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清梧既然答应了解决文渊侯的事情, 当然要把事情办好。这也算是山君第二次托他做事——上回查点天光的典故将人家弄哭了,这回可要哄笑了才行。
于是细细筹谋几日,谋划好了, 便下值之后就往文人爱去的高竹馆去了。
爱诗文的文渊侯果然就在里面坐着与人切磋书法。郁清梧也不过去跟他说话,他自寻了一处雅座, 叫了一壶茶——三文钱一壶, 如今银子可珍贵, 他舍不得用, 恨不得将俸禄都省下来送到兰山君的手里。
他如今也算是名人,一进门就有人盯上他了。有些瞧不上他现在的名声,叫他“三姓家奴”——先投的邬阁老, 而后又跟着皇太孙,但同时又在蜀党里头掺和, 可谓是结党营私,丢了读书人的脸面。
不过有人却不在乎这些,只想着攀上他谋利, 于是纷纷过来搭话, 郁清梧不管谁来, 都说起养马的事情。
太仆寺确实是被文人嫌弃的。他说了几句,这些人便跑得远远的, 只怕他将自己也弄去养马。
郁清梧耳朵清静了, 继续喝茶,茶喝完了, 他问小二, “可以续些水吗?”
小二还没见过这般的大官!他连忙点头:“可以的。”
郁清梧再掏出一两银子:“再请给上头的文渊侯一壶新品茶, 就说, 他今日做的诗句我很喜欢, 这是敬他的。”
小二哎了一声,稀奇的看了他一眼。
自己喝三文钱一壶的,倒是给别人上好茶。
小二端了茶去,一桌子七八个人在,俱都诧异。文渊侯心里得意,却好面子,便皱起眉头,“我不喝他的茶。”
他是个最爱声誉的,推崇古礼,郁清梧不尊先生,便是对古礼的践踏。他不能给好脸色,一旦给了,便是失了脸面。
小二无法,只能端着茶下去,求道:“大人,文渊侯爷说他今日不想喝茶。”
郁清梧就道:“那就算了,放在这里吧,我自己喝。”
小二见他宽和,连忙擦擦汗,将茶水放在桌子上走了。郁清梧把这壶茶喝了一半,又将自己三文钱的茶水倒进去兑一兑。
小二瞧见了,连连诧异,本是要等他走之后捡了喝的,现在也不想喝了,嘀咕道:“实在是抠门啊……好茶泡水,味道能一样嘛?”
等他走了,郁清梧茶也喝得差不多了,便把今日苏大人给他的让公马发情的药也丢进一点搅和好。
他走了。
文渊侯在二楼见他出门,急急结束自己这桌,又叫小二过去,“人走了么?”
小二:“走了。”
文渊侯:“走的时候什么样子?”
小二:“瞧着不太高兴。”
文渊侯犹豫几瞬,去了郁清梧的雅间。
而后看见了桌子上的茶。
茶倒是喝得差不多了,他想了想,倒了一杯喝下去,品了品味道,准备作诗一首。
做人留一线,如今郁清梧正盛,他不能真得罪。喝下去,品出一些滋味,当即写了一首《高竹馆赠郁清梧诗》,以备下次跟郁清梧交好,免得郁清梧今日被下了面子不痛快。
结果刚喝下去没多久,又在雅间碰见了宋知味。
宋知味也是来寻文渊侯的。
他对母亲和三妹妹做的事情很是不喜。本是说好了要慢慢来的,谁知道三妹妹赏花宴一散,就传出了他想娶文渊侯府姑娘的话。
母亲气得大骂三妹妹,但已经无济于事。宋知味便来找补。
姻亲姻亲,除去对女子的喜爱,两家结亲,当然还有对岳父人品的敬重。
他特意在下值之后来了高竹馆,也点了一杯茶给文渊侯,请了他在雅间里面说话。
文渊侯自鸣得意:可见自己的才华真引得这两位天之骄子对我钦慕。
他便又要写一首诗句赠与宋知味。
宋知味:“……”
好。
他垂眸,一边喝茶,一边想今日在兵部的事情——他这几日补了兵部给事中的职。
太仆寺也是隶属于兵部的。郁清梧想要动太仆寺,兵部其实并不答应。太仆寺这几年一直在卖马,卖出的马匹银子留下来,兵部就成了最富裕的地方。
这种好事,谁要是敢挑头,谁就要被群起攻之。
但是郁清梧这个人,越是看他行事,就会发现他跟之前的那些正人君子都不太一样。
他并不在意自己的名声。
他没有高举着为天下百姓的旗号,而是抓着博远侯府打三寸:博远侯府暗地里走私茶叶。
他跟博远侯府本就是有仇的。这么一来,他动不动太仆寺无人在意了,只在意他能不能彻底扳倒博远侯。
太孙一党肯定是要帮着的。魏王也要帮啊。他早就想搞博远侯府了。
正好皇帝看齐王不顺眼,这时候不搞博远侯什么时候搞?
他还派人送礼给郁清梧。
他跟魏王世子道:“这是个狠人,像是一条疯狗,咬住人就不放了,比邬庆川厉害。”
有人便给郁清梧定诗:一旦迫之,必发狂疾。
于是,宋知味才进兵部几天,耳边便时常听见郁清梧三个字。
他心中生出些郁郁之气,总觉得事情不知不觉之间,突然变得失控起来——有时候,他总觉得,郁清梧不该是这般顺的。
该这般顺的是自己。
他皱眉,又想起了兰山君。当初去镇国公府提亲的时候,应该要说个其他的缘由,否则现在也不会说个亲事颇为艰难。
临了还要来跟文渊侯这等人周旋。
他抬头,正要夸赞几句文渊侯写的诗句,就见他身上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红通通起来,一身的衣裳就要脱尽。
宋知味闭上了眼睛。
他深吸了一口气,出门,还要为文渊侯隐瞒。他丢了银子给小二,叫人去文渊侯府请文渊侯夫人带着大夫来。
这叫什么事情?
但也大概知晓,这门婚事怕是不成了。
文渊侯这个人,最重声誉,此事一出,哪里还有脸面跟他谈儿女亲家?
事事都背。
他紧紧拧眉,盘算着如何翻身。
——
文渊侯府里,伍夫人正被请了来问话。
伍夫人很后悔!当初干嘛要答应宋家去镇国公府呢?徒惹出许多是非来。
她坐立不安,僵硬的笑,文渊侯夫人却紧紧逼问,“听闻你曾经为宋知味去镇国公府提亲?”
伍夫人尴尬的笑。
文渊侯夫人就懂了,她握着伍夫人的手道:“我知晓你为难,可我就这么一个女儿——”
她低声道:“要是她出了什么差错,我便也不能活了。”
伍夫人也是有儿女的,闻言叹息一声,道:“确实去过。但是镇国公府拒绝了,那边早说好了人家。”
文渊侯夫人是打听过的:“是,我听说已经跟郁家定亲了,还是陛下赐婚。”
她看着伍夫人:“若仅仅是这般,我也不会来问你了。毕竟婚事么,总是要相看几家的。”
她道:“但我怎么还听说……宋知味有断袖之癖?”
伍夫人脸色就不好起来。这事情,她怎么答?再是侯夫人也不能这般直直的问啊。但抬头一看,只见文渊侯夫人双眼已经红了,又不由心软,“这事情不算是秘密,是被人说道过几天,但谣言么,是最不能当真的。宋知味房里是有人的。”
文渊侯夫人:“若是这事情算是空穴来风,那——宋家上门提亲,说的是对兰六姑娘一见钟情吧?”
伍夫人脸色大变,蹭的一下子站起来,大声道:“夫人一句一句,原来是套我话来了!”
她转身就走,文渊侯夫人也不拦,等人走了,她看向屏风后面,“出来吧。”
秦娉婷笑着走出来,道:“伍夫人心还挺好,这般做样子给咱们看,既不得罪宋家,也没有说不是,那事情应该是真的了。”
文渊侯夫人叹气,“是。都是有儿女的,谁愿意在这上面造孽呢?”
又叫婆子来,“伍家大儿子最近不是在看铺面么?且教人把咱们中正街那边的铺子让利出去。”
婆子领命而去,秦娉婷坐下来,“母亲,现下咱们该怎么办?”
文渊侯夫人大怒:“宋家做事,未免太不体面!咱们就是败落了,好歹也是侯府,怎么能如此敷衍?就算是要谋算着娶你,也该是慢慢谋划才是,如今算是什么?”
她掉泪道:“你父亲心里乐意着呢。”
秦娉婷皱眉,“其实我觉得,宋家三姑娘那日也挺奇怪,好似是故意做出那副样子给我看,如今想来,我估摸着她是知晓什么,却不好直言。”
文渊侯夫人擦眼泪的手一顿,“是么?”
秦娉婷点头:“当时没有仔细想,只高兴去了,但现在想想,实在是有些奇怪。”
文渊侯夫人便更加肯定宋家这门亲事不能要,她道:“我要想个办法——之前镇国公府不是马上就给兰六姑娘定了亲么?我也给你定一个。”
秦娉婷是愿意的,只是现在从哪里去找合适的去?
正是烦忧的时候,便有婆子急急进来,道:“高竹馆来人,说咱们侯爷得了急病,要请夫人带着府里的大夫过去一趟。”
文渊侯夫人险些破口大骂,但还是问,“是得了什么病?周边有什么人?”
婆子:“宋家大少爷在那里。”
文渊侯夫人便只能带着大夫过去。宋知味守在门口,倒是彬彬有礼,一派周正之气,道:“既然夫人来了,那我就先告退了。”
文渊侯夫人没留他。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是丑事。
她带着大夫进屋,两眼一黑。
果然是大大的丑事。
一路上遮遮掩掩,这才把事情办妥了,确认不曾传出去。而后又把女儿叫过来,“咱们家跟宋家的婚事算是黄了。”
秦娉婷倒是想得开,“不是正愁父亲会答应吗?如此不是正好么?”
文渊侯夫人咬牙,“也是,这也算是好事了。”
而后顿了顿,道:“不是说宋知味是断袖之癖么?你父亲和宋知味……两个男人呢,这般的恶心事情,我是不敢想的。”
秦娉婷笑起来,“母亲不要胡思乱想,何至于此呢。”
文渊侯夫人:“你年岁轻,不懂这些脏事。”
又哭道:“到底是我不好,当初嫁了这么个人,给你找了这么个父亲。如今又该怎么给你说婆家呢?”
秦娉婷只能安慰,“各人自有各人的姻缘法,母亲别担心。”
——
另一边,郁清梧又去镇国公府跟四老爷喝酒。酒过三巡,赵妈妈过来送果子酒,他便马上要出来吹风。
都是过来人,四老爷哪里不知道他的心思,道:“快去吧。多吹一吹,我自己喝一壶就散席。”
郁清梧欢欢喜喜去了。兰山君穿着一件赤红色的衣裳站在扶疏花木旁等他,见他出来,朝着他点点头,便又朝着前头的凉亭里面走去。
如今六月,正是炎热的时候,亭子围着水造,比别处更加凉快些。
郁清梧跟过去,道:“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兰山君:“你的事情,自然会到我的耳朵里。”
府里的耳报神多得很。
不过是简单一句话,郁清梧却听出了万般情意。有时候他想,做人还是不要做明白人好,就这般做个糊涂鬼,她说天,他只要想同在一片天,她说地,他只要想同耕一块地,于是天地就宽广了。
他轻声道:“我今日偶遇文渊侯去了。”
兰山君就发现他做事情很是快,她好奇问,“你怎么做的?”
郁清梧把事情大概说了一遍,道:“他本就有……瘾疾,但在文渊侯夫人面前要脸,于是一直吃着药呢,只是在外头玩起来,却是……那样得很。还专门喜欢十几岁的小姑娘,经常不回家的。”
上回就不敢说这般明白,毕竟是涉及不好谈的一面。但这回事情做下了,便也不敢瞒着她。
他道:“我和宋知味都在兵部,瞧了他几日,就瞧出了他的意图,挑了个他会去高文馆的时候。”
“如此一来,便碰见了。碰见了,就会出事。”
兰山君细细体会其中的关节,而后沉默了好一会后才道了一句,“宋知味好像也不是很厉害。”
郁清梧没有贬低他,道:“他才学还是有的,但手段却还没有学会,毕竟刚出来历练。”
不像他,他是在淮陵练出来的手段。当时要跟当地的豺狼虎豹斗,没有一点本事是不行的。
兰山君若有所思。她上辈子是在一年后才碰见的宋知味,那时候他应该老练多了。
她道:“那文渊侯和宋知味不会想明白是你做局吗?”
郁清梧笑起来,“成王败寇,等他们想明白的时候,事情已经做好了。”
他道:“你不是已经请了寿老夫人与文渊侯府大姑娘做媒么?还是庆国公府。”
兰山君点头。而后明白起来,“于文渊侯府,是给一颗甜枣,于宋知味,是继续得罪。”
到时候时过境迁,吃甜枣的闭了嘴,得罪的还要继续得罪,索性就得罪了。
兰山君笑起来,再一次仔仔细细看郁清梧,发现他抛去一身的正骨,其实也是个风趣的人。
她以前因知道他将来的结局,所以总是带着一股悲凉,便以为他这个人也是如同她一样,总有万山愁雾化不开,时时痛苦,夜夜难眠。
但他其实跟她完全不同。抛开他身上这层她自顾自萦绕上去的悲戚,他已经在无形之中以温柔为底色,以风趣为日常,高高兴兴,欢欢喜喜的在活着。
他是个喜欢朝前看的人。犹如一棵长在悬崖下的梧桐树,虽然身处昏暗之中,却不断的往岩石里扎根,往天伸展枝叶,于是石破天惊,连带着站在他树下歇脚的她也被带得有了万般希望,让她觉得报仇两字,其实用不到十年。
她晚间在札记里面写道:“元狩四十八年六月十三,站在梧桐树梢观贼,发现贼人尚且年幼,虽然胸怀大志,想要做天下第一贼,但只看得见眼前的洛阳城,却看不见外头的天下山川。”
这时候的宋知味,还周旋在文渊侯府等事情中,与同岁已经大放光彩的郁清梧并不能相提并论。
后来有人把他们两个称为北宋南郁,实在是谬处。
她写完,将札记收好,又写下了文渊侯府四个字,深吸了一口气。
第二日,文渊侯在府中无颜见妻女,早早的就留了书信说要出门游学。至于游到哪里去,文渊侯夫人是不管的。
毕竟,他已经留了书信下来,说:“我等门楣,世代清流,不贪权谋利,不攀附权贵。若是跟宋家结亲,便是叫世人笑话我是个攀附权贵之人,此事不要再提。”
文渊侯夫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道:“倒也算是有惊无险。”
正欢喜,就听婆子道:“夫人,姑娘,寿府来了个妈妈,说想求见您。”
文渊侯夫人诧异,“寿府?”
一时之间,竟然没有回过神来。
倒是秦娉婷高兴道:“母亲糊涂,世上除了寿老夫人,哪里还有姓寿的?”
文渊侯夫人就想起了镇国公府六姑娘的婚事是寿老夫人做的媒,蹭的一下就站起来,“快,快请。”
钱妈妈就被请进来了。先是问好,而后看向秦娉婷,笑眯眯的不说话。
文渊侯夫人心中如惊雷一般跳起来,赶紧叫女儿出去,“咱们府里有好茶,你快去给钱妈妈沏茶来。”
等人走了,钱妈妈才笑着道:“叫夫人笑话了,只是有些事情,姑娘在,反而是不好说的——我们老夫人最近做了一桩媒,便被人惦记上了,这不,又被人请来做媒了。”
她道:“她让奴婢送了帖子来,若是您愿意,便想请您上门说说话。”
又道:“她老人家本是今日要亲自来的,只是实在是身子不好,还望夫人见谅。”
文渊侯夫人连忙摇头,“小辈们的事情,还要劳烦她,已经是羞愧不已了。”
又见钱妈妈如此直白,忐忑的心终于定下来,问,“不知道是谁家?”
钱妈妈:“庆国公府二少爷。”
文渊侯夫人大喜,“请跟老夫人说,我一定赴约。”
她欢欢喜喜的送了钱妈妈出门,回去之后坐在堂庭就大笑出声,“好好好,这就是大悲大喜了。”
秦娉婷担忧问,“母亲,你还好吧?”
文渊侯夫人拍桌子:“我没事。我非但没事,我还要把此事大操大办才行。”
钱妈妈又掺和进了一桩媒里面,也很高兴,回去跟兰山君道:“事情肯定是成的。”
她好奇问,“你怎么知道庆国公夫人肯答应此事的?连我都没有听闻过。”
因寿老夫人喜欢打听各府的事情,所以钱妈妈也知道不少密辛。像文渊侯府的事情,她就是知道的。
她跟兰山君到:“以后你尽管来问我就好了,这些事情,我比郁少爷知道的多。”
兰山君认真点头,“说不得以后还真要用上您知道的秘密。”
而后道:“上回我在宋府吃宴席的时候,就见庆国公夫人朝着秦姑娘看了好几眼。”
钱妈妈笑起来,“你这双眼睛啊。”
本是高兴的,但一想到好好一个小姑娘,这般懂人的脸色和眼神,也并不是什么好事,便叹息道:“你这双眼睛啊,等有时间了,就休息休息。”
兰山君笑着道:“好啊。”
文渊侯夫人这次的手脚很利索,几乎是跟庆国公夫人见了一面就把事情定下了,而后想了想,跟秦娉婷道:“你写个帖子给镇国公府的两个姑娘,祝家的纭娘,再有你相好的几个,请她们两个来府上聚一聚。”
秦娉婷正有此意,“这次的事情,咱们是承情的。”
文渊侯夫人笑吟吟点头,想了想,而后道:“这样,不仅你请,我也请,咱们把夫人姑娘们都请来,你定亲这么大的事情,正该许多人知道。”
她恨恨道:“他们欺负镇国公府那一家子怂包不敢出声,我可是敢的。”
但其实都不用她请人,洛阳城里许多人家就都纷纷猜测上了。
伍夫人就又被各家请了去。
她娘家嫂嫂问,“咱们是同根的,你可要透个底给我——宋家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镇国公府不要,而后文渊侯府也不要,急急忙忙的,一个两个都定亲了。”
伍夫人:“……”
她真服了。
她僵硬的笑着,“我哪里知道啊?”
娘家嫂嫂:“咱们家也看着宋家的大少爷呢,到底成不成,你给个准话。”
镇国公府和文渊侯府都成,没准她家也成呢?
伍夫人想来想去,还是摇头道:“不成。”
肯定是有问题的。
只是哪里有问题呢?
伍夫人不知道啊,她只能尴尬的笑,僵硬的笑,恼人的笑,最后愤愤离场以示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