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予和顾冰清同时抬头望,言荡头发衣服凌乱,嘴唇一张一合的喘息,鼻尖微泛起的汗珠。
很明显,跑着来的。
但明予却看到他脸上焦急的神情,跟天塌下来似的。
她微眯眼,不懂,起疑。
难不成言荡是在担心顾冰清?
言荡看到明予看她的眼神,就知道顾冰清应该还没来得及说出来。
他顿时上前俩步,一把将明予扯到自己身后。
这还是顾冰清第一次看到言荡用如此敌对的眼神看着她,方才那一声带有斥责的“顾冰清”,让她的心都颤了一下。
言荡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盯着顾冰清。
被他护在身后的明予一头雾水,第一次言荡在她和顾冰清之间选择了她。
良久,言荡转过身,面色淡但嗓音温:“你先回去。”
明予本就准备离开,虽然她也看出言荡和顾冰清之间的不对劲,但她懒得插手。
她转身就要离开,顾冰清再次叫住她。
“予予妹妹。”
明予回头斜睨。
顾冰清从言荡高大身子挡住的左边偏出头,冲着她微微一笑:“别忘了我今日同你说过的话,你不用着急答复我,毕竟是那么重要的人生大事,你可以好好考虑。”
她抬手,像是挑衅:“再见。”
明予勾唇,气势上丝毫不输,裙香摇曳踏出咖啡厅。
明予前脚刚走,后脚言荡就忍不住一把捏住了顾冰清的手腕:“你刚刚说什么?你是不是把事情告诉她了?我说过这件事暂时保密,等我处理好一切再谈。”
瞧他阴翳的双眼愤怒涌动,他用了很大的力道,顾冰清的手腕被捏得生疼,她觉得言荡像是要把她的骨头捏碎。
顾冰清露出怯弱之态:“阿荡,你弄疼我了,你快松手。”
可言荡像是真的被刺激到了,非但不松手连力道也没松,只是冷着脸沉声重复着:“回答我的问题。”
顾冰清硬挤出两滴眼泪,泪眼朦胧颇为楚楚可怜,有些震惊失望地看着言荡:“阿荡,我们之间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从前的你别说弄疼我,就连对我大声说话都不会,我记得在附中的时候,你亲口说过我和小简是你捧在手心里都怕碎了的水晶娃娃,那现在呢?你不分青红皂白就朝我发脾气?当年我同家里去m洲,你让我别走,我的确没有听你的,我以为虽然我们这么多年没相处在一起,但年少时的情分总不会变的。阿荡,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对我?这件事明明我也是……难道你真的忘了你从前是怎样对我小心呵护的吗?你忘了你说过要保护爱护我一辈子的承诺吗?”
过去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依旧历历在目。
言荡的眼神仅是松软一瞬就依旧冷漠,这是他第一次没有对顾冰清心软:“我说过的话照样算数,但今天,一码归一码,你想好了再开口。”
顾冰清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过去,只要她一示弱,言荡就不可能不心软。
她知道,因为明予的存在,很多事情的性质早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顾冰清不再示弱,不再流泪,很平静地看着言荡。
这一刻,她再也感受不到方才手腕上钻心的疼,或许准确来说,是这点疼和她当初被人轮番侮辱用烟头烫胸口和私密部位的疼痛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她表现得很宽容:“阿荡,我想你是误会了。我没有把怀孕的事告诉予予,我当日既然答应你会暂时保守这个秘密,就不会出尔反尔。”
言荡半信半疑:“你说真的?”
顾冰清嗓音温和:“我是不会骗你的。”
言荡表现得像个孩子:“你发誓。”
顾冰清盯着他:“我发誓,如果我说谎的话,就让我身败名裂,就让我顾冰清从此在京城抬不起头做人,就让我从楼上跳下去摔死,就让我死在你手上。”
她带了赌气的意味,她只觉荒唐可笑,发誓这种东西她从来不信,否则为什么这个世界上那么多人还好好活着。
她不信报应,更不相信会遭到报应。
顾冰清说的极致,言荡拧着眉:“够了,别再说了。”
无论如何,过去的那些情分不是假的。
言荡是个极重义气的,他没有那么强的心理素质看着身边的朋友亲人承受锥心折磨。
顾冰清微微一笑,她知道言荡还是那个言荡,方才失望的是气头上的言荡:“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继续发誓,直到你愿意相信我为止。”
言荡看着顾冰清的眼睛,在空旷的咖啡厅,时不时有穿堂风而过,吹起天蓝色绣着白色花纹的砂纸窗帘,窗外枝头鸟鸣不断,阳光下的树叶婆娑斑驳,在某个瞬间,眼前的眼睛与记忆中的小简有片刻的重叠。
他深吸一口气,松开了手。
顾冰清的手腕得到解放,但因为皮肤过于瓷白,暗红的印有黑紫的颗粒痧漫出来,显得狰狞突兀。
换做附中时期,言荡会心疼自己心疼得要死。
但现在言荡看都不看一眼。
顾冰清一颗心沉入谷底。
言荡继续问:“那你和她说什么了?”
顾冰清轻轻活动着手腕:“我和她说,我哥很喜欢她,让她考虑考虑我哥,来个亲上加亲。”
“……”
……
言荡和顾冰清是一前一后走出咖啡厅的。
谁都没有发现悄然生息从旁边栀子花树后走出的明予。
她盯着他们离开的方向,脸上神情意味难明。
她没走,但隔得远,她也听不到言荡和顾冰清说了什么。
但她看到对顾冰清发火的言荡,看到顾冰清手腕上的伤痕。
言荡会对顾冰清出这么重的手,她真感到挺意外的。
所以更加证实,言荡和顾冰清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她不知道,而且这个秘密触及了言荡的底线。
而明予逐渐发觉这个秘密好像与她有关……
当晚,下着很大的雨,言荡来到伍号会馆纠缠她。
明予没让他进来,告诉他“你有本事就一直站着”。
他说:“我一直站着你就会让我进去吗?”
明予弯唇冷笑:“那得看我心情。”
明予本以为这样的要求玩味,他一定会离去,谁成想他竟然在雨里站着。
她没心软,只觉得言荡真的是个疯子,难不成他搁自己这里演偶像剧?
明予任由他站着,心安理得地去睡觉了。
今夜的这场雨一直都没停,半夜的时候明予是被一道震耳欲聋的惊雷给惊醒的。
她硬生生出了一身的汗,后背黏腻地不舒服。
她转身去洗澡,很快洗完澡出来,她想起言荡,打心底认为都这个时候这么大的雨,言荡是不可能还在的,但心里有一股信念却趋势着她出去一探究竟。
雨夜。楼下。昏黄的路灯。孤寂倔强的男人。
明予心顿时一紧,她真没想到言荡还在雨中站着。
她记忆中的言荡永远不会做出如此屈尊降贵的事,尤其对象还是她。
言荡怎么可能为了她的一句话就在雨中站了那么久。
这一刻,明予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有些心软,但她还是没有开口留下言荡。
爱人先爱己。
雨中的言荡似乎看到她了,僵硬地身体早已经机械化,缓缓抬起头朝她看过来。
她看到他唇角扯开的笑意,看到他忽然亮起的眼睛,看到他颤抖的指尖和下意识朝她挪动的脚步。
她等着言荡朝她奔来,再将门关上。
可刚一挪动脚步的言荡就像是一棵被腐蚀了内脏而空心的大树,在家经受过长时间的风吹日晒,直直地倒了下去。
明予顿时心脏狠狠揪在一起。
身体的行动比脑子还快,她朝着大门冲出去俩步,忽然像是想到什么骤然停住脚步,像是人为的暂停和质量的卡顿。
短暂挣扎过后,她缓缓收回了已经迈出去的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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