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一会儿会从门口进来拍一段视频, 然后接着拍一些话,你站在我左手边可以吗?”
许轻夏站在门口,难为情地对池潭说。
“嗯。”
池潭站在许轻夏的附近, 在不挡住她视野的前提下,四处找寻着血迹。
不过,她要找的血迹也没有再出现过,好像就印证了之前郑邦彦说的那样, 孤例不证。
池潭索性换了重点,直接用手机记录和不同之处。
像是玩找不同的小游戏一样,池潭把各个画的位置都拍了一遍。
只要这些画出现了任何变化, 池潭都能立刻觉察到。
不过,现在来对比昨天的情况,这里并没有多大变化。
“欸?这是……”
沈致和那边传过来了窃窃私语的声音, 池潭侧目,就看见沈致和冲过来, 左瞧右瞧却没看见郑邦彦, 之后,他将目光锁定在了池潭身上。
“你快来看, 我看见了一个有些不太一样的地方,像是隔出来的小房间, 里面好像——”
可是他的话还没说完,他们就听见楼梯上有人走了下来。
池潭他们回头看去,就看到郑邦彦和郑茗思一前一后地走了下来。
“池记者, 夏夏, 刚刚郑先生跟聊了聊, 说辛苦大家要在这里做志愿者, 真的是太感谢了。”
郑茗思的脸上洋溢着笑容, 连忙走下来走到池潭和许轻夏的面前,连连道谢。
果然,没有一个人能够拒绝“免费”二字的诱惑。
沈致和一脸问号,没想到郑邦彦会是以这个方法说服郑茗思,继而合理地让他们留在这里。
他偷偷地给郑邦彦竖起大拇指。
郑邦彦微微颔首,他瞥向池潭,后者却是连一丁点的目光都不曾给他。
“盛女士现在身体不太舒服,正在隔间休息,你们有任何问题都可以联系我。”
许轻夏现在作为明面上的“老大”,在接收到郑邦彦的眼神后,点点头。
“需要我们做一些什么吗?”
“那倒不用,你们能够过来已经是我们莫大的荣幸了。”郑茗思忙前忙后地端来咖啡。
她刚刚离开的时间段里,又换了一身鹅黄色的连衣裙,腰身束起,跟之前慵懒的风格大相径庭。
不仅如此,她手腕上的一切首饰都摘了个干净。
变化之大,让池潭不禁多看了两眼。
“现在盛女士身体抱恙,只有我自己在这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手忙脚乱,如果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大家原谅。”
郑茗思言辞恳切。如果是正常人听到这话,还是会会为之动容的。
但是郑邦彦却是挑了挑眉,不出预料地,直接拆郑茗思的台阶。
“在我们之前,盛女士是没有请一些志愿者或者朋友来么?作为艺术家,还是有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吧?”
“之前是有的,但是最近……”郑茗思的脸变了一瞬,话停留在嘴边,不知是该说还是不该说。
这番犹豫的模样,让池潭他们眉头一皱。
沈致和问道,“最近发生什么事了?”
他见郑茗思的脸色,只觉得会跟他们现在的任务会有很大的关联,因此他迫不及待地接了郑茗思的话茬。
“大家也知道,这里之前不是展览馆,只是一家密室逃脱。我们也是最近才来到的这里……”
在不远处寻找线索的几个人也纷纷地凑了过来。
他们认真地听着,谁都没有出言打断,生怕漏掉一个字。
“但是当我们装修开始没几天,盛女士的朋友阿杰,就、就……”
冯安歌问道:“就怎么了?”
“毫无征兆的死在了这里!”
郑茗思似乎还能看到之前阿杰的模样,“他之前很健康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
“盛女士本就身体不好,经过这些事之后,就更不愿意见人了,她总疑心这是收到了某种‘诅咒’。出于各个方面的考虑,我们也就不再找其他人来帮忙了。”
众人在听到“诅咒”之后,就什么都听不见了。
“诅咒?”
冯安歌怕得钻进了周延世的怀里,周延世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唾沫,“诅、诅咒?”
“你们也信这个吗?”
沈致和见无人回应,立马跳出来打圆场,道,“他俩信教,对于这些转世轮回比较好奇,咱们毕竟是唯物主义者,不太相信这些。”
沈致和别的本事没有,但是糊弄别的跟“门”无关的人还是手拿把恰,手到擒来。
他自从被“门”选中之后,学到的最为炉火纯青的本事就是糊弄。
结果全用在了今天。
他不禁在心里给自己擦了一把汗。
“哦……这样啊……”郑茗思了然,看向周延世和冯安歌的眼神都带着些许的歉意。
“对不起,我没注意到这个。”
未几,她飘向不远处吧台上的相机,提议道:“大家来了也都是朋友,我们一起拍张照片吧——这是我们展览馆的惯例。”
池潭忽地明白了之前墙上的那些照片是哪里来的了。
郑邦彦没有搭话,一副不置可否的态度。
沈致和有点拿捏不准,究竟是拍还是不拍。
拍的话极有可能会跟任务地牵扯的更深,于情于理,他都不太情愿冒这个风险。
“当然可以。”
池潭如是说。
执行了这几次任务,再加上观摩了其他人的帖子,池潭自然明白一个道理——
俗话说的也好,“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与其被动接受一切,倒不如主动出击,或许这样才能拿下主动权。
趁这个“绝对安全”的时间,来实验问题究竟出现在哪里,是为数不多的好时机。
其余的几个人看看池潭,又看看郑邦彦,没有回答。
现在也只有池潭自己一个人应允。
郑邦彦靠在楼梯的扶手处,眼眸在每个人的脸上一一扫过,带着不用质疑的笃定,直接代表了所有人,“那我们在哪里拍照呢?”
“这个大厅吧,视野也好一些。”
在郑邦彦的带领下,其他人也纷纷表示同意。
池潭半阖着眼眸,她只觉得自己,在某些方面出了问题。
之前的她,一路走来的20多年中,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摸索前进。
好不容易,熬到了大学毕业前夕,可现在却被卷入到了恐怖任务中。
在第一次执行任务时,她遇到的是带着团结信念的冉卓、史霖等人,他们尽自己所能,努力带着大家逃出生天。
后来联系到的招子川也是,都是在恐怖之中尽力带着大家逃生的引路人。
可是,她好不容易生成的互帮互助的信念,在高存还有其他人的影响下,已经有了崩塌的迹象。
她突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她从自己姥姥去世之后,就一直是自己随波逐流地活着。
姥姥临终前希望自己成为一个“好学生”,成为栋梁、人才。
大家觉得好学生得拿奖学金,她大学四年无一年不是专业第一,各个奖金都拿到手软,能够覆盖自己的生活费,甚至还有结余。
在大家的眼里,她是高冷的、具有极强自尊心的学霸,是绝对的学习机器。
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就算做的再多,也不过是将起跑线往前挪动了一点,而远处,终点的旗帜亲自跑向了其他人,他们身边簇拥着无数的拥趸。
而她身边,只有自己。
一如现在。
她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为什么郑邦彦要这么对待自己。
他们明明是一起执行任务的人,为什么会搞“霸凌”的这一套……
可是自己……跟他没有任何的交集。
“来,看向我这里!池记者?”
池潭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立马从自己的思绪里脱离出来,她后知后觉地抬起头来,“啊?”
郑茗思挥了挥手,道:“看向我这里,要拍照啦——1,2,3.茄子~”
“咔嚓”
在场的六个任务者,如数印在了相机之中。
而就在这一瞬间,池潭的心脏蓦然刺痛,巨大的恐惧感笼罩在了她的心头。
诡异……
出现了!
池潭有一瞬间,感觉到房间里突然变成了黑天!
血……
无尽的血……
蔓延到了她的鼻息之间,只差一点就会彻底淹没她。
可当她一睁开眼,却发现周围一切都很正常,全然不见诡异的身影!
什么……
都没有。
而且也没有人注意到池潭的异常。
她似是缺氧了一般,大口大口地吸着空气,满脑子都是血海。
“拍好啦!”
郑茗思拍完后随手收起了相机,“等一会儿我导出来发给旁边的打印社,给大家洗出来一张大的照片,挂在楼梯口那里。”
郑茗思手机响了几声,是她之前定的闹钟,她手伸进去掐断。
随即,二楼办公室里响起了盛月的声音:“茗思,还在忙吗?麻烦你上来一趟。”
“我上去一趟,等一会儿下来,麻烦大家帮忙看着些了!”
说完,她抬起腿就往上冲。
不多时,上面传来了一阵玻璃杯碎裂的声音。
楼下的几个人只了了地听见郑茗思关切地说了一句,“盛女士,小心烫!”
他们的注意力已经被楼梯口间的照片所吸引。
“这是……他们之前拍的照片。”
他们进来的时间不是很长,楼梯口的地方他们还没有去过。
要不是郑茗思说起,他们也不会注意到。
上面的照片有单人照也有合照,其中有男有女,神态各异。整整齐齐地钉在了墙上。
应该有很多人是游客——背景都是摆放整齐画——应该就是在他们之前开的展览馆拍摄的。
大致扫了一眼,沈致和便兴致缺缺。
他扭头冲向郑邦彦,低声说道:“刚刚我在一楼发现了一个地方,要不跟我过去看看?我怀疑那可能会跟生路有关。”
正当郑邦彦要点头的时候,只听“噗通”一声。
有人栽倒在地。
众人循声看去,才发现,倒下的人……
是池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