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的灯光打下来, 将周循诫的脸映得半明半寤,他的眼神寒得好像要淬出冰,又在扫过卡座上的女孩时, 生出几缕不易察觉的痛苦。
她和她对面的男生相谈甚欢。
也不知道那男生说了什么,她摇摇头, 粉红耳垂上坠着的水钻耳饰也随着她摇头的动作, 甩动起来, 映得她耳侧细腻的肌肤莹莹生光。
小姑娘脸颊酡红, 眼神被光一映,迷离得要命。
这样迷离的眼神,微张的嘴唇...她定然是喝醉了。
跑来酒吧也就算了, 还敢喝醉??
心中的怒火又是一丛丛地烧起,烧旺了整个胸膛。周循诫再也顾不得什么, 抬步朝卡座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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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周循诫进来后,赵雨橙和陈飒都停止了跳舞,借着昏暗灯光的掩映, 偷偷观察着男人的举动。
说不紧张是假的, 她们的心也都蹦到了嗓子眼儿。
既希望顾允真能成功钓到这条“大鱼”, 与此同时又觉得,饶是她们并不了解周循诫, 也觉得这男人不好钓。
赵雨橙的眼神时时捕捉着动静, 嘴里忍不住赞叹。
“怪不得真真那种颜控能看上他。这身材,这长相, 还有那种举手投足间的气质, 都很顶啊。”
“顶是真的顶, 而且我怎么感觉, 真真今晚在劫难逃。”陈飒清晰地捕捉到周循诫眼中一闪而过的占有欲。
再看看坐在顾允真对面, 正和顾允真侃侃谈天,对一切发生无知无觉的裴行之,心中警铃大作。
就凭这位周先生的强占有欲,她将裴行之叫过来助攻,会不会...害了裴行之。
毕竟这位周先生看起来...为了顾允真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
“卧槽,贼紧张,周先生不会要打人吧?”
赵雨橙忍不住爆粗,同时凑近陈飒耳边,挽住了陈飒的手。
只见卡座那边,周循诫已经走到了卡座旁。
周循诫倾身,单手压在卡座上,弯下颀长挺拔的身躯,酒吧那极具氛围感的光线,眷恋地勾勒他的下颌线,利落分明。
走近了,他才发现,她身上这件吊带比他想象的更暴露,细细的带子在锁骨以下延伸,再往下,是饱满白皙的弧线,柔软丰盈的一弧,在少得可怜的布料的包裹下,越发显得性感诱人。
有什么轰然在胸腔中炸开。
明明,只有他能看的。周循诫心中油然而生强烈的占有欲。这一处,那一处,只有他能看能碰。
身为一个男性的本能,根本不容许任何人染指她。
哪怕是看一眼都不行。
他一把拾起顾允真掉落在卡座沙发上的风衣,披在她身上,单手拉住她的衣襟,将她姣好的曲线统统盖住。
灯光落在男人骨节分明的手上,那手绷着青筋,很欲,也很有侵略性。
坐在对面的裴行之终于察觉到不对,后知后觉地停住了话头。在方才的聊天中,顾允真说起她们爱心社想针对罹患脑瘤的未成年病人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临终关怀,如今活动正在筹备中,询问裴行之能否就临床医学角度给出一些建议。
裴行之于是向她介绍了几本著名的国外研究临终关怀的刊物。
两人相谈甚欢,顾允真听得频频点头,将要点一一记下。放在她手边的鸡尾酒甜甜的,她觉得好喝,喝了不少。
这下,她是真醉过去了,脑袋一点点地重起来。
周循诫盯着裴行之,目光难辨喜怒。
“你和顾允真什么关系。是你带她来酒吧的?”
裴行之被他的眼神一盯,明明是寻常冷淡的眼神,裴行之背后却有冷汗缓缓渗出。
“我是顾允真的学长,她和她的舍友一块来的。”
...
周循诫居高临下地审视着裴行之,似在判断他话语的真假。
一瞬之后,他简短留下一句“离她远点”,目光落回顾允真身上。
她怎么可以,喝得那么醉?
他双手穿过她柔软的腰肢,将她抱起。
顾允真挣扎了两下,有一瞬间认出是周循诫,酒意泛上脑来,她于迷离中只看见周循诫发红的眼睛,莫名让她觉得他好像现在好凶。
凶凶的小叔叔,怕怕。
“小叔叔...你放我下来...”她手臂使不上劲,软软地在他肩膀上锤了两下。
“还知道我是小叔叔?”周循诫气极反笑,这一刻将她搂在怀中,心中总算安定了些,像一颗心总算落回肚子里。
“放开我...”
“少废话,回家去。”
周循诫才不管这么多,强硬地将她揽入怀里,像抱小孩似的,将她竖起来,让她趴在他肩头,筋骨分明的手掌托住她浑圆的屁股。
掌下肉感饱满,恨不得狠狠在其上击打几下,好叫她狠狠吃点儿教训,让她再来这种地方。
这哪里是小孩该待的地方?
他始终拉着她大衣的襟口,将她裹得十分严实。
每一寸肤光,都遮在大衣之内,不允许任何人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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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高大魁梧的男人,像抱小孩似的将纤弱的顾允真抱走了,消失在酒吧外,陈飒和赵雨橙才敢冒头,朝卡座走去。
裴行之一口气将杯中的酒喝尽,清淡的目光扫向陈飒。
陈飒个子很高,清爽的碎发拂过耳朵,一双微微斜行的眼睛里没什么情绪,显得格外清冷。
裴行之:“你们真敢这么玩,不怕出问题?”
“能出什么问题?”陈飒反问。
裴行之目光望向方才周循诫离开的位置,缓声。“看来你们都不知道方才那位周先生的身份。他...可不好惹。”
周循诫真不是好惹的。
裴行之出身医学世家,他的圈子和周循诫的有一点儿交集,是以方才认出了周循诫。
陈飒和赵雨橙对视一眼,齐声问:“他是谁?”
“他是合泰的总裁,周奉先院士的第三个儿子周循诫。”
闻言,两个女孩倒吸一口冷气。
卧槽??顾允真要钓的人,居然来历如此不凡?
裴行之不紧不慢地补充。“如果你们的目的是让周先生狠狠吃醋,这目的是达到了。刚刚他问我是什么人,我说是顾允真同学,他让我走人。他看她的眼神...”
里头满满的占有欲。
裴行之读得懂。
周循诫对顾允真的占有欲,一如他对陈飒的占有欲。
绝不容许别的雄性觊觎自己地盘上一株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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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外。
周循诫一只手托住顾允真屁股,朝酒吧外走。
借着路灯,他回头看了眼酒吧门口的铝合金铭牌。
“谢绝未成年入内。”
未成年,未成年。
在他这儿,顾允真有时跟未成年差不多。
她是那样地娇嫩、纯洁,连被别人泼脏水网暴了,都会设身处地地关照那人还好不好。
单纯,天真,像一株含苞欲绽的百合。
她就不该踏足这种污浊的环境,他一向对这种地儿没什么好印象。
林恒远及时地拉开奥迪A8的车门,周循诫倾身,一只手放在顾允真头顶,防止车顶门刮到她,这才踏步迈进车里。
他的胸肺好像被野兽撕扯着,又好像被浸泡进充满毒液的熔浆之中,又热又痛。
将她放在宽大的后座椅上,让她脊背靠着椅背,贴着,拢了拢她的风衣,好叫风衣遮住她裸露的肌肤。
他按动车旁按钮,将隔窗落下。
也不知道她喝到几分醉,明净的小脸盈满红晕,像是白釉上薄薄施了一层胭脂。
车里暖气很足,顾允真开始觉得热。
她被酒精浸润得软软的双唇轻微翕动着,挣扎着要将身上风衣脱掉。
“好热...”
她无意识地嘟哝着,伸手想要扭开被周循诫扣上的纽扣。
周循诫蹙眉,一手按停车里的暖气开关,另一只手按在她襟前,制止她想要解开纽扣的手。
“谁准你脱衣服的?”
他压低了嗓音,回想起她在酒吧卡座里,只穿吊带和短裙,性感又热辣的模样,偏偏人还懵懵懂懂,笑起来如含苞欲放。
他心里隐隐有怒火升腾。
“谁准你这么穿的?”
在他看来,那种走秀台的内衣模特都比她穿得多。
他冰凉的手指屈起,落下来,在她细腻发烫的脸颊上轻轻刮了刮,爱极了这一刻的手感。
男人嗓音低低地响起。
“真有能耐了,跑酒吧过平安夜。”
她真是会让人操心。
顾允真脑袋还昏沉着,只听到有人在她耳边说话,那嗓音很低,也很好听。她本能地感到喜欢,忍不住嘟哝。
“...平安夜,橙子说,有人会很喜欢我这样穿。”
她完全不知道周循诫的怒火,吧嗒两下小嘴,回话回了个乱七八糟。
说到“穿”,他垂眸,注视着裹在风衣里的女孩。
她这件风衣是oversize的款式,越发裹得她玲珑娇小,柔嫩的小手从两片衣角中伸出,握着自己的小腿的脚踝。雪白的肌肤裹在黑色的丝袜中,那丝袜薄透,隐隐透出里头的肉色,好像一撕就破。
一撕就破。
冒出这个念头时,周循诫觉得自己疯了。
那丝袜是半条的款式,只裹到大腿根,随着她将脚翘起来的弧度,露出底下的蝴蝶腿链。链子细细地绷在腿根处,好似扯一扯,那链子就会勒进细嫩的肉中。
他将目光移开。
“谁喜欢?”周循诫低声,“谁是‘橙子’?”
“...我也喜欢吃橙子。唔,不过,我才不管他们喜不喜欢呢,我只喜欢...只喜欢...”她的嗓音渐渐低不可闻。
“...”
这下周循诫反应过来了,这小姑娘醉得不轻,在说胡话呢。
其实她连他在问什么都不知道。
他俯身,凑过去,背着手,粗粝的指腹轻轻刮擦着她粉釉似的脸颊。
“仗着脸蛋还行,玩脚踏两条船?”
一想到她今天相对着喝酒的男生,和那天用小电车搭她的男生还不是同一个,周循诫心底好像被什么堵住了似的,恨不得狠狠发泄出来,又毫无出口。
喝醉了的顾允真哪里知道这么多,也感知不到周循诫焦躁的情绪。
她思维跳跃得就像飞跃悬崖的藏羚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拧着大腿上的黑丝,食指和拇指将薄薄的黑丝捏起,放开手,“Duang”地一下,有弹力的黑丝反弹,在她微有肉感的大腿上反弹出小凹坑。
“我要做两个Q版蛋糕小头像。嗯,一个周循诫一个小真真...两个小头像,小叔叔的头像要用樱桃口味的,真真的头像要用...嗯,用芝麻酥味的。”
“...”
周循诫起初以为她喝酒喝糊涂了在说胡话,可是细听,那胡话里好像又不全是胡话。
什么周循诫的头像要用樱桃口味,真真的头像要用芝麻酥味?
“...顾允真,再说一遍。”他命令她。
醉酒了的小人儿,又岂是听他命令的。
醉着的顾允真思维跳跃得很,不一会儿就另开了一个话题。
“...橙子,立风,你们说,他要是不来,我会不会很丢脸?他要是不来,哼,我就这辈子就再也不喜欢他了。再也不喜欢了,哼。”
女孩又换了个话题,细软的嗓音像飘忽不定的柳絮,语气里满满的低落。
周循诫:“...不喜欢谁?”
他俯下身,凑到她面前,粗粝的掌腹托住她细嫩柔滑的下巴,轻轻地摩挲。
“嗯?顾允真,你不喜欢谁?”
问出这个问题时,周循诫的嗓音很轻,含着希冀。
这一刻,他心跳加速,震颤。明明是将近三十岁的人,却在这一刻,好像有了十八岁少年的心情。
忐忑。紧张。
“...不过,我好像不舍得不喜欢他。”顾允真低低地说。
周循诫联系上下文,想到了那个坐在顾允真对面的男生。
很干净的男生,一眼学霸的长相,内敛,深沉,气质出众,不是那种沉不住气的小伙子。饶是他,也不得不承认,在招聘会中,他会一眼就将这样的应聘者挑走,一看就是能担大任者。
所以,顾允真口中所说的“他”,指的是那个男生?
今晚,那个男生的确也来赴会了。
都说少女心易变,不过短短一个月,这小女孩貌似有了新的喜欢的男生。至于她给他精心准备生日,难道是基于晚辈对于长辈的一种倾慕?
这点倾慕,随着时间的飞逝,他公务繁忙,两人难能碰上一面,便渐渐消失了?
周循诫忍不住细思。
越是思考,就越恨不得捏住她俏丽的下巴,恨不得将她逼到墙边,问她怎么这么快就变心?
可是,这太不符合他的身份。
情不自禁地,他倾身,居高临下地,目光一寸寸描摹过她,从她阖起的双眸,到她挺翘的鼻尖,再到她湿润的、饱满如花瓣的双唇。
顾允真丝毫没感觉到男人目光的逼近,仍在自说自话。
她小手捂在脸上,捂了好一会,好似在害羞。
“唔...立风,你教教我嘛...怎么样、怎么样做那种事情啊?我要是太主动,他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坏女孩...”
做那种事情?
哪种事情?
周循诫心头一惊,目光移到顾允真的脸上。
说这两句话时,她薄薄的眼皮颤动,眼睫像是脆弱的蝶翼,两颊的红晕更深了一层,像是果园中,表皮变得更为粉嫩鲜红的蜜桃。
“我、我才不是坏女孩...我只是很喜欢他,我什么都可以给他的。你说,第一次是不是很疼?好怕...买、买润滑油会不会好一些啊?”
她说,第一次会不会很疼。
周循诫忽然明白她在说什么了。
她在说女孩最宝贵的第一次。
心中欲念喷薄,几乎压抑不住。
邪肆的念头像是意识深海中游荡的鲨鱼,鲨鱼闻到了血腥味...那种独属于她的,甜美的气息。
是处女血液的甜香。
她在说什么?
这个小笨蛋,她知道她在说什么吗?
说她要主动地,将第一次献给一个男生,还要买润.滑油...
那个坐在她对面的男生?让他彻彻底底地拥有她?
小笨蛋,小笨蛋。
她休想。
周循诫垂在身侧的手,止不住地轻抖。
他将目光,落在她双腿交汇的地方,又移开。
她醉了之后就不太规矩,两条腿踢蹬着,短短的裙摆几乎捋到腿根,露出底下的安全裤。白白小小的安全裤,裹着她肉乎乎的屁股,让人恨不得狠狠拍上去。
满满的占有欲涌了上来,几乎将他湮灭,将他的思绪揉碎,彻彻底底地被风吹散。
光是做她的小叔叔,根本不够,远远不够。
他怎么可能满足于只做她的小叔叔?
他还想对她做,只有男人才能对女人做的事情。
有什么办法,让她和那个男生不再见面?
他要切断他们的联系,他要棒打鸳鸯散。能得到顾允真,看着她笑,又将她弄哭,把她弄得身体一缩一缩的,只能是他。
车在黑夜中无声无息地行驶。车内安静极了。
周循诫打开车窗,窗外的寒风吹进来,让他头脑清醒了几分。
隔着她的风衣,他手指握住她的肩膀,薄唇凑到女孩那圆润的耳垂底下。
“喝了多少,醉成这样?”
“今晚上这些话,明天统统给我忘了,不许记住,嗯?”
“顾允真,听好了。你只能记住我。”
尤其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很疼、要用润.滑油这些,一点都不该记住。
只有他能弄疼她。
“顾允真,你给我听清楚了。只有我能弄疼你。”
他低声,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最疯的话。
周循诫心想,他真的疯了。
那些束缚着他的,顾虑,道德礼教,伦理,在此刻都破碎成了烟灰,完全不重要了。
而对她的那些情感,终于织成了一张网,一张牢固的网,要将他们都紧紧网住。
忽然,顾允真轻轻地啜泣起来。
汽车引擎的地鸣声里,周循诫听到顾允真的哭声。她的哭声很弱,像一只小猫。
她一边低声啜泣,一边继续说胡话。
思路和语气,倒是比之前清晰了不少。
“老爹,妈咪,你们不要生我的气,不许生我的气。我喜欢上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他很好很好,我很喜欢他。”
“嗯,我很喜欢小叔叔。我喜欢——小叔叔。他今晚来了呀,我不舍得不喜欢他...”
周循诫顿住。
一瞬间,从地狱到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