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贾蓉来天香楼给他爹贾珍请安。
本只是走个过场,来楼下转一圈就回去,因他爹这些日子来每晚都是饮酒作乐到深夜,早晨睡到天光才起。
但今日却不同。
贾蓉来到天香楼下,就被贾珍丫鬟给请到楼上,让他进去。
“父亲,我进来了?”
贾蓉敲门后,才进了天香楼,第一眼就见到屋内挂着的唐伯虎的《海棠春睡图,两边又有对联:
嫩寒锁梦因春冷,芳气笼人是酒香。
屋内有股淡淡的甜香,摆设淫极艳极。
看到那幅画,贾蓉依稀间想起来,他媳妇秦氏嫁过来后,父亲就把画送给她,并命她把画挂房间内。
秦氏死后,不,是被楚神仙带走养在大观园后,海棠春睡图也就回到了天香楼。
“父亲!”
贾蓉乖乖进了里屋,给还睡在床上的贾珍请安。
床榻悬着联珠帐,贾蓉抬起头一看,却能看到里边床上有一位女子,被他父亲搂在怀中,另有两个丫鬟跪在床榻下等着伺候。
“嗯。”
贾珍语气懒洋洋的,吩咐道:“去把你媳妇的画给我拿来。”又吩咐丫鬟:“你们把帘子挂起,我要瞧瞧那画。”
“你要做什么?”床上那女子被吓住。
“好宝贝,爷要疼你!”
贾珍调笑她道,那女子羞愧难当,欲要下床,却被贾珍拉回去。
很快,贾蓉把《秦氏可卿画拿过来,对父亲讨好的说:
“父亲请看儿子媳妇仙容!”
珠帘已被挂起,让人一眼看清楚床上女子真容,正是贾蓉续娶的媳妇许氏!
“可卿……”
看到秦可卿的画像后,贾珍的脸色变得红润,亢奋至极,搂着许氏,当着贾蓉和丫鬟的面在床上糟蹋起来。
两个通房丫鬟偷偷看着,她们早知道老爷的古怪癖好,专好儿媳!
且尤其喜好贾蓉上一個媳妇秦氏可卿,命画师画了好多幅画像,光请画师就花了上千两银子。
每次欣赏完秦氏可卿的新画像,必招来许氏,亦或者命秦可卿之弟秦钟前来。
如今是越来越荒淫!
非但要许氏,还要秦氏可卿之夫贾蓉亲眼看着!
似乎也早知道他的喜好,丫鬟们听到贾蓉在一旁捧着画像,口中不断说着秦可卿先前的事,如何温顺乖巧,侍奉公婆,惹得贾珍发了狂一样糟蹋许氏。
直到贾蓉说顺嘴了,提了一句:“如今秦可卿在园子里,被楚神仙封作秦妃娘娘,夜夜笙歌,每次神仙来,她都起不来床,可知其淫。”
贾珍暴烈的动作突然停下,抄起手边东西就朝贾蓉砸去,口中厉喝:“你给我滚!!”
贾蓉这才回过神,忙磕头请罪。
他父亲非但没有亲到秦可卿芳泽,还要忍受秦可卿在只有一墙之隔的大观园内,当起神仙妃子,被那楚神仙来一次弄一次。
园子和两府都传开了,每次楚神仙来,秦妃娘娘必定早上起不来床!
——香艳床事总是能传得飞快!
正欲出门时,贾珍又吩咐他:“去把可卿之弟叫来!”
贾蓉心知肚明,忙下楼,吩咐人去秦家把秦钟带来。
秦钟也上了天香楼。
贾珍正胡天胡地时,忽有丫鬟惊恐的来报:“大爷,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什么不好了?!”
贾珍正搂着秦钟和许氏在炕上,闻言恼怒的喝问。
丫鬟脸色惨白,急忙回:“官兵,是官兵,好多官兵把府门和角门都给围了,大总管想要上前理论,被官兵一拳撂倒,又给了他几脚,把他给踢了回来,下令、下令说,宁国府许进不许出,凡有毁坏府内房屋、财物的,一律杀了!”
贾珍听到前半句话,就已脑海里嗡的一下,如坠冰窟,从头凉到脚!
他想起身,却感觉腿上无力。
“父亲!!”
贾蓉急匆匆跑上天香楼,进门就嚎啕大哭起来。
贾珍这才回了神,痛声骂道:“哭有什么用?!快去请老太太!!”
“是,父亲!”
贾蓉忙起身离去,又很快折返回来:“父亲,我们出不去!!”
贾珍心烦意乱,命也乱了神的许氏给他更衣,他亲自去大门前看。
不多时,贾珍贾蓉与赖二等人就到了大门,又是弯腰送礼,又是好声好气的请,才把一位姓王的副统领给请来。
“你我是亲戚。”
不等贾珍询问,王副统领就开口说道。
“啊?伱是大舅舅那边的……?”
贾珍大喜过望,然而,对方又给他泼了一盘冷水,语气冷淡道:“正是因为亲戚,圣上才点我与夏公公来,你不必再多问,回去等候!”
“这……”
“回去!”
王副统领挥手让他们回去,转身就回去坐在大门前的椅子上。
几个官兵立刻上前,驱赶贾珍等人回去。
“兄长!”
贾珍急得要哭,连忙喊道:“求您去给老太太捎句话,一句话就成!”
王副统领一言不发。
反倒是周围的官兵笑起来,都道:“我们夏公公正要去见神仙,说不定也能见到老太君,正好给你带句话!”
贾珍心都凉了。
这些贼官兵敢这样说话,想必是接到了抄家的旨意,只等着跟楚神仙说一声,就赶回来抄了宁国府!
“我要见老太太,我要见神仙!!”
贾珍急忙又喊,甚至喊道:“我跟神仙有旧,神仙跟我家是亲戚!”
“闭嘴!”
王副统领站起身喝止他:“圣旨已经言明,宁国府蔑视神仙,欲图偷盗神仙灵丹,楚神仙早知你欲要行此下作之事,碍于林姑娘与你家是亲戚才没罚你,你还敢胡言乱语?!”
贾珍吓得脸色又苍白几分,四周众人都震惊的看向了他,赖二吓得六神无主,哭着道:“大爷你怎如此糊涂,竟会去偷神仙的仙丹!”
消息风一般传遍宁国府。
被困在府内的几百个丫鬟婆子小厮们,都慌乱得跟热锅里的蚂蚁似的。
……
贾府上下乱作一团时,楚祯正在栊翠庵内,与李清照,宋婉秋,宝钗宝琴她们观赏盛开的梅花,一袭素白鹤氅的妙玉陪着众人,一同在栊翠庵四周的梅花林游玩。
李清照又写了一首梅花词,薛宝钗不甘示弱,望了一眼楚祯后,也作了一首诗。
宝琴拍手叫好,也跟着写了两首。
妙玉本不想与她们争,一是比不过易安居士的词,二是她从未在楚祯面前显露过诗才。
奈何,那俗气神仙却笑着请她也做一首诗,妙玉只得吟了一首。
宋婉秋听完她们的诗词后,自惭的感叹:“你们写的诗词真好!”难怪楚祯会喜欢。
李清照笑说:“宋姐姐跟我们不同,宋姐姐学的是经济之道!”
惜春笑道:“我跟宋姐姐一样,都不会作诗!”
迎春表示赞同。
楚祯正想说话,晴雯忽然来禀报:“老爷,林姑娘和老太太、太太来栊翠庵了!”
“她们怎么也来了?”
栊翠庵主人妙玉,有些纳罕。
“难道是抄家?”
楚祯想到了刚才的电报,如果是,那永安帝的动作有点快。
众人很快见到贾母、王夫人、尤氏等,李清照见她们脸上神情都有些慌乱,跟着一起来的丫鬟婆子也是如此,且她们见到楚郎君后,都松了一口气似的,忙上前见过。
妙玉想引她们到禅堂入座,但贾母却等不及了,忙问楚祯:“敢问楚神仙,可知外头有官兵围着府门?”
“我还没得知。”
楚祯摇头,想了想后,说道:“不过早上时候,皇帝跟我说,要抄了宁国府,我……”
“啊!!”
楚祯话没说完,王夫人,邢夫人,以及尤氏就被吓得惊呼出声。
“都吵嚷什么?等神仙说完!”
贾母喝止她们,又朝楚祯恭敬道:“神仙您请往下说。”
楚祯笑了下,继续道:“我和林妹妹知道了这事,正犹豫要不要告诉你们,但想到事情改变不了,又怕老太太你们担心,就想着晚上跟岳父母商量下,谁知抄家的人很快就到了。”
贾母经历过许多事,立刻就想明白了个中缘由。
移宫后,圣上早想抄了宁国府,但上回是元宵,这回是林妹妹生日,所以才拖到今日。
圣上先告诉楚神仙这件事,是敬重他。
立刻抄家都宁国府,是彰显皇家威仪。
“这如何是好?!”
王夫人急切道。
邢夫人也急忙问:“只抄东府?!可有我们西府的事?!”
王熙凤也正想问此事,若是没抄到自己家,倒是不幸中的万幸。
至于宁府,能帮就帮,不能帮也就罢了。
尤氏慌了神,竟是给楚祯跪下来求,贾母却喝止她:“事到如今才想起来求?我早说你们家乱得不像话了,公公不像公公,儿子不像儿子,喝了黄汤灌了酒一样整日里往皇宫里去,到眼下还求什么神仙?你趁早回去跟你丈夫在一块!”
尤氏脸色苍白,连忙摇头:“不,我不回去,死我也要死在这儿,被抄家的女眷都要被罚进教坊司……老太太!!”
尤氏又扑过来抱着贾母的腿,哭着求:“你就眼睁睁看着我跟四丫头被卖为娼妓不成?!”
众人下意识看向惜春,楚祯这才看到,惜春已经眼神涣散,魂儿都被吓飞了。
“四妹妹!”
黛玉忙过去扶住她,安慰道:“你放心,楚大爷已经给你求了情,皇上降旨赦免了你!”
“真的?!”
惜春紧紧抓住黛玉手腕,一旁的迎春、探春也都舒了口气,庆幸有楚大爷在。
“我、我呢?!”
尤氏又急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