别,一旦有奸细,满盘皆输。
“我这就去写。”姜四转身要走。
萧北棠一把拽住她:“四姨母就在这里写。”
萧北棠将案上的东西囫囵收拾干净,替她研墨。
姜四瞧出她的小九九,嗔怪道:“小没良心的,还不放心我?”
萧北棠笑笑:“岂敢?我只是觉得四姨母辛苦,想替您研墨。”
这有几分从前的样子了,活过来了。姜四笑了一下坐下来,铺开纸张,提笔忖了忖才落笔。
“如何?”姜四抬头看着她,瞧见的是她极其认真的目光盯着纸面。
“极好!不愧是四姨母。”萧北棠又是展颜一笑。
“那是~”姜四得意的将信叠叠好,唤来信鸽。
她捧着信鸽,撸了撸它的背,撒手放飞。
“成败在此一举。”姜四目光灼灼的看着它飞远。
萧北棠走过来看着天边,负手而立,沉声说:“是只许成,不许败。”
......
宋清浅孕期疲惫,信素紊乱,加上没有萧北棠的信素安抚,她的身体各处反应有些大。
宋清浅拿出装有她信素的符文,舍不得用。
上次见她,一句话也没有和她说,想问的话都咽进了肚子里。
想着想着,她便反胃起来,恶心不止。
“你乖一点,别折腾阿娘,好不好。”她抚着自己的腹部,声音又轻又温柔。
坤泽孕期若是没有她的乾元的信素安抚,当真十分辛苦。
宋清浅抬头看着冬日里高悬的月,心底和胃底一起泛起酸。
“夫人。”陆无忧推门进来,笑意堆满眼底,满面春风。
“陆无忧,休要如此唤我!”宋清浅一瞬间眉头皱起。
陆无忧笑笑:“我知晓先生孕期辛苦,先生若是心情烦躁,尽管骂我便是。”
宋清浅压根不想理会她。
陆无忧拍拍手,婢女鱼贯而入。
“孕期辛苦,我特地搜罗这些安胎的补品。”陆无忧坐下来,温润的目光看着宋清浅。
“不劳你费心。”宋清浅不领情。
陆无忧摆摆手令人退下,又换了一拨人进来,手上捧着吉服。
陆无忧站起身一一看过,眼底含笑:“我特地命人做的。夫人穿上定然极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