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楚歌被当成祭品绑在柱子上,险些被点火烧死的时候,楚国的巫医景隐出现,救了她。
在楚国,巫师不仅负责祭祀,也有为医之职,为医者被区分出来,世人称之为巫医。
巫医说话的份量,不亚于其他巫师,景隐出现在祭祀现场后,指着被绑的楚歌告诉众人,此女有疾,此疾不适合祭祀,若拿她祭祀会得罪上天。
因景隐是巫医,他的话让在场的人深信不疑,尽管左史跟巫师心中不快,却也没有办法阻止。
就这样,楚歌被景隐救下,在一个山洞里,生起一个火堆,驱散微寒天气中的寒冷。
楚歌倚着山洞的墙壁,看向景隐,景隐戴着面具,她看不到他的样子,也看不清他的心。
“为什么要救我?”
景隐回头,反问她。
“你就这么想死?”
楚歌被问得笑了一声,任是她活得再卑贱,她也不想死。
听着火堆中柴火燃烧出的吱拉声,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
过了许久,景隐才开口。
“帮我试药。”
这个条件,楚歌想都没想。
“好。”
景隐扭头,看向楚歌。
“答应得这么爽快,你不怕我毒死你吗?”
楚歌苦笑。
“怎么死不是死?在你手里,至少还能多活些日子。”
景隐听后,低下头,用树枝拨弄火堆。
从那以后,楚歌开始替景隐试药,各种各样的药,她也不问是什么,他给,她就吃。
有时,会毒发,让楚歌疼痛难忍,但景隐会立即给她解毒,将她救下。
就这样,她与景隐一天天的相处,终于有一天,景隐肯摘下面具面对她。
他站在屋门口,她立于土篱外,看着那张如玉般的脸,楚歌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喜欢。
可她的喜欢,开不了口。
她只能像个没事人一样,端着洗好的衣裳,回到院子里晾晒。
如此,过了两年,楚歌实在受不了喜欢的人近在咫尺,却无法开口言说,她逃了出去。
等他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成为了以色侍人的舞姬,她用自己的身体赚取银子,供自己奢华的生活,对喜欢的人发出嘲笑。
她跟他说,如果他想再让她试药,除非是能让她身材变得越来越好的药,除非是能让她青春永驻的药,否则,她可不吃。
景隐听到这样的话,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去。
在那一刻,楚歌的心往下下沉,每当夜晚来临,她的身体从不寂寞,可当她一个人的时候,她都想他,疯狂的想他。
她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他。
如此,又过三年,景隐突然的出现,再次找到她,见到她,什么话也没说,递给她两个木盒。
楚歌打开木盒,见里面放的是药,她像以前一样,二话没说,把它们全吃了。
不知道是不是吃了药之后的错觉,那一瞬间,她看到景隐在对她笑,是那种她在梦里渴望得到的笑。
然而,那次见面,他们之间一句话也没说,景隐又离开。
等到他再次出现的时候,是十五年以后,景隐已经步入中年,一掷千金的买下她一夜,看她跳舞。
而她楚歌,还如当初那个少女,甚至比少女时更加美艳。
她跳着舞,望着他流泪,那个时候,她才知道,他最后一次给他吃的是什么药,这让她心里有种快疯的欲望,她想问他,他是不是喜欢她?!
但她没有脸,更没有勇气问出口。
走之前,他终于说话。
“昨天晚上,我花光了十五年来存的钱,下一次见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听到这句话,楚歌泪如泉涌,等她反应过来,想去抱住他,他已走远,远到她追出去时,再也看不见。
楚歌蹲在地上,放声的大哭,她在最糟糕的时候,遇见了世间最好的男人,她却没有勇气去喜欢,她后悔自己这一生,她不懂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安排。
可她得活着……
一个人,渐渐的在这尘世活成妖怪。
她历经战乱,经历朝代的更换,不老不死的活了下来。
她觉得这像是做梦一般,很不真实,所以,她开始祭奠那些因她而死的人,又或者说是那些死在她床上的人,只有他们,能证明她的存在。
听了楚歌的故事,流萤想到自己,红着眼眶,低下头去,她一度以为只有不是亲生父女,才会不受父亲疼爱,没想到,亲生的也会如此,她与楚歌虽是不同的发生,却是一样的不被爱。
流萤甚至忍不住去想,如果不是江夙夙跟步暝的出现,她或许就是另外一个楚歌,直到死。
楚歌见流萤落泪,笑了一声。
“脆弱的人总喜欢哭,也不知道是为自己,还是为别人。”
新妇蛛没有再怼楚歌,因为楚歌的遭遇,让她想到了哑女,本就悲惨,何忍责怪。
地狱雀上前搂了搂流萤,同情的看向楚歌。
女人大多都被楚歌的过往打动,只有长夜跟黄山还专注于案情。
“你还没说,魏谦到底是怎么死的?”
楚歌扭头,看向长夜。
“还能怎么死?大概与上面那些差不多。”
楚歌手指向木雕架上搁放的那些墓碑,继而说道。
“他们略有不同的是,有的是死在了我的床上,有的是死在外头,死因,我猜无非两个,不是因我而兴奋,就是因想起我而兴奋,男人总是死在他们喜欢的事物上,仅此。”
说着,楚歌就要用手指勾向长夜的下巴,长夜见了,一闪躲开。
黄山皱了下眉。
“魏谦死前吃过药,你可知?”
楚歌听了,先是讶异,继而笑出声。
“死前吃的,那就不奇怪了,那药可是景隐做的,有举世无双的药效,本是因他在与我同床时,我见他有些力不从心,赏了他一颗尝尝,谁知,他试过以后,非要从我手里买,言说,他家娘子嫌他不济,我见他可怜,出手又大方,反正都是赚钱养活自己,便把药卖给了他,谁能想到他会作死,一个人的时候也敢吃。”
新妇蛛心中有惑,忍不住问。
“你后来见过景隐?”
提到景隐,楚歌收笑。
“自然,有时几十年,有时百年,他总是消失后,又突然的出现,前段时间,他找到了我,递给我一只木盒,只因上一次见面,我故意说,有些男人不得我欢喜,玩笑道,要是能有那样的药就好了,谁知,他真做了这样的药给我。”
说这句话时,楚歌的眼底出现无尽的落寞。