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入他掌中》
/赵十余
第二十七章
家宴结束后, 陆明明心里的兴奋和喜悦都还没有被冲淡。
在饭桌上的时候,她本来有些控制不住想和妈妈分享这件事情,但又怕人太多, 大家听完之后讨论起来再出什么岔子, 她便硬生生地忍住了。
后来回到他们三房自己的区域后,陆明明憋了一晚上的话, 终于能开口对方青莲讲出来了——
“妈妈, 你知道吗?大哥说可以让我在下个月公司的庆典晚宴上,表演独舞!”
方青莲怔了一下,原本想去拿东西的手停在了半空。
“什么表演独舞?”
“就是在庆典晚宴上……哎呀,表演独舞还要怎么解释,字面意思啊!”
方青莲短暂地沉默了两秒钟,接着才问:“好端端的, 为什么会让你做这个?”
“什么叫让我做呀, 这机会可是我自己争取过来的呢!”
陆明明简单和方青莲说了一下之前在棋桌旁的事情, 也提到了李华和陆嘉行。
“我是听陆鹤之说起了可以给陆嘉行一个露脸的机会, 才鼓足勇气提起自己的。没想到陆鹤之竟然也一并答应了……
“妈妈, 我觉得这个机会真的很难得, 毕业之后我一直待在家里,虽然看上去光鲜亮丽的,但是我也想有自己的事情做,你还记得当初爸爸在餐厅夸那个野种的话吗?我当时听着就特别不是滋味。
“如果这次我能在庆典上表现出众, 那圈子里注意到我的人就会更多, 到时候机会一定也会更多的!”
陆明明说到这里,眼底已经满是憧憬和期待了, 她一边幻想自己在舞台上的模样, 一边笑着又说:“妈妈, 你说我这次要去哪里定礼服才好呢?我一定要上最最最漂亮的裙子,然后在庆典那天,成为最耀眼的存在!”
陆明明自说自话了半晌,方青莲那边却一直没有动静。隔了一会儿,她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转头看过去一眼。
“妈妈,你听没听见我说的话呀?”
“听到了。”方青莲明显像是深思熟虑过一般,顿了顿,认真转头看向陆明明,“宝贝,你听妈妈的,这个独舞的机会,我们不能要。”
陆明明一下子就愣住了,脸上的笑意也瞬间凝固。
“你在说什么呀妈妈?这……这机会多难得,为什么不能要啊?”
“你难道不觉得陆鹤之最近的状态太奇怪了吗?他以前什么时候对你这么好过,按照你说的,他今天又是帮你解围,又是给你去庆典上表演的机会,这些事情换作从前是完全不可能发生的,为什么偏偏今天就有了呢?”
陆明明有点着急,她真的太想做成这件事了,于是赶紧解释:“妈妈,我不是和你说了吗?这件事情是我主动提起来的,是我自己主动争取的机会!他一开始根本都没搭理我,只说了陆嘉行可以上去发言什么的。如果不是我硬着头皮开口,陆鹤之根本连提都不会提!”
“我知道的,宝贝。”
方青莲语气真的可以说是苦口婆心了,她拽过陆明明的手,安抚似的拍了拍。
“妈妈也知道你急着想证明自己,这种机会以后其实还会有的,只不过这次真的不行……就算过程像你说的那样,妈妈也还是觉得事情不太对。所以你就听妈妈的话吧,从小到大什么事情,妈妈不是为了你好?这次也一样,妈妈不会害你的。”
陆明明真的被方青莲保护的太好了,哪怕平日里她经常教她耍心思用心计,可骨子里,陆明明还是被她惯的像是没长大的孩子一样。
所以很多事情,陆明明的想法依然天真。
就好比现在。
方青莲的话说完之后,周围短暂地陷入了安静之中,陆明明低着头一直没有说话,隔了一会儿,她才忽然有了动作。
“妈妈,你刚刚提到了从小到大……可从小到大,我除了在一些事情上有点任性以外,还有什么没听你的?”
说着,她一把推开了方青莲的手,垂着眼睛,低声回:“这一次,我暂时不想听了。”
她话说完,便迅速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一点都不再给方青莲说话的机会。
方青莲看着自己被女儿推开的手,怔愣两秒后,狠狠皱起了眉头。
-
十月中旬,深秋至。
最近上城的温度降得特别厉害,几场秋雨过后,出门时空气里都透着浸骨的凉意。
路边的树基本上都枯了枝桠,只偶尔能看见零星的几片黄叶,还坚持挂在枝头。
陆氏集团当年就是在这种时候,悄然成立的。
那时的陆氏还只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公司,没有人料想到,它会发展到如今这么壮大的程度。
而今天,正是陆氏集团成立79周年的日子。
一大早,叶繁就噔噔噔地跑到了阁楼这边,揪着舒灵起床。
“你快别睡了,今天我们不是都要去陆氏的周年庆典上观礼吗,你快点起来找衣服,顺便借我一件!”
舒灵原本迷迷糊糊的,突然被好朋友揪起来,脑袋还有点处于宕机状态,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清醒。
片刻,她有点无奈地看向叶繁,“我们只是被允许去观礼而已,又不是主角,这么早就起来开始准备,是不是有点太隆重了啊……”
“你懂什么呀?以前我们这些人可是从来没机会能去到那种场合的,哪像你,年年都能去现场凑热闹!”
以前陆老爷子着手总部事务时,做任何事情都一向是中规中矩里带着严谨。
像周年庆典这样的活动,老宅这些下人别说观礼了,就连打听都可能有机会打听的。
但是今年却不同。
今年总部这边由陆鹤之接手了,他倒是没有大刀阔斧的改动什么规则,但细节安排上,却也还是和陆老爷子在时,有些出入。
就例如这个去现场观礼的事。
用他的意思说,大概就是老宅目前的佣人,基本上都是在陆家呆了超过十年的。而周年庆典对于陆氏来说,相当于风雨中又成功挺立了一个年头。
他们这些将人生奉献给陆家的人,理应共同去感受现场那份喜悦。
叶繁当时听见这个消息后,就一直很兴奋,直到到了今天,她心里面那种情绪还是控制不住的有点激动。
舒灵虽然能理解一些,只不过她真的没觉得那种场合有什么好值得期待的。
“我们去就是充当一个观众背景板而已,最多是站在角落的位置上,能看见我们的人屈指可数……所以真的不用太精心打扮什么。”
“那也不行!”叶繁知道舒灵这会儿就是犯懒不想起,硬生生的拽着她的胳膊,把她拖下了床,“你赶紧的吧!别废话!”
舒灵后来实在没法子了,只能不情不愿的先踩着拖鞋去洗手间洗漱。
周年庆典是傍晚六点钟开始。
陆家上上下下差不多是下午四五点左右,一块从老宅出发的。
按照顺序,老宅的几个司机会先将三房的先生太太少爷小姐们接走,然后将他们送到陆氏总部,再回来接那些佣人。
正常情况下,底下的人是见不到三房那几个人的,可是当舒灵和叶繁接到消息出来后,竟然意外的在别墅大堂,碰到了陆明明。
从上次的商场事件后,两个人就一直没再碰过面。
舒灵身体养好之后,曾经想过去找陆明明,只不过后来被陆鹤之阻止了。
他当时坐在她旁边,手里翻着文件,指骨分明的手指轻搭在纸页上面,手背上隐约能看上凸起的性感筋脉。
他说话时好似很不经意,像是讨论着一件非常非常小的事情。
“你就算找她,又能做什么?无非还是吵两句占些上风而已。”
舒灵觉得他有点瞧不起自己了,那会儿立马不服气的反驳。
“怎么可能!我最少扇她两巴掌!”
陆鹤之被她逗笑了,眼神带着温懒朝她看过去,“那你可真厉害。”
这话说完,他又慢条斯理地翻了一页文件纸,接着,漫不经心地补充:“这件事你不用管了,后面我会帮你处理。”
舒灵听到这话,还有些意外。
“你帮我?”
“嗯。不是说了要我做你的靠山吗?这种事,当然要靠山替你撑腰了。”
说罢,他又顿了顿,好似想到了什么,语气淡淡的又说。
“况且小公主的手那么干净,用不着为了这种人染脏。”
……
回忆到这里戛然而止,舒灵下意识朝陆明明看过去一眼,恰巧和她的目光撞到了一块。
陆明明今天穿得真的很漂亮。
身上的裙子好像是特别定制的款式,无论样式还是衣料看上去都非常高级独特。陆明明本来长相并没有很出众,平日里完全是靠钱堆出了一些颜值,但是今天被这条裙子一衬托,倒真的多了一些存在感。
看见舒灵出来,陆明明眼神上下在她身上打量了一圈,那种鄙夷的、趾高气昂的感觉,非常明显。
她旁边有一个一直照顾她生活起居的佣人,这会儿她提着裙子,目光从舒灵身上扫过后,意有所指的对旁边的人说:“阿姨,我们脚步得快一点,大哥刚刚还给我发了消息,说已经在庆典现场等着我了呢。”
说完,她唇边又扯出一抹轻蔑的笑,然后便转身带着人直接朝别墅外走去。
叶繁在旁边看的目瞪口呆。
反应了好一会儿,她才问舒灵:“不是,这货是专门等在这里,等着跟你炫耀的吧?还大哥说已经在庆典现场等着我了呢~这给她臭显摆的,说话舌头都捋不直了!”
舒灵像是心里面在想着什么事情,没有第一时间回她的话。
叶繁还以为自己姐妹是被那个神经病刺激到了,语气稍微带了些慌乱地安慰她:“你别听她瞎说啊,我感觉陆鹤之不可能真的搭理她的,顶多是今天这场合,需要她这个陆家小姐的身份去撑撑……”
说完,她实在忍不住,又小声自己嘟囔了一句:“不过这陆鹤之也是的,以前不是挺不待见这女的吗?这次这是怎么了,还这么好的给她露脸机会。”
舒灵一直沉默着,心思其实也是在这件事情上。
她知道陆鹤之这次在陆明明的事情上,表现的有点反常。她也知道他可能是为了自己,而安排了什么。
但舒灵又有点拿不准,毕竟今天是陆氏79周年的庆典,那么重要盛大的场合,应该不可能出现什么意外才对。
想来想去,她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便收了心思,不再纠结。
“好了,反正她的事跟我们也没多大关系,司机不都在外面等着了吗?我们赶紧走吧。”
-
傍晚六点整,陆氏集团79周年的庆典晚宴,正式开始。
现场真的来了不少商界名流,还有很多目前在圈子里炙手可热的新贵们,大家都十分卖陆氏的面子,早早的穿着礼服拿着邀请函陆续入场。
主办场地设置在了陆家名下的一处宴会厅礼堂内。
礼堂挑高大概有几十米,一共三层,整体是古希腊那种有些复古的贵族装修风格,四周立了很多根雕刻着繁琐花纹的柱子,空间大而空旷。
最底下一层,这次被用来作为庆典晚宴的主要场地。
那一整层的布置都十分豪华隆重,就连餐桌上用来装饰的烛台,都是纯金打造。现场垂挂着名贵的水晶吊灯,整个宴会厅礼堂,被明亮的灯光晃着,处处都透着奢华的贵气。
后来正如舒灵所言,陆家的那些佣人在抵达现场后,直接被安排在了一个非常不起眼且没有存在感的角落。
他们想吃什么喝什么,都要叫服务生特别送过来几趟。
舒灵本来是应该跟在三房那一家三口身边的,但可能因为今天场合特殊,陆平怀和方青莲都没有特意叫她过去。
她当然乐得轻松,直接就跟着叶繁一块来了这边,拿到些小食和饮料就开始吃。
那边名流云集,男男女女们每一个都身穿华丽礼服,来回缓步穿梭着相互交流。
叶繁打眼看过去一眼,接着便凑到舒灵耳边说:“这陆鹤之的外形是真能打啊,现场这么多帅哥,我刚刚还看见一个娱乐圈的顶流也在呢,但是路过他身边时,都被他完全比下去了。”
舒灵原本没注意这些,听见自己姐妹的话,她也下意识朝人群的方向瞧了一眼。
宴会厅的斜前方,陆鹤之正陪在陆老爷子身边,和几位商界泰斗们说着话。
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燕尾服,纯白衬衫的领口处系了一个领结,整体看上去比平日里更加的绅士优雅,长身鹤立。
此刻他手中拿着一个香槟杯,酒液微微贴合着杯壁轻颤,微蜷着的手指在灯光下,恍若白玉般,指骨分明。
也不知旁边的人说了什么,他迎合了两句。
说话间,唇角微勾着,镜片下的双眸荡着温懒姿意的笑,远远看着,整张脸好看到绝美。
确实如叶繁所言,望眼整个宴会厅,好像都找不出第二个比陆鹤之还惹眼的人。
舒灵自认不是一个太过看外表的人,但此刻看着陆鹤之,也会觉得很赏心悦目。
正出神时,叶繁忽然又在旁边碰了她一下。
“你快看!陆明明那个花孔雀也过去了!”
舒灵顺着叶繁的话又往那边看了一眼,确实是陆明明,她旁边还跟着方青莲。
母女两今天打扮的都非常华丽隆重,方青莲甚至还把自己收藏了很久的一套九位数的珠宝首饰,戴给了她的宝贝女儿。
此刻她们走过去陆鹤之身边时,他并没有多意外似的,甚至还转身笑着跟旁边的人,介绍起了陆明明。
叶繁和舒灵在这边瞧得真切,末了,叶繁忍不住小声说:“不是吧,这……这陆鹤之还真玩起兄妹情深那套了?这陆明明什么样啊,他都敢给那些商界大佬们介绍!”
舒灵默了默,迟疑片刻后,只道:“陆老爷子还在旁边,她们过去了,他也没什么别的办法吧。”
“……”
叶繁听出来自己姐妹在维护陆鹤之,一时无语,但转念一想又怕自己说得太多,引得她伤心,于是也只能顺着她讲下去。
“嗯嗯嗯,你说的对,这么多人看着呢,陆鹤之就算讨厌死她了,肯定也不好意思折她的面子。”
“……”舒灵听出了叶繁语气中的怪异,默默收回目光,“算了,我们还是继续吃东西吧。”
后来时间过半,宴会开始了该走的流程。
陆老爷子率先作为陆氏的大家长上台发言。
近两年虽然他身体状况已经有些堪忧,但身上那股久居高位的强者气势依旧还在。站在台上时,他拄着一根雕刻着霸气龙头的紫木手杖,身影看着虽苍老,却也带着精烁。
他发言简短精湛,说得差不多了,就将主场交给了陆鹤之。
陆鹤之款款走上台前,维持着平日里绅士谦和的样子,但周身那种上位者的强势与存在感,还是很强烈。
甚至和陆老爷子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底下不少人都在窃窃私语着,说这位年轻的陆总可能会带领着陆氏走向一个新的辉煌阶段,甚至还可能无限超越前面几位掌权人。
后来陆鹤之发言结束,典礼流程继续向下走。
叶繁看着台上又有新上去的人发言,实在无聊,便小声问了舒灵一句。
“灵灵,我想去别的地方转转,你要一起吗?”
舒灵摇摇头,举了举手中的餐盘,“我东西还没吃完呢,不然你等我会儿?”
“不要……我太无聊了,那你先在这自己吃吧,我自己去转一圈。”
“好,那我吃完了去找你。”
“嗯!”
叶繁走后,舒灵便真的专心致志的开始吃起了东西。
她是真的挺饿的,白天跟着叶繁折腾,一整天都没太吃东西,现在拿到一些食物,她肯定要先填饱肚子。
后来盘子中的食物快吃完时,她放在手包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叶繁找她,但将手机拿出来一看,发现上面的来电人竟然闪烁着【陆鹤之】三个字。
舒灵微怔了下,下意识抬头朝那边看过去一眼,发现人群中已经没有了陆鹤之的身影。
她迟疑片刻,按了接听键。
“怎么接这么慢?”
陆鹤之低沉的带着磁性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来,片刻后,又听他说:“来二楼这边。”
“啊?”舒灵终于有了反应,“去二楼干嘛。”
“你不用管,先上来再说。”
“……哦。”
通话结束后,舒灵莫名奇妙地看了手机两眼,接着下意识往出口的方向瞧了瞧。
章城不知何时已经守在了门口那里,他看见舒灵目光朝过去,对着她的方向微微低了下头,像就是在专门等着她一样。
舒灵见状,没办法再犹豫什么了,只能拿起包包,提着裙子走过去。
这会儿宴会厅里的人都在相互举杯应酬着,没有几个注意到门口这边,章城见舒灵走过来,微微恭敬的态度,弯身。
“三小姐,老板已经在二楼等着你了,我现在送你过去。”
舒灵其实心下非常好奇陆鹤之在这种场合下,找自己会有什么事,但是此刻这样的情况,她也不好多问章城什么,只能点点头,先跟着他一块走。
整个宴会厅的安保措施做得都非常严谨,除了门口检查邀请函的服务生以外,上楼的楼梯旁边,也站着不少黑衣保镖。
因为有章城带着,舒灵才能一路无阻地上到了二楼。
相比一层大堂的灯火璀璨,二楼整层的光线就昏暗了不少。白色的大理石围栏在半空中像是一道明显的切割线一样,将明与暗完美划分。
舒灵走过去时,陆鹤之已经站在了围栏前。
他背影挺拔修长,好似清冷矜贵的玉山,立在了阴影里。
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他抱着双臂回过身。
“来,到我这来,这边视野好。”
舒灵带着莫名走过去,简单朝前面看了一眼,也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便转头问他。
“陆鹤之,你叫我来这里干什么呀?”
陆鹤之睨了她一眼,笑了下,“你不知道马上就有庆典节目了吗?叫你来,当然是看节目了。”
“啊?”舒灵完全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有点不可置信的样子,“就这件事?”
“怎么着?”陆鹤之低笑出声,转头看向她,“你不愿意?”
“不是,就……就我觉得……”
舒灵也不知道怎么说了,她总觉得如果只是单纯的看个节目而已,陆鹤之应该不至于这么折腾的,把她叫来二楼。
见她小脸上满是纠结的模样,陆鹤之在这边也不逗她了,只表情淡淡的将目光收回去,重新看下面。
“确实是叫你来看节目的,只不过这个节目,是我精心安排过的,绝对精彩。”
他话音才落,底下原本悠扬的大提琴乐声就忽的戛然而止,所有灯光陆续变暗,只有台上还留着一道光亮,成为了全场焦点。
陆明明就在这样的氛围中,出现在了台中央。
她身着那套华贵的礼服,微倾着腰肢,纤细的手臂抬起,手腕交错间,两只手恍若即将飞起的蝴蝶。
所有人的目光此时此刻全部都落在了她身上,包括在二楼的两个人。
只见陆鹤之眼底划过一丝玩味笑意,接着说:“看,好戏要开始了。”
随着音乐声渐起,陆明明在舞台上开始了曼妙的独舞表演。
她像是真的精心准备了很久,舞蹈中的每一个动作和细节,在台上几乎都被她做到了极致。
哪怕是舒灵现在瞧见,心里也微微有些被她的功底折服。
时间快速的在陆明明的舞姿中流淌而过,舒灵感觉她好像要跳完了似的,伴舞的音乐节奏都渐渐慢了下去。
而也是在这个时候,舒灵忽然看到了一处诡异的地方!
她和陆鹤之所站的二楼对面的半空中,一个巨大的铁桶正被吊索吊着,缓缓向下垂。
铁桶里面应该装满了什么东西,沉甸甸地吊在半空中,来回晃动着。
舒灵还以为是现场的布置出了什么岔子,着急地拽了拽旁边男人的衣袖。
“陆鹤之,你看见了吧?那边有个铁桶哎!它好像要掉下去了!”
舒灵一边说着,一边又顺着铁桶垂直的角度朝下方看了一眼,片刻,她双眸瞪大。
“不对!不对不对,陆鹤之,这个桶怎么好像还是对着台上啊!这……这待会儿砸下去,那怎么办啊!”
陆鹤之听了她的话,态度不疾不徐的样子,淡淡地睨着前方,回:“它砸不下去,但是它里面装着的东西,会下去。”
舒灵下意识眨了两下双眼,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他。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这东西……难道是你安排的?”
陆鹤之微微一笑,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慢条斯理地开口:“记住了,这是我教你的第一课。
“遇到别人伤害你时,不要想着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那样太仁慈了。
“你要学会恩偿双份,怨还十倍,你要让他们一次就记住伤害你的代价,要让他们从骨骼里、从筋肉中都对你产生畏惧。”
舒灵隐约的好像已经知道了他在说什么,但是她根本还来不及回应,那个悬在半空中的铁桶像是被什么装置控制着,忽然就猛的冲着台上倒翻!!!
鲜红腥臭的猪血像是瀑布一样,猛地从陆明明头顶灌下去!
她本来在做着谢幕的姿态。她设计了一个非常绝美的卡点动作,正在洋洋得意地想着,今天的独舞她表现得很完美时,意外就从天而降了。
陆明明被那桶猪血砸得一瞬间狼狈不堪,红色的液体以台上为中心点,嚣张四溅。在场的那些没见过什么肮脏画面的名流们,此刻都被吓得尖叫四窜。
场面一度混乱起来,原本气氛完美的周年庆典,好似变成了什么逃亡节目。而操控着地狱之门的恶魔,此刻就站在二楼,平静的不带一丝波澜的看着下面。
舒灵目睹着这一切,她张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是整个人又因为那片血红而有些眩晕难受。
这时,一只大掌适时地伸到她前面,遮挡住了她眼前所有的不堪。
只听见陆鹤之微沉的声音,贴在她耳边响起。
“乖,别看。”
他说话时,唇间温凉的气流顺着舒灵的耳廓划下去,她心脏都在那一刻瑟缩了下——
“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