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荔这是第一次见到西番辅正。
之前从未见过。
辅正也没将她一个小女孩当回事,更想不起来见她。
如今这一趟,来找的也是神子,仿佛没看见她一般。
“神子该动身了,不然误了朝拜的时辰。”
辅正走过来,明明看见神子脸色,依然态度强硬,言行举止没有丝毫敬意,和其他西番的子民完全不同。
神子一手扶着椅子背靠缓缓站起身,对辅正点头,“好,这就出发。”
“朝拜日可不能耽误。”辅正又强调了一遍,然后转过身就往外走,也不管神子在后面能不能跟得上。
从始至终,他眼中都没有过时荔的存在,将她看成蝼蚁一般。
时荔本来也不在意西番辅正如何看待自己,这西番除了神子,也没有人真的认真对待她。
反正她若有朝一日能重返虞朝,那里才是她的家和战场。
可是看着西番辅正对神子的态度,她低下头,感觉一股怒火从胸腔缓缓升起,慢慢地烧遍了全身。
以往这样的朝拜日,时荔也经历过很多。
神子大概出去半日才回来,她就一个人在他的书房里看书或者写字,还因为没有人在,可以自在地哼着歌。
可是今天不一样。
想着神子刚才的病容,时荔的心如何都静不下来,心浮气躁,书看不进去,字也写不好,倒是浪费了好些纸墨。
最后终于放下笔杆,皱着眉走出书房。
几个红衣侍从都已经跟着神子去朝拜了,外面只有那两个保护她的侍女像稻草人一样在站岗。
她们还在用西番土语进行着对话,甚至其中一个都已经看见时荔走出来了,也丝毫没有收敛。
她们以为时荔听不懂,却不知道这半年里时荔在书房里跟着神子学了很多,她们说的话,她几乎都能听得明白。
而对话的内容,听得时荔越发愤怒。
其中一个说:“神子看起来好像生病了。”
另一个说:“生病了又怎么样?难道他还想摆谱?辅正大人一来,还不得乖乖地跟着出去?”
“哈哈,就算他是神子,在辅正大人面前也骄傲不起来,算什么啊!”
“一个傀儡而已,亏得外面那些人还信仰他,他连自己都左右不了!”
这西番宫宇内外,都是辅正的人,不像外面那些淳朴的西番子民,信仰神子,对他恭敬。
宫宇中的人都跟随着辅正,完全不将神子放在眼里。
时荔气得咬牙,刚想开口,余光看见不远处站着的一个人,直接愣在了原地。
她竟然也没有看见,神子什么时候竟然回来了。
静静地站在不远处,脸色比早些时候更白,红色衣袂被微风轻轻吹起,眼神却依然澄澈,无悲无喜,仿佛两个侍女在讨论的是别人,与他没有半点关系。
时荔心尖忽然有些疼。
快步走过去,走到他面前,“你……”
“没事,别担心。”她脸上的担忧气恼太过浓烈,神子微微一笑,安抚的声音温柔沉静。
一前一后走过两个低着头的侍女身边,神子并没有停留,甚至没有多看一眼。
时荔跟着他走回书房,看着他脱力地坐在椅子上,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可神子却歪头看向她。
“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让自己置于这样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