漾漾坐在外间, 看着内室的方向,那边很安静,想来霍景珩应该是倒头就睡了。
从她认识霍景珩, 他一直是神采照人的, 即便是动怒和她生气,在她面前表示过伤心的模样,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无力疲累过, 他忽然出现, 好像是过了一个甲子,让她心里发紧。
她低头手指附在膝盖上摩挲着膝盖上的裙子,心里开始慌乱, 她深深吐纳一息,抬头时看到了承书站在门外,她起身走了出去。
承书对她很恭敬, 喊她“漾漾小姐”,漾漾走到游廊下,他也跟了过来。
“皇上他怎么样了?”漾漾开口问道。
承书皱眉道:“不太好。”漾漾心头一紧,就听承书道, “伤及肺腑,昨晚上才刚刚转醒, 虽然徐公子及时救治,但以后皇上怕是恢复不了往日骑射的精神。”
漾漾声音发颤:“是……需要靠药物……”
“是。”
漾漾抿唇,承书看着她眼眶湿润,忍不住道,“皇上宠爱世子, 世子小时候牙牙学语的第一句话就是‘爷爷’, 世子第一次走路是皇上扶的, 第一次骑马是皇上带着护着的,第一次射箭也是皇上手把手教的,连写字都是坐在皇上怀里写的,这么多年,皇上对世子的疼爱想必您也看在眼里,皇上对于世子来说很重要……”
承书忍不住哽咽,突然跪了下去,漾漾吓了一跳连忙蹲下去扶:“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苏黎也蹲下去扶他,两人愣是没把他扶起来,承书单膝跪在地上,执意不肯起来。
他低头道:“小姐,求您心疼心疼世子,别为了帮涂山清求情,就忽略了世子的心情。”
漾漾怔住了,苏黎看向漾漾,她知道承书是在为难漾漾,他明知道漾漾来这里就是为了替涂山清求情的。
承书道:“皇上受伤严重,世子已经心力交瘁,这两天不但没睡过觉,连东西都吃的很少,可在他心里,您也很重要,若是您为涂山清求情,那等于在他心里插一把刀啊!您从前不是最心疼世子的吗?”
漾漾语塞,心里像是压着一块大石头,压的她快喘不上气啦。
承书见她难过,只好妥协道:“或者小姐您晚些时候再帮涂山清求情,等世子心情舒缓些,您放心,这几日世子还不会处置事件的相关人等。”
漾漾点头,承书高兴地起来了。
忽然听到漾漾问:“这个院子有小厨房吗?”
承书愣了愣,立刻会意道:“小姐是饿了吗?”
漾漾有些不好意思地避过眼去:“你不是说你家世子这几日都没怎么吃东西吗。”
承书大喜,他以为漾漾会先离开,等过个两天再来。
他欢喜地领着漾漾去了小厨房,厨娘们吃惊地看着这突然出现的天仙似的美人,不确定道:“小姐是要亲自做饭吗?”
漾漾脸一红:“我不会,我只会做简单的糕点。”
那也是以前为霍景珩学的。
这时厨娘绕到了承书身边,低语道:“这就是咱们将来的世子妃?”
承书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厨娘就会意了,立刻殷勤地上前打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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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景珩醒来时,已经是晌午时分了,他坐在床边异常沉默,丫鬟们站在屏风外不知该不该进。
这时承书走了进来,问道:“世子可要先用些午膳?”
霍景珩拧眉:“不用了。”过了一会,他又沉声问道,“她呢?”
承书笑道:“漾漾小姐吗?她正在隔壁花厅里等着世子一起用膳。”
霍景珩讶然抬头,晌午的日光正从斜侧照进来,落进他深邃狭长的眼眸中,浮上一点神光。
承书道:“既然世子不想用膳,那我去回了小姐。”
“回来!”
几乎是承书的话音刚落,霍景珩的声音已然响起。
承书回头嘿嘿一笑,让外间的丫鬟进来伺候霍景珩穿衣。
霍景珩走到花厅门口时却站住了脚,看到漾漾坐在餐桌前,双手托着腮百无聊赖地用手指点着脸颊,偶尔探探菜碟的温度,再低头去闻闻菜香,瞥眼却看到门外站了个人影,她倏地抬头,笑意到达眼角眉梢站了起来水灵灵地说道:“你醒了!”
像是枯木逢春,都鲜亮了起来。
“嗯。”霍景珩淡淡应声,已经走进了屋里。
漾漾迎了上来,拉着他坐下,然后她也在他身侧的位置坐下,盛汤的时候道:“先喝完汤,这可是我亲自……”
霍景珩眸光看过来,漾漾看过去盈盈一笑:“亲自看着厨娘煲的!”
她将汤盛得小满,热烫的温度传递到碗底,烫了手指,她将一根手指挪开些,其他手指也觉得烫,她就赶紧将碗端回来……
中途霍景珩却伸出手,从她手里接过了汤碗,果然很烫,但霍景珩不在意。
漾漾愣愣看着他,霍景珩平静抬眸:“不是给我的?”
漾漾笑得甜甜地:“那你要都喝完哦。”
霍景珩没有答应,却拿起了汤勺。
漾漾又给他夹了块鱼肉:“这个鱼也是我亲自……看着厨娘烧的。”
承书站在一边看着他家世子乖乖夹起了鱼肉吃了,满怀安慰,这两日即便是大公主逼着霍景珩吃些东西,他也不怎么吃得下。
最后漾漾将最远处的糕点端到了霍景珩面前:“这个是我做的!”
霍景珩看着糕点,从前她也会经常给他做糕点,后来他们闹掰后她就再也没有做过……
他拿起熟悉的糕点,吃了一口,还是熟悉的味道,他抬眼看向漾漾,眸光幽深不明,只是眼前的人对他的心意又是否还如从前呢?
还是……做了这么多,只是为了涂山清,为了替涂山清求情……
思及此,他如鲠在喉,糕点再也咽不下去,只得放下。
漾漾赶紧拿过温热的巾帕给他擦手。
霍景珩接过擦了,因心中思绪混杂,放下时巾帕从桌边滑落,漾漾低头看去,正看到他腰间挂着的丑丑的香囊,不由诧异地瞪大了眼睛。
“你,你怎么戴着……”
霍景珩随着她的目光低头看去,眸光微沉,从腰间取下香囊:“你送的。”
漾漾不可思议地看向他:“可是这很难看……”意识到这话不对,岂不是污蔑了她的诚意,她赶紧转了话头,“这虽然是我亲手做的,但总是不太配你……”
“那是配荆望堰吗?”霍景珩冷冷打断她。
漾漾错愕,看到他眼底明显地不悦:“你怎么知道……”她的疑问还未问完,就反应过来,大概是荆望堰也戴着了,所以他们是撞上了……她顿时心虚地低下头去。
头顶传来霍景珩轻嗤的声音:“我以为这是单送我一人。”他起身走出花厅。
漾漾赶紧追了上去:“因为你们都帮了我,我自然是要感谢你们两个的,但你们两个什么都不缺……”
霍景珩忽然站住脚,猝不及防转过身来,漾漾没收住脚差点装上去,匆匆后退,被霍景珩揽住了腰迹,等她站稳,霍景珩已然送开了手。
“所以在你心里,我和他是一样的?一样的分量,一样的地位?”霍景珩紧接着质问。
漾漾愣了一下,霍景珩的眸光就沉了下来:“还是说他比我更重些。”
漾漾没说话,霍景珩气得转身就走,漾漾又反应过来又追了上去:“我没想那么多,我只是想感谢你们,金银玉器什么的你们都不缺,我就想自己亲手做个什么,但是,但是如果我做的不一样,又怕你们多心,觉得我厚此薄彼,所以我索性就都做一样的……”
这时霍景珩已经走进了书房,转身看向她,这一次漾漾站住了脚,直勾勾盯着他,生怕他不信她说的话:“我真的没有厚此薄彼……”
可是这样解释反而让霍景珩眼底阴霾更深,他一步一步逼近她:“如果我希望你厚此薄彼呢?”
“嗯?”
“在你心里,我和他究竟孰轻孰重?”
漾漾步步后退。
“还是说,涂山清更重要……”
“砰”的一声漾漾撞上了身后的木板。
霍景珩紧凝着她,他还记得之前涂山清受伤时,她焦急的样子,现在又多了个荆望堰,他很生气,却又无计可施,结果就是更气。
提到涂山清,漾漾连忙道:“我只是怕涂山清会被斩首……”
霍景珩气得转身:“那就让他斩首算了!”
漾漾瞪大了眼睛,绕到他前面,皱着眉看着他:“不行!这件事说不定有隐情呢!”
霍景珩精锐的目光看过来,看得她心头一虚,低下头去。
“你知道什么?”霍景珩沉声问道。
漾漾不敢去看他的眼睛,转过身去:“我能知道什么,只是,只是涂山清为人谨慎,他不会失察的……”
“所以,你想让我放了他?”
漾漾立刻回头解释:“不是,我,我知道皇上对你很重要,我只是,只是想去见他一面……”
她的声音说的很矮,很小心翼翼,她怕又触怒了他,就想找补一下:“不过……”
“好。”霍景珩冷然一声。
漾漾蓦地抬眼,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
“我带你去见他一面。”霍景珩已经走出了书房,从苏黎手里拿过披风,转身给走过来的漾漾披上。
漾漾任由他给自己披披风:“你当真愿意让我去见他?”
霍景珩给她系好披风带子,将她的发丝撩出来,凝视着她:“我有个条件。”
“什么?”
霍景珩垂眸看她:“不许和他有肢体接触。”
漾漾脸颊飞上红晕,低头点点头。
**
漾漾坐上了霍景珩的马车,苏黎则和琼英薰风坐自家的马车,跟在霍景珩的马车后,一行人去了刑部大牢。
守门的衙役一眼就认出了彧安世子的马车,连忙迎了上来,就看到霍景珩下了车,转身伸出手去,就见漾漾迟疑一瞬,在衙役灼灼惊讶的目光下,不好意思地把手放进霍景珩的手心里。
这名衙役正是昨日被塞金锭子的衙役,他惊讶于漾漾果真搬出了彧安世子,更惊讶于彧安世子居然亲自陪着来了!
他连忙道:“小的这就去请尚书大人!”
霍景珩凉声道:“不必,开门。”
衙役开了门,霍景珩始终瞧着漾漾的手不松开,漾漾在一众请安的衙役眼中看到暧昧的眼色,不好意思挣脱着:“我自己走。”
霍景珩却握得更紧了,一本正经道:“这里阴暗潮湿,你脚下不稳容易摔跤,何况里面关的都是凶神恶煞之徒,会吓到你,到时候你出了洋相,可是让人笑话。”
漾漾看了看开了的牢门,看进去是看不到头的黑暗,她心下一怵,放弃了挣扎,跟着霍景珩进了刑部大牢。
突然进去黑暗之地,漾漾的眼睛不太适应,看不见前面的路,吓得另一手也握住了霍景珩的手臂,跟着他的脚步。
这时突然眼前亮了起来,衙役打着火照亮了前路,漾漾看见了路,也放松了下来,松开了握着霍景珩的手,她朝衙役感激地笑了笑。
衙役很得意自己的体贴,却对上霍景珩冷然的眼色,顿时低下头去。
霍景珩牵着漾漾的手,往大牢中走去,这边两边都是牢房,不停的从牢房中传出哼唧呜咽的声音,在这阴森的地方显得尤其的诡异,漾漾看着前面忽明忽暗的壁灯,犹如鬼灯一线,她吞下了口水,贴近霍景珩身边,黑暗中霍景珩唇角微勾。
突然间一旁的牢房中伸出一只枯树皮一样的手,揪住了漾漾的衣袖,漾漾吓得尖叫一声,扑进霍景珩怀里。
霍景珩搂住她侧身,冷厉射向牢房中的犯人。
犯人从喉咙间发出粗吼,双眼猩红地瞪着霍景珩:“霍景珩,我一定会杀了你,一定会杀了你。”
霍景珩冷然道:“我看你是被关糊涂了,带他下去醒醒脑子。”
他眸光森冷地看着他,立刻就有衙役上前打开牢门拖着他胸前的铁链将他拽出来,他立刻发出痛苦的叫喊,衙役拖着他走了几步,低声啐道:“我说你好端端吓那位小姐作甚,可不有的苦头吃了!”
漾漾看着他被拖下去的痛苦,看着他身上满身的血渍,捂着鼻子都掩盖不了的血腥味,她不由担心地看向霍景珩:“他为何这样恨你?为何要杀你?”
霍景珩垂眸眼底浮现一点笑意:“他是我抓的,自然恨我。怎么,很担心吗?”
漾漾低头不语,她的确很害怕。
霍景珩没再说什么牵着她继续往前走,不时传来方才那个犯人的叫喊声,那种生不如死的声音,刺着漾漾的耳朵,拨动着她的心脏。
忽然漾漾拽住了他的手:“那,那涂山清进到这里,会不会也受了那么多刑?”
霍景珩眸光骤沉,咬牙道:“你若是再多关心一句,他很快就会受到那样的拷打。”
漾漾愣了一瞬,明白过来后瞪了他一眼:“你还彧安世子,你怎可这样不讲理!”
黑暗中霍景珩的眼睛亮如星辰,他凝注着漾漾:“彧安世子也是人,也会嫉妒。”
漾漾的心“砰”的漏跳了一拍,霍景珩已经转过身继续往前走,她看着他宽阔劲瘦的背影,似乎没有一开始那么怕了。
拐角走进另一处的牢房,这里的牢房光亮些,大概是因为南边的牢房有一处小窗,能透进微弱的阳光来。
再走进去几间,霍景珩停住了脚步,漾漾往南边的牢房一看,就看到涂山清坐在木板床上,他穿着囚服腰板依旧挺得很直,正合着眼睛端坐着。
大概是听到了脚步声在他的牢房前停了下来,他缓缓睁开了眼睛,先是看到了霍景珩,平静无波,等看到漾漾从他身后走了出来,他不由眼前一亮,失了方才的平稳疾步走上前来。
漾漾也激动地往牢门走去,正要抬手,却被霍景珩握住了手,涂山清握住牢门的手一紧,就看到漾漾抬眼瞪了霍景珩一眼,才看向他,他凄然一笑:“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
涂山清摊开手笑道:“我没事。”然后看向霍景珩讽刺道,“彧安世子还未对我用刑。”
漾漾转眼看向霍景珩,犹豫着,带了一丝恳求:“我想单独和他说话行吗?”
霍景珩看了涂山清一眼,半晌松开了她的手:“只说话就可。”
涂山清看着他,笑了一声,等他走后,他轻声道:“他终究是心里有你的。”
漾漾心头一滞,没有接话,只是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故意的吗?”她直截了当地问。
涂山清看着在里面看着她:“若是我故意的你会如何?受伤的是霍景珩最敬爱的皇爷爷,他一旦查出来,绝对不会放过我,到时候你会怎样?你会为了我去求他吗?”
“我.....”漾漾很想说会的,可是脑海里总是出现今早在大将军府门口的霍景珩,若是她真的去求他放过涂山清,只是这样想想,她就觉得自己好残忍,她一时气恼,“你为何要这样做!皇上不是很赏识你嘛!”
涂山清凝重地看着她:“漾漾,不久后你就会明白的,皇上与我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
漾漾大惊失色,忽然她觉得身后劲风一闪,她瞬间掉转头去,只看到一抹黑影一闪而过,她的心突然就提了起来,就要追上去,却被涂山清拽住了手,他眉头紧蹙看着她:“漾漾,别去。”
漾漾看着他满眼的难言之隐和暗示,方才的黑影莫名让她想起之前那次的花灯会的夜晚,在长街,她被一个浑身都是黑色,看不清面容的男人追杀的事。
“你,认识他?他是来看你的?”漾漾问他,见他不语,她继续问道,“是不是那晚要杀我的男人,很厉害的身手的那个?刚刚他闪现的身手,很像那晚诡秘莫测的人,你一来,他就不杀我了,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涂山清看着她笑了出来,眼神柔柔的,声音也轻轻的:“漾漾,你有时候很迷糊,但有时候又很聪明。”
漾漾不给他顾左右而言他的机会,接着问道:“你说皇上与你是不共戴天的仇恨,那是杀父杀母之仇?还是抄家灭门之仇?”
涂山清也不想再瞒着漾漾,沉声道:“灭门之仇。”
漾漾心突突地跳了起来:“是你父母犯了罪?”
涂山清冷哼:“若是只因为人间有情,就算犯罪,那我无话可说。”
漾漾听不明白,只是问:“那那个男人是你的什么人,那晚他跟你说话的口气十分霸道......”漾漾思量着,迟疑道,“是你的叔父还是伯父?”
涂山清静静看着她,漾漾倒吸一口凉气,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是......你的爹?”
涂山清笑了。
漾漾骤紧了眉头,她没有去深究既然是灭门之仇,何以他的父亲还会活着,只是生气地质问他:“是你父亲让你去对皇上下手的是吗?他明知这样会至你于死地,为何还要让你冒险!”
这一句话似乎触动到了涂山清的某根神经,他激动道:“因为他恨,他满心的恨不能排遣......”
“所以就要牺牲你吗?山清,他不爱你!”漾漾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否则的话他怎么忍心伤害!”
“不!漾漾你不懂!你不懂那种与生死相爱的恋人被拆散,看着挚爱身死,看着族人因他而全都被腰斩,流血折磨致死的痛苦!连我最小年仅七岁的姑姑都没有放过,你不懂他!是仇恨让他支撑至今!他不是不爱我,只是恨太浓烈了!”涂山清激动地喊着。
漾漾震撼了,什么样的恨,皇上要将他们全族都腰斩......气氛安静了下来,漾漾的心久久不能平静,而涂山清也全神凝注着她,他们谁都没有说话,都看到对方眼中的震惊与无奈。
“什么人!”
突然外头传来霍景珩冷喝的声音,漾漾逐渐平静下来的心猛地跳了起来:“景珩!”她立刻朝外头跑去。
涂山清大惊失色:“漾漾你别去!”
漾漾根本没有听他的冲了出去,直冲到牢房外,暮色沉了下来,她也没看到霍景珩的身影,苏璃承书等人看她脸色不对,急忙跑了过来:“小姐怎么了!”
“你们没有看到景珩出来吗?”漾漾急急问道。
承书莫名摇头:“世子怎么会丢下你一个人在里面呢,他出来了?”
漾漾急得来不及解释:“你们快去找他!快去!”
承书立刻去了。
琼英薰风还留在她身边,练武的天性让她们察觉到了危险:“世子身手了得不会有事的,小姐不如我们先送你回伯爵府或者回山庄......”
“别再说了!快去找景珩啊!”漾漾催促了她们,急得眼眶都红了。
既然涂山清的父亲恨极了皇上,那他很有可能会迁怒景珩,想到这,她只觉得快要窒息了,来不及让琼英她们去了,自己就跑了出去。
琼英她们只能追着她,可去哪儿找呢......这满长街的百姓,热络的叫卖,叫的漾漾越发烦躁,漫无目的看着悬空的灯笼转圈,只觉得天旋地转,脑袋昏昏的,忽然薰风喊道:“在那!”
漾漾随即看去,就看到屋顶上两人一前一后的闪过,百姓们都毫无察觉,漾漾立即提起裙子撒腿追上去。
直到薰风站住了脚,那是京都护城河边的空地,漾漾才追上去,就看到涂父一掌打在霍景珩的胸口,霍景珩连连后退扑跪在地,漾漾吓得血色殆尽,惊呼一声:“景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