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黎给漾漾梳妆完披上斗篷, 莺莺才带着漾漾走到前厅来荆望堰站在厅中望着庭院里的雪兀自出神,等她们脚步声近了,才转过身来, 一眼瞧见了莺莺身后神色悲痛的漾漾,他心头一紧。
再去看莺莺, 莺莺酝着怒意瞪着荆望堰, 倒是把荆望堰瞪得一愣, 她看上去, 有点像是进入了战争状态。
“江澄王此时不请自来,所为何事?”莺莺的确草木皆兵了,又因她实在觉得荆望堰面熟想不起来而烦躁, 此时发生这件事,她难免怀疑到荆望堰头上, 也顾不得他乃是国宾了。
荆望堰对于她的敌意也不恼,拿出那本书,凝重道:“此事已经传遍了京都大街小巷, 是今日城中最为津津乐道的传闻了。”
莺莺心下一沉, 面上却是淡淡一笑:“不过是京都富庶百姓素日无忧, 看些话本子,打发打发时间, 又碰巧按到我们姐妹身上, 你知道,百姓就喜欢这种捕风捉影的事愿意相信那些牵强附会的传闻。”
这时蒲叔也笑呵呵地上前附和:“是啊, 王爷, 您也知道, 如今我们庄主和小姐风头正盛, 莫说这种话本都是杜撰, 便是有人含沙射影刻意为之,焉知不是故意污蔑我们家主子呢。”
荆望堰看着莺莺,又看向漾漾,她始终没有开头,头低的很低,他拧眉,有了一声妥协的叹息:“那么事已至此,庄主预备如何?”
“不如何,传闻而已,不必理会。”莺莺嘴上这样说,心里已经打算下狠手了。
荆望堰道:“既是有备而来,冲着你们姐妹俩,这件事绝没有几日就消停的道理,以我的意思,不如离开大瞾。”
“什么?”莺莺震惊地看着他。
“离开大瞾去樊国生活,这件事我和漾漾提过,庄主有经商才能,在樊国才能逍遥自在,而不是在大瞾仰人鼻息,受着贵族的冷眼。”
莺莺心念一动,倒不是她要去樊国而是漾漾,若是漾漾能离开京都甚至离开大瞾,都是一件好事,她心动了,可是心里还是犹豫,她睨了荆望堰一眼,冷笑了一声:“去樊国?是跟着王爷去吗?虽说这半年王爷与漾漾交好,但与我们来说毕竟还是陌生,未曾知根知底,我们又如何相信王爷说的阳光前程,放弃我们在大瞾原有的一切。”
她侧过身去,不再看他,荆望堰对漾漾有心不假,但是这份真心到何种地步,她没有把握,她想借此机会打探荆望堰的底细。
“这样呢?不知能否让莺莺小姐全心信任我。”荆望堰沉声道。
莺莺悠然转身,蓦地一怔,荆望堰举起的手,一枚玉坠系着红绳,另一头缠在他的手指上,玉坠在他掌下摇动着,晃进了莺莺的心,她的心强烈震动着。
漾漾疑惑地看着玉坠,又看看莺莺,她问道:“姐姐,这是什么?”
莺莺红了眼圈,声音哽咽:“这是,这是……爹爹送的……”她睁大了眼睛去看荆望堰,难以置信,“你是,你是……小时候那个痴儿?”
荆望堰点头:“是,唐伯伯当年在巴蜀游学,不嫌我是痴儿,教我认字读书,手把手教我写字,给你们特意定制的玉坠,连我都有份,待我如亲子,那时候漾漾尚在襁褓,所有人都让我远离漾漾,只有他让我抱她,我一抱漾漾,她就对我笑……”
他看向漾漾,眸光温柔如水,对他来说,漾漾的笑就像是冬日里的暖阳。
怪不得,怪不得莺莺总觉得他面熟,只是没想到,她没想到小时候那个痴儿竟然会成为樊国的异姓王!如今这气宇轩昂文武无双的模样,哪里有一点小时候痴儿的模样。
怪不得他对漾漾那样维护。
“可是,你怎么会……”莺莺疑惑地看着他,并不是怀疑他说的真实性,而是意外他的经历。
几人已经坐到了花厅,下人上了茶来,莺莺屏退了其他下人,只留下蒲叔和苏黎。
荆望堰眉心微蹙:“那年唐伯伯被诬陷玷污了老师家的小姐,害的小姐羞愤自尽,唐伯伯被抓时,邻居告诉我唐伯伯要被处死了,那时候我还不懂处死的意思,邻居告诉我就是再也见不到了,我就去追唐伯伯的囚车,不慎摔下了悬崖,是樊国路过的商队救了我,并治好了我的隐疾。”
他喘息,目色变得恼怒:“清醒后,我才得知唐伯伯被流放了,我不信他会做那样的事,但那时我才七岁,什么也做不了,就先在樊国求生,我进了军营,一路坐上大将军的位置,被封异姓王。”
他轻描淡写说着他的经历,但莺莺和漾漾都知道,一个无权无势的孤儿,能坐到这个位置,要受到多少折磨。
“后来我查到唐伯伯已经辗转到了北陵,我去的时候,他已经是强弩之末,我用了移花接木,接唐伯伯到了樊国……”
莺莺立时激动起来:“怪不得我派人去找,却得知我爹身死的消息,那我爹现在呢!”
漾漾也激动起来:“他在樊国吗?”
荆望堰抿紧了唇:“他到樊国的两年后,就撑不过去了。”
这就是他当年没有及时告诉莺莺她们真相,那种以为有了希望又绝望的心情,她们如何承受。
一如现在,姐妹俩哭得哀痛凄怆,不如一开始就接受父亲已死的消息。
莺莺到底坚强些,她擦掉眼泪,郑重地看向荆望堰:“我不能离开京都,你带漾漾走。”
“我也不走!”一直沉默的漾漾忽然坚定开口,她止不住眼泪道,“既然爹爹是冤枉的,为何不替他正名?”
莺莺和荆望堰同时沉默了,半晌后,莺莺道:“我曾经派人去查过,当年事件的涉事人死的死失踪的失踪,无从查起。”
荆望堰道:“这件事突然被提起,通篇绕着你们姐妹二人和唐伯伯,一点没有讲唐家牵扯进来,看来就是冲着你们来的,或许,是冲着漾漾来的。”
的确,如今朝野上下都在讨论漾漾是彧安世子心尖上的人,那么想借此事羞辱漾漾,给她泼脏水就说得通了。
但是,谁会做这种事?谁又知道这件事呢?
莺莺没有心思细想,握住漾漾的手道:“你跟着王爷离开吧。”
漾漾瞪大了眼睛,转过身去拒绝:“我不,我就待在这,我倒要看看背后之人想做什么,我若是走了,岂不是让那人称心如意!”
“漾漾!”莺莺喊一声,她倔强起来真是谁也拗不过。
才过年,京都就发生了两件大传闻,漾漾这自然是其一,其二自然是颐谙郡主。
那晚颐谙郡主醒来后发现是赵公子在她身边,并且平静地告诉她方才发生的事,她不可遏制地尖叫出声,用手边所能抓到的东西发疯似的砸着赵公子,她疯了,浑身都是激烈的颤抖。
她为了嫁给霍景珩,不惜毁坏自己的清誉给霍景珩下药,可她没想到霍景珩自制力那样强,不仅把他打晕了,还丢下她一个人在香罗院。
“景珩哥哥呢!景珩哥哥呢!”她发疯似的尖声叫喊,纤细的手指抓着赵公子,赵公子已经不耐,又怕被她抓伤脸,说不过去,只得忍着痛抓住她,将她压在床榻:“你的景珩哥哥此时正和唐漾漾在一起!”
她蓦地睁大了眼睛,整个人像是凝固了,过了半盏茶的时候,一声凄厉的尖叫声划破夜空,带着不可遏制的恨意。
过了许久,颐谙终于安静下来,她的头发是散乱的,脸上妆容全乱,脸色苍白只有眼睛猩红。
赵公子见她冷静下来,才将之后的话说了出来。
为今之计,只有承认两人是两情相悦,而荆南王妃为了不将自己牵扯进去,也会同意这套说辞,这是这件事伤害最低的解决办法,当然,唯一的获益者,只有赵公子。
颐谙自然不肯听他的,她狠狠瞪着他:“我会告诉国公,告诉姑祖母,是你对我欲行不轨,是你……”
“好啊,你去说。”赵公子冷哼一声,“方才荆南王妃和几位小姐都看到你躺在我怀里,衣衫不整,即便你说我欲行不轨,你的清白已毁,我便说你和我厮混,我们各执一词,谁会信谁?况且如今的镇国公府可还受得了这样的丑闻?”
他看着颐谙人都呆了,好声好气道:“郡主,只说我们两情相悦,在此对月畅谈,是对彼此都最好的结果。”
……
这件事第二日就传了出来,说是赵公子和颐谙郡主两情相悦,对月互许终身……
镇国公府上下皆惊,老太君心力交瘁,她看着失魂落魄的颐谙,哪里瞧不出当中的猫腻,可她连发火的力气也没有了。
这时下人来报,说赵大人和夫人亲自带着媒人上门了,老太君挥挥手:“让他们稍等片刻。”
颐谙忽然惊醒一般,紧紧握住老太君的手,放声痛哭:“姑祖母,我不嫁,我不嫁……”
老太君幽深的眼眸看着她:“你不加嫁?若非还要嫁彧安世子不成?”
颐谙触及老太君眼底的嘲讽,蓦地白了脸色。
老太君重重叹口气:“事已至此,你只能嫁去赵家。”
她撑着拐杖起身,走出两步,停了下来:“当初你若是安了心,不去想其他,何至于此。”
老太君虽未亲眼目睹,但也大概猜到了一些。
颐谙倏然瞪大了眼睛,在老太君走出门前,跑过去跪了下来:“姑祖母,让我再见一面景珩哥哥……”
老太君垂眸看过去:“你还不死心?”她叹息,“彧安世子今日一早就已经出京了。”她拂开颐谙
颐谙颓然地跌坐在地,丫鬟上前扶她,她也像是行尸走肉一般,如果,昨晚她拼命拼命地留下霍景珩,就不会是这样的结果了……
她痛哭地冲到梳妆台上,一把拿起黄金小剪子,一旁的丫鬟吓坏了冲了过去拦住她的手:“郡主!不能冲动啊郡主!”
颐谙紧紧握着小剪子,悲痛欲绝地哭了出来,她连死的勇气都没有……她好恨,想到昨晚赵公子说的话,想到了唐漾漾,眼中迸发出浓烈的恨意,恨不得把唐漾漾千刀万剐,她处心积虑,结果却是给她人做了嫁衣,还把自己搭了进去,她不会放过唐漾漾的,不会放过唐漾漾的……
偏巧这时候她的丫鬟为了让她振作,心知她家郡主痛恨漾漾,连忙跑去自己房中把今天才发行的书拿来给颐谙看:“郡主你看,这话本上写的姐妹花像不像唐漾漾?”
颐谙翻过来看,渐渐冷冷笑了起来。
这种有暗指性的话本总是流传的更为快速,几天后正当一些后知后觉的百姓要去书肆买一本时,却发现书肆竟然被查封了!
“怎的回事?”才来的百姓问起隔壁的商铺老板。
老板道:“听说韩老板店里的书有影射朝堂的污蔑言论,查封一大批,今早大理寺来封的馆!”
有人道:“这样巧……该不会是因为第二山庄……”
“诶!慎言!”
隔壁老板吓得掉转脸去,见没有官差,才放下心来。
这查封的时机这样巧,他们自然也怀疑,但官家给的理由也不是不能让人信服,一时还真不知是巧合还是……
至于书肆的老板被抓了去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他们就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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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地牢里,一处天窗照进来一抹亮堂,照在满脸痛苦的书肆老板脸上,他匍匐跪在地上,喃喃着求饶。
燕王端坐在上方,冷冷睨他一眼:“你还不说吗?”
老板哭求着:“实在不知贵人要小的说啥了,小的真的不知那个女人是谁啊!她从头到脚都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小的一点也瞧不见吧......小的冤枉啊,小的只是想赚些养家糊口的钱啊!”
燕王毫无温度的目光犹如寒冰:“手稿呢?”
老板痛苦的点一震:“手稿,手稿......手稿毁了了......”他懊悔地痛哭,“那女人说印刷后手稿就要尽毁......”
这时一起被抓来的伙计跪在一边直打着哆嗦:“手稿,手稿我有!当时老板让我毁了,我怕以后有难,所以特意留了一张。”
伙计连忙将怀里珍藏的唯一一张手稿拿了出来,他家老板就是不将这件事放在眼里,觉得不过就是些一个商户的传闻罢了,可他却留心了。
大理寺的衙役立即呈上手稿,燕王拿在手里仔细瞧了,这字迹倒是秀气,大理寺正卿在一旁瞧着,迟疑道:“光凭这手稿,也难以查出幕后指使啊,京都少说也有几十万的百姓,这字迹一一查去......”
燕王收起手稿:“总是有迹可循。”
大理寺正卿又问:“王爷,这二人......”
燕王扫了他二人一眼,二人皆是浑身一哆嗦,他缓声道:“伙计放了,老板赶出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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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着手稿就直奔第二山庄而去,正碰到王公子也在。
王公子将特意买了的山楂糕放到莺莺面前,安抚道:“话本的事我也听说,都是些捕风捉影的事,你别放在心上。”
莺莺强打着笑容道谢,王公子端着山楂糕的碟子递到她的跟前,却突然被夺走。
王公子抬眼,愣住了,连忙起身行礼:“参见王爷。”
燕王拧眉:“你不知她山楂过敏吗?”说完,他随手将山楂丢出了窗外。
莺莺和王公子一愣,王公子触及到燕王眼底的不悦,忽然心头一惊。
“你退下,本王有话和莺莺谈。”燕王一眼也不再看他,王公子目光又移向莺莺,见她只是蹙眉看着燕王,心下微沉。
他后退两步,抬手作揖离开了。
等他走后,莺莺才不悦道:“王爷,他是我的客人。”
燕王冷嗤:“客人?你还有心情宴客?”
他将手稿放在了桌上,莺莺拿起定睛一瞧:“哪来的?”
“这字迹你可认得?既是冲着你姐妹而来,定然是与你姐妹结仇之人。”
莺莺细细看了,摇头。
燕王倒也没有失望,认不出来也正常,能做这种事的人也不会自己落下把柄,他见莺莺眉头深锁,沉吟道:“你也不必过于担心,目前只能按照这个手稿查下去,至于你爹的事,景珩已经去了巴蜀。”
莺莺怔住了:“世子?他竟然去了巴蜀?”
燕王沉声道:“这件事牵扯到了漾漾,你想,他会坐视不理吗?”
对于霍景珩去了巴蜀,莺莺并不抱太大希望,当年她和荆望堰前后都去调查过,都没有线索......
“漾漾呢?”燕王问道。
“她去了学宫。”
燕王倒是有些意外,这个风口浪尖还去学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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漾漾像往常一般去了学宫,兰欢在门外碰到了她:“你怎么这时候还来呢?”
漾漾故作轻松道:“这京都最不缺的就是各种各样的传闻,莫不是我因为这传闻连门也不出了吗?”
兰欢皱眉:“话是这样说的,可是这次传闻闹得好凶,你知道的,前段时间方姚两家的事,学宫对于这种伤风败俗的事很是......”蓦地她打住了话头,面露歉意,“漾漾,我不是......”
她这样一道歉,反而证明了她也相信了话本上的事件,人为她爹德行有失。
但是漾漾没有怪她,毕竟她从来没有见过她爹。
兰欢不敢再乱说陪着漾漾进了学院,却见本来相聚高谈阔论的贵女们忽然散开了,各自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热闹的学院立即变得静悄悄的,但那轻蔑又不屑的目光肆无忌惮地打量着漾漾。
漾漾一一扫过去,她们更是冷嗤,漾漾冷着脸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雪白的宣纸上赫然写着大大的一个“奸”字。漾漾“轰”的浑身的血液都凝聚到了脑门,她冷冷抬眼,目光盯住了颐谙。
颐谙冷笑一声:“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怪不得漾漾小姐这样不知羞耻,八岁就敢追着郎君跑,明明都那样拒绝了你,你还恬不知耻地上赶着,原道是家学渊源啊......面上已经如此放的开,真不知背地里如何与男人勾搭......”
在颐谙心底,已经认定了漾漾和霍景珩在那晚已经行了夫妻之实,她恨不得撕裂漾漾的那张面皮,以些心头之恨。
兰欢瞬间就炸了,扯落宣纸冲到了颐谙面前,她骂道:“颐谙,好歹你也是念过书学过理的大家闺秀,那种话本上消遣的事,你竟也能拿来当做事实,真是可笑,这么多年的圣贤书你竟是一点道理一点分别能力都没有学会吗?”
颐谙并不恼,反而笑了:“我学会了,所以我不会做出这等下贱的事。”
她站了起来,慢悠悠走到漾漾跟前:“我真是很好奇,遗传是不是真的这么神奇,你爹做出玷污恩师之女的事来,而你扒着景珩哥哥,是不是早已自荐枕席?”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颐谙继续道:“那日方姚二人的事,我们都看到了,该不是你私下里勾引了方敬言,所以他才会跑错了房间......”
旧事再提,这里的贵女都是当日沐浴房的目睹者,此时听颐谙这样一说,不由觉得确实有道理,哪里有人幽会还记错地点的!
看向漾漾的目光,不禁都从轻蔑变成了厌恶嫌弃。
“真是不知羞耻,我们整日里和这种人在一起上课,当真是玷污了毓秀之德!”
“对!将她赶出去!”
这时所有的贵女都站了起来,开始驱赶漾漾。
颐谙眼底有一丝泄愤的快意。
漾漾很镇定,她弯腰拿起书案上的砚台,然后举起了手,在众目睽睽之下,将砚台从颐谙头顶倾泻......
浓墨的墨汁从颐谙的发丝顺流而下,墨色的汁水瞬间占满了颐谙的额头和脸颊。
猝不及防间,颐谙惊声尖叫:“唐漾漾!你个贱人!”
她愤力去推漾漾,漾漾被推了好几步,站稳后将手里的砚台狠狠砸向一旁的廊柱,“啪”砚台碎的四分五裂。
所有人都噤声一瞬,漾漾冷笑:“这墨汁正好洗刷你满脑子的污垢肮脏,你不是很会用迷香吗?”漾漾意有所指。
颐谙瞳孔骤大,就要去打漾漾,祁仲景突然出现将漾漾带离了危险的距离,冷冷盯着颐谙:“颐谙,你冷静点。”
“祁仲景?哈,你居然也来了,你也护着她,怎么你也和她有一腿吗?”
祁仲景难以置信地看着颐谙:“你还是我认识的小妹妹吗?满嘴胡言乱语。”
“你们在做什么!”
问讯而来的院首,身后跟着学宫的执法祭酒,一行五人怒气沉沉看着她们这些贵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