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起长大,一起调皮捣蛋,一起默契地给对方打掩护。
在贺永望认知里,他和涂夏是一类人
他们是皮孩子,和家长眼里的优等生贺景识天生就该是敌对关系。
所以他不理解涂夏为何替贺景识说话。
“涂涂,你在说什么啊.....贺永望蹙紧眉头
“也不是什么大事,你用得着这么生气嘛?”
涂夏何止生气,恨不得一拳头往他脸上招呼。
贺永望理直气壮说:“各有所长,大哥擅长应付家长,他去不就好了,我本来就不喜欢走亲戚。”
“在二少爷心里到底什么才算是大事?”涂夏冷冷地睥睨他
贺永望一时间答不上来。
“你不喜欢可以不去,那贺景识呢?他擅长就该去,那他喜欢吗?”涂夏逻辑清晰地反问,并不吃他这套。涂夏下完面子扭头就走,实在气不过,折返回来。
她伸直手掌,放到贺永望面前,放狠话:“如果你再逃避自己的责任,这个巴筝就抽你脸上,秀姨来都拦不住。贺永望吓到,不小心摁下喇叭,刺耳一声响起,惹得周围的同学频繁看来。
他快速埋下头,担心又和涂夏闹上校园论坛。
冷静片刻,贺永望心底涌现不甘的想法。
涂夏为什么要给他哥说话啊?正义心使然?她有这东西嘛。
别看大家吹她干纪检工作多牛,处理申诉有多拿手,其实不过是把擅长忽悠人的那套以友善的方式表现。若不是被身份约束,她就是个地痞流氓、大姐头。
更让贺永望难以接受的是涂夏的转变。
出头就意味着她要站到大哥那边,对他来说是一种背叛。
一路快走去自习室的涂夏怒火中烧,拨了贺景识几个电话,但他已经上飞机,无法拨通。
“笨死了,让你去你就去啊,这么听话,怎么不舍得多听我说两句。”涂夏叉腰原地踱步,努力平缓暴躁的心情。事已至此也没办法,她现在飞过去拽贺景识回来也不现实,他是体面人,就算以后不会再做,但他这次一定会办好母亲交代的涂夏想开后也没再动火气,深呼吸几次,平静下来后进自习室找梁烟洳。
深夜三点半,涂夏接替梁烟洳调整策划案格式和纠错。
梁烟洳抱着柔软的抱枕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涂夏没有任何睡意,心里牵挂贺景识,也不知道他目前是什么情况。
他不常回老家,那些叔伯肯定会以身份压他一个晚辈。
真憋屈!
啪啪的键盘声吵醒梁烟洳,她睁开一只眼,懒声说:“涂涂,你再大力一点,我电脑就报废了。”“哦,不好意思。”涂夏放轻动作。
梁烟洳趴着,侧头打量涂夏,打了个哈欠:“怎么了?”
“没,就是特别想抽人。”涂夏说,“最好把某些没担当的人抽醒。
“贺永望又惹你了?”梁烟洳一听就知道惹祸的是谁。
涂夏惊讶:“你怎么猜到是他?”
“其他人不好猜,但是你骂没责任、没担当,百分之九十骂的是贺永望。
车轱辘话,来回骂,梁烟洳都快形成条件性反射了,脑子立马浮现贺永望的脸。
涂夏不爽问:“阿洳,我真的不理解,贺家怎么就养出贺永望这副性子,遇到困难就畏惧,总爱躲在人后。”梁烟洳‘嗯’了长长一声,短暂思考片刻说:“认真想想,也不奇怪吧。
“哪不奇怪?贺家个个精英,不说十全十美,多少有点小毛病,但他们都可以独当一面,贺永望是基因突变了吗?”梁烟洳咽了咽口水,弱声夸奖:“涂涂,你说话越来越有木木那味了。
能把人给戗死。
梁烟洳继续分析道:“假设你是贺永望,家境优渥,想要什么有什么;父母感情好,作为小儿子能分到更多的宠爱;上面还有一个优秀的大哥,天塌下来有大哥顶着。你有选择逃避的权利难道要去吃苦?"
“可....感情是将心比心啊,不能因为父母偏宠,大哥谦让,就变得蹬鼻子上脸吧。”涂夏还是无法理解。梁烟洳生活在世家,同龄人各有各造化,早看开这些。
“你当然不会,因为你所受到的教育和他不同。贺永望可是从小就
活在这个环境里,在他三观
形成的过程中,这一切已经成为了他的‘理所应当’,明白了?”梁烟洳剖析问题很到位。
涂夏懂了,却无能接受。
“好啦,这是他们兄弟的事,你别掺和,开心些。”梁烟洳上手捏涂夏的脸蛋,哄她道:“哎哟,我们涂涂神仙脸蛋,我看了都着迷。”“少贫嘴。”涂夏推开梁烟洳,趴到桌子上。
从小贺永望便认为所有人都该宠着他、让着他,那从小的贺景识呢?
岂不是从小就被长辈灌输作为大哥要无限度包容小弟的思想。
越想越郁闷。
凭什么啊,涂夏都要替贺景识感到委屈了。
“涂涂,你不是从小和贺永望一起长大,感情还算可以吗?怎么还从贺景识角度看问题。”梁烟洳撑着脸,“我家涂涂有这么善良?”“你骂人就骂人,拐弯骂算什么本事。”涂夏白好友一眼。
梁烟洳嫣然一笑,俏皮地眨眼:
“开玩笑啦。
涂夏微微垂下眸子,舔舐下唇瓣,不可抑制地想到贺景识
他现在心情会不会很糟糕,他又不爱表达自己,憋在心里多难受啊。
“阿洳,你们总说我和贺永望一起长大,青梅竹马。”
涂夏转头看着梁烟洳,鼻息重重地吐出一口气
“可是你们都忘了,和我一起长大的还有贺景识啊。”
梁烟洳愣怔。
的确如此,她会下意识忽视第三个人存在。
不仅是她,所有人都忘了
“不聊了,再不抓紧时间,明天会议拿不出策划案,主席要在你耳边念大悲咒了。”涂夏终止话题。电脑转向梁烟洳,
一起过一遍内容,确保无误
直到天边微亮,梁烟洳和涂夏顶着黑眼圈去学校后街早餐店买早餐。
吃饱了,涂夏回宿舍补眠。
一觉睡到下午两点半,若不是四点钟有一节选修课,能继续睡到天黑。
醒起来第一件事查看微信消息。
贺景识闲下来第一时间回复了她。
10:[不好意思,到老家后一直忙着和爷爷见一些亲戚。]
10:[打电话是有事吗?]
10:[我要陪表哥接亲,没办法及时回复,你留言,看到就回。]
涂夏看完心堵堵的。
他心情不好,但必须马上整理好负面情绪,还得处理好大大小小的事
涂夏课程满,忙忙碌碌转眼又到周末。
周六中午醒来,发现贺永望半小时前给她留言,约她吃饭。
涂夏看完想笑。
知道她正烦他,主动上门找抽?
涂夏无视掉,回复贺景识消息,让他先忙,回来再聊。
上完课,涂夏领到小组作业分工,计划晚餐结束去图书馆写。
聂秀英给她来了电话。
迟疑片刻,涂夏接到耳边,礼貌地叫了声秀姨。
“小夏,今晚来秀姨家吃饭好不好,我做了你爱吃的。”聂秀英笑问。
涂夏不满聂秀英对小儿子的偏袒,但待她不错,总不能伸手打笑脸人。
“今晚....有点太赶了。”涂夏委婉拒绝。
“不晚,我问过小望,他也才下课,我让他去接你,我和你贺伯在家等你们。
聂秀英话都说到这儿了,涂夏没其他选择,而且只是吃顿饭,和往常无二。
涂夏自己打车过去,暂时不想和贺永望独处。
到了贺家的小洋楼,涂夏站在门口,莫名地觉得不自在。
他笑容灿烂,热情说:“来了,快进屋。”
早几分钟到的贺永望亲自给她开门。
进到家里,聂秀英招呼她坐下吃饭。
涂夏坐下,看一眼餐桌的其他三人。
心想她想多了,没什么不对劲的。
聂秀英笑着打量眼前的少男少女,笑眯眯说:“你俩坐一起还真是养眼,以前的邻居总开玩笑说你俩是金童玉女,现在来看,我觉得说得没错。暗示过于明显,涂夏还像以前一样傻笑装没听懂话里撮合他们的意思。
“他们有眼光。”
平日和她一起装傻的贺永望搭腔了。
涂夏转头,微微瞪大眼睛看他。
他有病吧,乱说什么。
聂秀英笑得更开心了,心想小儿子这是开窍了。
“小望你这性子得改改,在学校要多多照顾小夏,可不能让她受委屈受苦受累了。”聂秀英嘴上麦怪小儿子,实则给他上眼药。贺永望难得不说反话,还迎合聂秀英说:“放心好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我当然会照顾她。”“好好好。”聂秀英笑得合不拢嘴,“多吃一些,小夏动筷子。
涂夏勉强一笑,胃口全无,超级想撂筷子走人。
用餐中途,聂秀英去厨房准备水果,贺锐立临时接了个工作电话。
大人走后,涂夏借机转头死死瞪着身边的贺永望,小声骂道:“你有病吧,你接话干嘛?”
“我说什么了?”贺永望说,“你不喜欢听?”
“恶心死人了。”涂夏差点没吐,“他们什么心思你不知道,你给回应是什么意思?”
贺永望无所谓说:“大人们都觉得我俩感情好,适合在一起,现在想想,也不是什么坏事。”
涂夏冷冷笑几声,贺永望脑子有病
看来是真的欠抽了,
“贺永望你不爽我,换个法子,我俩打一架都行,别给我添堵。
贺永望:“涂夏,我发现你不仅对我有偏见,你还一直给我大哥好话。”
涂夏暴脾气说来就来,扭头准备啐没有自知之
明的贺永望几句。
不巧地,餐厅门口出现一个人。
正是回老家处理事情的贺景识。
穿着咖色风衣,气质清冽,眉间有着淡淡的忧郁和疲惫。
他风尘仆仆归来,站在门外。
和家里四人温馨的氛围,格格不入。
仿佛是打扰他们的外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